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赵云梧回了乔大人一句，随后他越过封逸，但那股清香却撩了过来。
好在楚宴看出苍王和乔大人有话要说用不着他领头，于是他把封逸给想了起来，走过去接过了他手上的礼品。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
此时苍王和乔大人是走在最前头的，紧跟着是乔家人，封逸和楚宴落在最后。
封逸没有说话，他和楚宴踏进楚府的大门时，才知道里面竟是出乎意料的广阔。他之前明明也是去过乔家的，怎么楚府竟比乔家还要大上不少？
心里虽然有疑问，封逸也不会表现出来。他那些知道的情节大多是围绕静王和乔莘之间的感情展开，不会是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的。
封逸被安排入了座，不用说是最靠后的位置，这个位置看顶端的人别说身形，就连衣角都看不到。
宴会开始后，封逸基本上听不到远处的声音，只能听到四周觥筹交错的声响。
“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敬酒的楚宴在和其他人喝一圈后，也走到了封逸面前。
看着楚宴举起的杯子，封逸喝下了来这里的第一杯酒。
这楚府的酒芳香清甜，但没过多久就体现了十足的醇厚，封逸只觉身体的温度都上升了一些。
楚宴见他神情如常，倒是感到意外，但他也没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让封逸多喝几杯的意思，只是聊了几句又去别人那里招呼。
楚宴一走，本来身边空无一人但也清净自在的封逸看到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他们刚刚看到了楚宴接近封逸的那一幕，看出他和楚宴有些关系，于是就过来拉近关系了。
封逸只好又喝了些，同时也知道了几人的身份，又听他们说了一些事情。
以免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找他喝酒，封逸直接离了座，打算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待一段时间才去找楚宴告辞。
楚府很大，封逸穿过几座假山，就在一座挨着杨柳的凉亭待着。
他找的这个地方离宴会不远，到时候回去也容易。
看着碧水池中的鲤鱼，封逸正在思考他看书的进展。
或许再过两个月，他在背的熟练之后就能继续下一步了。宋夫子不愧是清平书院的夫子，他的那些书册给了他很多助益，领悟理解下缩短了他不少时间。
或许两三个月后，他应该就能进书院了。
只要进了书院……他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封逸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他暗自背诵的时候，突然间他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若是那些人不靠近他还能继续，但或许是他这凉亭边的杨柳遮挡了视线，那些人还在继续靠近，谈话声也传了过来。
“乔大哥也真是，怎么能只顾着和其他好友谈天说地，把你这个弟弟都撇在一边了。”声音很清脆，像是银铃声引人注意。
只是封逸听到了一个“乔”字，就知道来的人与乔家有关，而他本就不想被人打扰，更别说是乔家人。
虽然他清楚乔莘和静王的事是情节中的，现在一切都没发生，但他的确不想去接触。
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话本中都说得上来，既然如此，他宁可信其有。
思忖的功夫，乔莘等人已经走了过来，封逸没有从石凳上起身，也没有往他们那边看。
他觉得乔莘他们看到有人后，自然会离开。
果然，他听到刚刚那个清脆的声音开口，带着疑惑:“……咦，这里有人？”
钱芊语中的疑惑让乔莘等人也看了过去，等看清封逸的脸时，气氛莫名一静。
和袁朗一样，封逸也有一张好看的脸，其实他们这些被培养的人都是如此。
毕竟他们本来就一无所有，若是连脸都没有，那也不用指望他们去吸引这些哥儿小姐的注意了。
其实和袁朗他们相比，封逸的脸更为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说优异得过分了。
封逸眉眼张扬凌厉，按理来说是一张侵略性极强的脸，若是一笑必然也是飞扬肆意，让所处之地满室生辉。
可明明生着这样一张脸，封逸不但没有一点张扬肆意的风格，给人的感觉却是沉郁的，不起眼的，硬生生让人觉得可惜。
其实封逸对自己长得好不好看，他心里已经没有半分感觉。毕竟他之前并没有体会到这张脸给他带来的益处，反倒是不得不和袁朗一样遮掩成普通。
或许是遮掩久了，封逸也真的就不觉得有什么出众了。
在短暂的出神之后，钱芊等人很快回神，钱芊去看乔莘，发现他神情冷淡，丝毫不像他们一样出神。
