柳飘飘身上的纱裙是陶绾找缝纫铺要来料子，亲手为她做的，纱裙上因为洒了金粉的缘故，出来前，她曾看过铜镜里的自己，在烛光的照耀下，裙子闪闪发光，犹如被一颗颗星星点缀过一般，整个人犹如从天上下凡，缥缈而灵动。
想到这，她对陶绾就越发满意。
“这丫头，还是有点鬼才……”柳飘飘喃喃地说着，话还没说完，小蝶就迎上前。
“姑娘，有位客人想要找您，说想借一步说话。”
柳飘飘看了一眼脸颊红通通的小蝶，又顺着小蝶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人群外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心底不禁有些打鼓。
怡香楼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私下见客人，可是一旦见了，传出去，那可就是有损名声的事，若是私下见了一些身份高贵的人，那倒还好说，起码名声丢了，还能为自己换来一份好的前程，可若只是见得是一些连自己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那……
柳飘飘思前想后，还是拉着小蝶多问了一句，“这位客人可有和你说过些什么？”
怡香楼里身份高贵的人多如牛毛，有着独特癖好的客人同样不少，男子虽然背对着她，可是腰板笔直，就连发冠都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风花雪月场所的人。
小蝶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没让奴婢说什么，可是奴婢听到他身后有个男人说了一句，让他把人带到院子之类的话，只是，奴婢也不太清楚，那话是不是和他说的。”
柳飘飘的眼珠子动了动，一下子就联想到方才突然被人抛上台的那些花，心里顿时有些明了，脸上也多了几分兴奋。
她轻咳了几声，掩住笑意，又拢了拢衣裳，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就说我在屋内等着，让他过来吧。”
说着，柳飘飘就率先往楼上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楼上，陶绾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姑，姑娘……”
陶绾一直躲在楼上，她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唐棣嘱咐了方哲什么话，然后方哲便直直地去找小蝶了，看这情况，分明就是想直接找上门。
难不成，唐棣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冒出，很快就被陶绾摁死在摇篮里。
不可能的，自己在这也不过呆了两个晚上，唐棣就算耳目再多，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收到消息了吧？
想法刚在脑海里闪过，马上又被陶绾自己否定了。
不，怡香楼作为汴梁城最大的青楼，唐棣必然会在此塞了不少耳目，说不定，从她出现在怡香楼的那一刻，唐棣就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了。
陶绾越想越凌乱，正想着怎么和柳飘飘说起她跟唐棣的关系，柳飘飘却已经率先抓住了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锭碎银。
“我有贵客要上门，你出去帮我买点城西的凤梨酥，不必急着回来，在外面溜达溜达也行。”
陶绾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见她不吭声，柳飘飘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银两不够？”
说着，又掏出一锭碎银，要往她手里塞。
陶绾连连摆手，“够了够了，一盒凤梨酥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银两？姑娘你进去吧，我知道分寸。”
她又不是个傻子，哪里听不出来柳飘飘是想要打发她？想必一会儿要来的那位贵客，必定是柳飘飘想要的下半生吧？
想到这，她转过身就准备下楼，刚走了几步，就见唐棣慢悠悠地往楼上走来。
陶绾的脚步一顿，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边走还刻意压低了嗓音对柳飘飘说道：“姑娘，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了，待我处理完马上就出门为你买凤梨酥。”
话没说完，陶绾的身影已经从线到点，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有事？
柳飘飘正好奇着陶绾会有什么事，还没容她细想，一个低沉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柳姑娘在想什么呢？”
柳飘飘回过头，一下子愣住了。
眼前这个身着青色衣裳的男子，可不正是这汴梁城的主人，汴梁王，唐棣么？
她将死死握成拳的手藏进袖子里，挤出了一个笑脸，“小蝶与我说有客人要找我，我当是谁，没想到是王爷。”
“是吗？可是本王感觉，柳姑娘早已猜到是本王了。”唐棣似笑非笑地说道。
柳飘飘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确实，倘若她不知道来的人是唐棣，又怎么可能将人全都遣走？这个逻辑无论怎么说都说不清。
见她不吭声，唐棣轻笑了一声，抬脚踏入柳飘飘的房内。
“柳姑娘，进来陪本王说说话吧。”
这主动的动作，倒好似他才是房间的主人一般。
“说话？”柳飘飘一怔，还是跟上了唐棣的脚步，为唐棣倒了一杯酒后，便乖乖坐到一旁，“不知道王爷想要聊些什么？”
唐棣没接话，仰头饮下杯中酒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柳姑娘这儿，真是冷清啊。”
“冷清？”柳飘飘又是一怔，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这个王爷的思绪，“怡香楼是汴梁最热闹的地方，不知道王爷何来冷清一说？”
唐棣又是一声轻笑，“本王指的不是怡香楼，而是柳姑娘的房里。本王有幸，曾到过仙儿姑娘的房里，仙儿姑娘房里好歹也有两个婢女伺候，姑娘这儿，却只有姑娘一人？”
柳飘飘亦听出了唐棣话里有话，沉默片刻，也就有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反问道：“王爷来我房里，不是为了来与我说话的吗？难不成，还希望房里有别人？”
唐棣抿了抿嘴，“柳姑娘是聪明人，我们还是开门说话吧，可好？”
柳飘飘沉默片刻，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王爷想问奴家什么？”
怡香楼是汴梁城最大的青楼之一，来这儿的客人非富即贵，自然的，这儿也成了获取情报的最佳地方，故而柳飘飘并未多想，只当唐棣是来打探什么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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