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已过预产期,肚子却依旧毫无动静。她执意要顺产,不愿接受剖腹产,于是只能继续等待。
范锦亿日渐心焦——再这样拖下去,范雪雁那边恐怕等不及了。但他又怎能强迫薇薇安?既然给不了她婚姻,至少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她肚子上落下一道疤。
好在这天下午,薇薇安终于开始阵痛了,且宫缩来得又急又密,显然是要生了。苏欣正在家中温书,接到消息立刻赶往医院。等她抵达时,薇薇安已经被推进了产室。
产房外的范锦亿坐立不安,他烟瘾并不大,这会儿指间的烟一支接一支。虽然对薇薇安的爱早已淡去,但此刻的担忧,却是实打实的真心。苏欣急忙安慰:“放心吧,产检一直都很顺利,一定会平安的。”
产室的隔音做得很好,但偶尔还是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不住的尖叫。那声音像是要把心肺都撕裂,承载着难以想象的痛楚。
范锦亿的手微微发抖,烟灰簌簌落下。他下意识地又去摸烟盒,却被苏欣轻轻按住:“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他怔了怔,苦笑着将烟收起:“原来生孩子这么痛苦……真是难为她了。”
“她是真的很爱你。”苏欣轻声说,“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易景宸得知消息后,也从公司匆匆赶来。这些日子他似乎格外忙碌,每天早出晚归,就连苏欣,也只有到了深夜入睡时,才能好好见他一面。
他刚赶到,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紧接着,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划破了空气——一声比一声更有力。
“生了!终于生了!”
范锦亿喜出望外,激动地一把抱住身边的苏欣。他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易景宸瞬间沉下的脸色。
松开苏欣后,范锦亿又转身冲向易景宸,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景宸,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一到,孩子就出生了!哈哈哈……”
易景宸却不为所动,语气冷淡:“你的孩子,与我何干。”
苏欣在一旁忍俊不禁。这时产房的门开了,护士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小肉团走出来。
“范先生,恭喜您,是个男孩,七斤六两,母子平安。”
范锦亿迫不及待地凑上前端详孩子,连道谢都忘了。还是苏欣在一旁得体地回应:“辛苦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护士被范锦亿的喜悦感染,笑着提议:“范先生,您要抱抱孩子吗?”
范锦亿却愣住了。他看着襁褓里粉嫩嫩的小家伙,正嘟着小嘴不停蠕动,可爱得让人心软。但他却皱起了眉头:“这么小,我不敢抱啊!景宸,要不你来?”
易景宸:“……”
护士一时无语,这到底该谁抱?苏欣见状,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仔细端详后由衷赞叹:“这孩子真漂亮。”
易景宸斜睨一眼,眉头微蹙:“皱巴巴的,哪里好看了?”
范锦亿立刻不满:“喂,易景宸,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不服气你也生一个啊!”
按照易景宸往日的脾气,听到这话必然要恼。可此刻,他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苏欣,随即默默转身离开了。
薇薇安被推出产房时,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虚弱地躺在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皮肤上。
范锦亿快步上前,牢牢握住她湿冷的手。
辛苦你了……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薇薇安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轻轻颤动:皮特,那是我们的孩子……
苏欣抱着襁褓轻轻走来,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在薇薇安枕边。
恭喜你当妈妈了。孩子很漂亮。
薇薇安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谢谢你,苏欣。她的目光越过苏欣的肩膀,落在后方那个挺拔的身影上,又轻声补充:还有……易总。
薇薇安被送回病房休息,护士将孩子抱去清洗。待宝宝被送回来时,范雪雁那边也传来消息——她终于醒了,想看看孩子。
范锦亿要留下来照顾薇薇安,苏欣便主动抱起孩子准备过去,易景宸也自然陪在她身旁。
走在安静的走廊上,苏欣低头看着怀中安睡的婴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易景宸侧目看她,目光柔软,轻声说道:“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苏欣微微一怔,抬眼看他,随即漾开笑意:“我是真替他们高兴。范锦亿是你那么好的朋友,你不也一路匆匆赶过来,心里替他着急吗?”
易景宸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低声喃喃,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她说:“若是我们的孩子……一定更漂亮。”
心中掠过一阵隐痛。他们不是没有过孩子,只是……终究失去了。想到那个罪魁祸首,易景宸眸色骤然暗沉。苏晴——不,乃至苏维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经历了长达八小时的昏睡后,范雪雁终于苏醒过来。她近来精神时好时坏,时常意识模糊、言语混乱,但此刻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苏欣将孩子轻轻放入她怀中。看着婴儿安恬的睡颜,范雪雁眼中泛起泪光,嘴角却含着笑:“范家终于有后了……锦亿当爸爸了,我也能安心地去见他奶奶了。”
襁褓中的小家伙轻轻动了动,睁开眼瞥了一下,又沉沉睡去。范雪雁越看越怜爱:“真像锦亿小时候。长大准是个调皮鬼,只要别像他爸爸那么花心就好。”
仿佛心有灵犀,孩子忽然“哇”地一声哭起来。苏欣柔声说:“可能是饿了。”
“快抱回去吧,”范雪雁疲惫地合了合眼,“我也累了,没力气了。能亲眼看看他,已经很知足了。”
苏欣抱起孩子,正要离开,却听见范雪雁轻声唤道:“景宸。”她转向站在一旁的易景宸,语气恳切:“你和锦亿最要好,替我劝劝他,跟薇薇安好好过日子吧。孩子……终究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易景宸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阿姨。”
范锦亿出手阔绰,给医院备了份厚礼,又调来几名佣人专门照顾产妇和孩子。苏欣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待一切安排妥当,才与易景宸一同返回。
别墅院子里早已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走进客厅,只见程威身旁坐着个面颊带疤的粗壮男人。
见他们进来,两人立即起身。程威如常问候,那刀疤脸也恭敬地低头:“易总,苏小姐。”
苏欣微微一怔。这男人面目冷峻,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但对易景宸却显得十分恭顺。
“少爷,龙哥已经等候多时了。”程威适时提醒。
易景宸微微颔首,转头对苏欣嘱咐:“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吃饭。”
说罢便径直走上楼梯,程威和龙哥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
苏欣脱下外套,不自觉地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这段时间,这位龙哥已来过数次,大多在深夜。而每次他的到来,都意味着易景宸要在书房里待上很久。
直到苏欣洗完澡,易景宸仍没有从书房出来。这段时间她都住在三楼的主卧,而书房就在斜对面。
她轻轻推开房门,发现书房的门依然紧闭。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走过去听听里面的动静,但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脚步。
关上房门,她独自躺在宽大的床上,熄了灯。易景宸最近确实很忙,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或许是她多心了吧。
倦意袭来,她闭上双眼,试图放空思绪。可习惯了易景宸在身边,此刻独自一人,她辗转反侧,始终睡不踏实。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具滚烫的身躯忽然从身后贴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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