也是，乔莘本身就长得好，眼光也高，怎么可能会看上除了一张脸外身形清瘦又气质沉郁的人呢？
钱芊收回目光，倒是上前一步对封逸开口:“可是打扰到公子了？抱歉我们刚刚也不知道这里有人。在下钱家钱芊，我身旁的乔家乔莘。”
姓钱？
封逸心中微动，倒是没体现只是点了点头。
钱芊感到无奈，怎么感觉这人比乔莘还冷淡？好像也不对，这人应该就是单纯的沉闷，像是黑暗里的石头。
封逸以为钱芊他们会很快离开，但是他们只是走到了另一边，依然会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或许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现在去找楚宴告辞也是时候了。
钱芊看到封逸居然这么快起身离开，不由暗自在心里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不待见他们呢。
但他只是这么一想，毕竟就刚刚的印象来看，那人性格沉闷，应该是不适应和他们待在同一个地方。
不过，钱芊有些好奇封逸的身份，他也就对身边的乔莘开口了:“不知道刚刚那位公子是谁？我先前好像没有印象。”
“他和楚宴有关系。”乔莘淡声开口，让钱芊觉得意外。
“你竟然知道？”这是怎么关注上的？
乔莘想起楚府门口时看到的，没有再开口。
他和对方，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对方似乎……对苍王有心思？
他观察到在府门时对方几乎是立即去看苍王的，并且还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倒是真敢想。
乔莘淡淡想道，伸手把摘到手里的柳叶慢慢折断。
从凉亭离开后，封逸回到了宴会。只是他发现，他没有看到楚宴的身影。
“楚公子啊，刚刚还在的。”问了一个和他之前喝过酒的人，封逸得到了这样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封逸打算找一找，要是实在找不到，他也只好回到位置上等了。
“你在找什么？”冷不丁的，封逸居然听到了白佑的声音。
封逸转头看过去，看到了冷着脸觑着他的白佑。
“……找楚宴。”封逸险先以为自己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但他发现眼前的位置依然在宴会附近，顶多……的确靠近顶端。
听到封逸的回答，白佑心里冷哼，楚宴可是在殿下那里，这人真是单纯找楚宴？
想归想，白佑淡声说了句:“走吧。”
封逸只是认为他知道楚宴在哪，但当他在白佑的带领下越走越近，直到踏进清幽散发着淡淡兰香的内间，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楚宴……在这样的地方？这一路走来侍从侍女都极其安静有礼，发出的声音低不可闻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
“师弟？”楚宴的声音响起，封逸立即看了过去……他果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赵云梧眼帘轻动看向他，但不等封逸看出他的情绪就移开目光扫向白佑。
封逸想看清，但他该行礼了。
“草民封逸见过殿下。”
“封逸……”赵云梧的视线重新落到封逸身上，目光给人的感觉不是冰冷也并非温和，只是一种温凉的注视，既不冷又不热。
而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初见的悦耳，只是更为低沉。
楚宴见赵云梧没有继续开口，他也只好先等着。
“少爷，奴才在外求见。”可楚宴念头刚落就听到有人来唤他，他看了眼封逸又看了眼苍王，只好先告退。
等楚宴一走，房间里也就剩下封逸三人。
赵云梧先是看了眼白佑。
接触到殿下的目光，白佑退到门口，心里却忍不住想——他就知道。
为什么殿下明明看得出来封逸是有意接近，却还要给他机会呢？就为了知道封逸背后的人吗？可是他看殿下也不是很在意啊！
“过来。”
就当白佑暗自想的时候，赵云梧的声音让他的思绪立刻冷静。就算退到门口，耳聪目明的他依然能听到赵云梧的声音。
房间内的封逸听到指令后起身朝赵云梧的方向靠近，他一步步越走越近，可赵云梧却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
……三步，两步，一步，封逸停了下来，虽然赵云梧依然没有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赵云梧见他不动了，一双宁静又看不明情绪的眼眸望着他，依然是清越的声线:“过来。”
这一回，赵云梧的声音比之前要轻。
封逸看着他那双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眸，下意识再次靠近。
熟悉的清香再次环绕，但也始终有另一种说不明的力量困着他。
这个人，一旦踏足他的领域，就算是被允许的，也依然能感受到无形的束缚和凝视。
