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饱私囊四个字，几乎是方夫人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说出来以后，她还特意去打量了一眼陶绾的脸色，见陶绾依旧一幅笑盈盈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打起鼓来。
这番话有真，也有假。
方夫人刚开始在七里香实施低价策略的时候，就没想过店铺短期内会盈利，她本想着，只要她降低价格拉了一部分客人，柳飘飘为了留住客人，自然也得跟着降价，她也可以趁机买一批商品，大量生产，这样一来，店铺虽然亏损，但只要过段时间，柳飘飘的店倒了，客人全都到了她这，她有技术，有客源，还怕赚不了这钱吗？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柳飘飘安静了几天，居然开始抬价，柳飘飘一抬价，大量的客人就涌入了自家的店，她非但要花大量的成本去买柳飘飘店里的新产品，还要承担低价卖出去所损失的银两。
方夫人虽然能承担这笔损失，但每天看着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心里也揪着疼啊，这不，昨晚上她一夜没睡，就顾着拉着自家夫君商量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最后还是自家夫君一句无心之言，点明了她。
——我听闻，柳飘飘和汴梁王妃交好，柳飘飘一个青楼女子这么大胆跟你作对，说不定是因为背后有王妃在撑腰。
思前想后，方夫人也只能将此事全部推到陶绾身上，毕竟柳飘飘和汴梁王妃交好一事，几乎整个汴梁城都知道，若是有陶绾的支持，那就等于有了唐家和汴梁王府的支持，如此长期下去，还没整垮柳飘飘的店，七里香就得先垮了。
陶绾看着方夫人那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抿嘴笑了一下，“实不相瞒，这火坑啊，还是我自己往下跳的，这天寒地冻的，总是需要些火来驱驱寒，你说对不对？”
“什么？”听到陶绾的声音，方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你，你的意思是，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陶绾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正是。”
“可，可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震惊过度，方夫人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她来之前设想过千万种劝说陶绾的方式，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出戏，由始至终都是陶绾指导的，柳飘飘不过是负责演戏罢了。
陶绾拉着椅子往前挪了挪，伸手握住方夫人的手，学着方夫人方才的口吻说道：“方夫人，我也是为了您好啊！”
“为了我好？”方夫人狐疑地瞥了陶绾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绾这才弯了弯眉眼，“你想啊，若是我不让柳姑娘这么做，你今日会上门找我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方夫人上门找陶绾，本就是被逼得没辙了才这么做。
她垂了垂眼睑，半晌，才看了陶绾一眼，“这与你帮不帮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陶绾猛地拍了一下方夫人的手，“你想啊，柳姑娘即使再与我交好，她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可是姐姐你不一样啊，你可是陈嫔的亲妹妹，陈嫔是谁？那可是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人，说起来，寻找我们王爷一事，还得靠你委托陈嫔娘娘，在皇上跟前多美言几句呢。”
方夫人将信将疑地看着陶绾，“你的意思是说，你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我上门找你，然后拉拢我？”
陶绾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姐姐真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方夫人显然有些被说动了，原本脸上的怨恨也散了几分，迟疑片刻，又问道：“你既然要帮我，为什么还要让我亏钱？”
想到损失的那一堆堆银子，方夫人就越发心疼。
听到这话，陶绾先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姐姐，这段时间，你亏，我也亏啊！”
“你有什么损失的？”方夫人嘀咕着说道：“我知道那铺子虽然挂着柳飘飘的名，但租金什么的还是要交给你，这么算下来，有什么好亏的？”
陶绾被驳得一噎，好一会儿，才讪讪地笑道：“柳飘飘的客人走了那么多，她来寻我借钱，我收不了房租，还要倒赔一笔钱出去，我的损失比你还大呢！”
方夫人不语，但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明显是相信了陶绾的话。
见方夫人不说话，陶绾又拉着她，说道：“姐姐你得想想，若是我不这么做，你们降价，柳飘飘她们也跟着降价，那你不仅仅亏了钱，还前功尽弃了，不是吗？”
听到这，方夫人这才释怀。
她斜睨了陶绾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算你识相，你若能帮我，你想要我帮忙的事，也好说了。”
陶绾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她的眉头微皱，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朝方夫人笑了笑。
“还请姐姐在这稍坐片刻，容我出去看看那些下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方夫人冷哼了一声，并未阻止，陶绾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刚打开门，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便险些撞到了陶绾身上，陶绾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那道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上前，最后砰的一声撞到了门扉上。
陶绾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那道身影居然是小莲。
她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小莲？出什么事了？”
小莲办事向来稳妥，这么冒冒失失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小莲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看到陶绾身后的方夫人后，还是摇了摇头。
捕抓到小莲脸上的迟疑，陶绾领着她走了出去。
小莲大抵是急坏了，身后的门刚关上，便急切地拉住陶绾的胳膊，压低着嗓音说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陶绾揉了揉被她抓疼的胳膊，说道：“能有什么事比现在还差？看把你急的……”
“是，是那个同党的事……”小莲支支吾吾地说道。
陶绾一怔，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你们不会是把人放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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