赵云梧抬头看着他，发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了之前的机灵和警惕，不免眉梢轻动。
封逸回神很快，他看着赵云梧低头，而自己也被抓住了手腕，那竟是一只不细腻甚至有着许多茧的手。
完全不像看起来那样白皙脆弱。
体会到这一点，封逸又再次怔神，他只觉得茧触碰到的地方痒得厉害，明明自己的手更加粗糙，为什么依然能感受得这样细腻？
他感觉到赵云梧的手一点点摸过他的整个右手，无论是掌心掌纹，还是掌背，都在这样的触摸下感到一种钻心的痒。
赵云梧的手最终停留在封逸手指间的茧上，他抚摸着，没有放开，而是再次开口:“我让白佑送药给你。”
说完，赵云梧放开了手，封逸也一下子感到了一种空荡。这种感觉，封逸不喜欢，连赵云梧刚刚说的话也没怎么听见。
等白佑再次进来，他眉心不禁抽搐地看着封逸和他们殿下之间的距离，竟是那样近！
而当他走近听到赵云梧让他送封逸离开甚至还让他送药时，一张冷脸险先失控。
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连涂手的药膏都让他送上了？！
封逸从楚府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他把收到的药膏打开，顿时一种清香传了出来，但不像赵云梧身上的味道。
涂手……
封逸不禁把自己的两只手摊开，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其实都一样的粗糙难看。
封逸把手重新握上，他有些不信赵云梧刚刚竟然亲手抚摸了他的一整只手。
他感觉赵云梧抚的不仅仅是他的手，就连他那颗心都被抚得不断颤抖。
“苍王……”封逸无声默念，果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那不是一种直接要人性命的危险，而是一种逐渐沉沦，就算明知是危险依然只能受困。
封逸不知道他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既然已经选了，他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那个人……可是已经叫了他的名字啊。
接下来的日子，封逸只会时常去宋夫子那里，而他院子里唯一的客人也就是袁朗。
每次晚上入睡前，他都会用从赵云梧那得来的药把手涂了再睡。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真觉得手似乎好了一点。
袁朗现在对封逸看书写字已经见怪不怪了。
又是一天他来封逸这里，却是带上了一块颜色通红的的玉石。
“封逸你看，我打算去找人给钱蕴打一个手镯，到时候戴在他手上肯定很好看。”
听见袁朗兴高采烈的声音，封逸不由特意看了眼那块质地难得的玉石，也不知道袁朗是从哪找来的。
见封逸被吸引了注意力，袁朗立即把玉石拿到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封逸点头，正打算收回视线，袁朗突然说的话让他的动作一顿。
“你呢？端午你打算送你的那位什么东西？”
袁朗问完，看到封逸不说话，不由开口:“……你不是忘了吧？”
“……端午送什么？”封逸是真不觉得端午有送东西的必要。
袁朗一听先把他的玉石给放下，展开扇子轻轻一扇，一边摇头:“你可真是，不同节日有不同的送法嘛。要不然我们怎么脱颖而出？”
封逸眼神落在手中的笔上，不由缓缓放下，然后他抬眼看向袁朗，“那你觉得送什么好？”
说话的时候，封逸的眼神再次落在玉石上面，却被袁朗警惕的声音打断:“你不会打我玉石的主意吧？这可不行。”
封逸收回视线，摇头:“没有，我在想没有青色。”
“你不找怎么知道没有？”袁朗说着，眼中浮现出神采:“走吧，我带你去找找，到时候要是找到了，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打。”
封逸最终同意了，袁朗倒是比他还高兴。
首先现在拉封逸出来是越来越难，现在成功一次他都觉得高兴。再者就是，只要封逸到时候把镯子送出去，那谁戴上镯子他岂不是就能知道是谁了吗？
两人去了专门售卖玉石的店铺，袁朗在旁带着人四处转着，两人都没什么看中的。
“前面就是我之前买到玉石的地方了。”袁朗也是运气，他也是逛了很久才发现的。
“你的……话本这么赚钱吗？”封逸在得知袁朗花了多少银子才得到玉石后难得开口。
“那是自然。”袁朗神情带着自得。
这么多年混来混去，总是要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来坚持。
其实在入京城前，他们身上就被静王的人塞了银票，可袁朗四处奔走花销大，不得不试着自己赚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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