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着眉，一脸担忧。
蓦地，霍玦睁开了眼，眼底幽深暗沉，变化莫测，像是汹涌澎湃，电闪雷鸣的旋涡，若是一个不注意，就会将人吸入其中，吞噬殆尽。
却在看到叶婉的那一刹那，瞬间消散，一点儿痕迹都不曾留下。
“我没事。”
怕叶婉担心，霍玦低下身子夹起了碗碟里的一颗虾肉丸子，在叶婉的注视下，放进了嘴里。
这道菜，家常菜的很，和另一道清炒藕片，是叶婉最拿手的。
其他两道便是周妈……
想到此，叶婉将刚刚看到的全部深埋心底，脸上换了笑，一脸期待的看向霍玦。
“怎么样？”
不希望霍玦再次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叶婉配合的转移了话题。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会问，等他以后想说了，她会陪在他身边，安静的当个合格的倾听者。
半小时后。
霍玦放下手中筷子，转头看了一眼叶婉，小小的透亮眼眸里皆是他的样子。
满满的承载着他。
水润润的，活像掬了一捧清泉。
霍玦心底一颤，眼底尽是掩藏不住的克制，那是即将破土而出的欲念……
霍玦克制的垂了下眸，接着又抬起，重新看向叶婉。
嘴角一弯，小弧度的动了下。
霍玦一笑，叶婉也跟着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霍玦在笑怎什么，但他现在，总归不同于刚刚才般脆弱、冷冽、陌生的样子，叶婉自然是开心的。
两人的笑声，一个清脆空灵，似银铃般，叮叮铃铃作响，眨眼间便赶走了那些令人不快的事。
一个暗哑低沉，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磁性，却意外的好听。
若是耳朵会怀孕，早就怀了不下十个了！
叶婉有些害羞的在心里想着。
-
收拾好残留的桌面后，霍玦看向叶婉，迟疑道；“你，你想听吗？”
“想。”
毫不犹豫的一句话，让霍玦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顾忌，在叶婉看不见的地方，眸底的黑色似又淡了些。
“豪门大族中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能自己做主的，要么商业联姻，为家族事业提供助力，要么利益交换，成为强者附属品，寻求庇护。”
商业联姻……
身不由己？
叶婉心头突突的跳了几下，似有把重锤落下，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而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霍玦语气一凉，话语间充斥着淡淡的讽意。
不知是在嘲讽他的出生，还是那被践踏了的、廉价不堪的爱情……
谁也不得而知。
“我父母本就是家族联姻，两人之间跟陌生人一样，没什么感情，要不是因为利益……哼……”霍玦毫不客气的嘲讽着，嘴上不留丝毫情面，“后来，爷爷预感道时日不多，立下遗嘱，而我们大房，只有出生的孩子才有继承遗嘱的权利……”
“所以，他们……你……”
“对，没错。”
霍玦抬头，看向叶婉，甚至笑了笑，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就是你想的那样。再后来，有了我后，两人开始不再胡闹，不再留恋外面的世界和花花草草，安心的过起了日子，那几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好景不长，爷爷去世后，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那天，我记得，窗外的天是阴的，还刮着大风，明明是白天，却显得阴沉沉的，一点光亮儿都没有。”
“我在房间内的窗户边，看着看着，窗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那个时候，我害怕极了，想去找她们，可楼下摔东西的声音络绎不绝，争执的声音，让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那些美好的瞬间，只是镜花水月，始终不是属于我的。”
“于是，我退缩了，我害怕了。”
“哼，可笑吗？”
叶婉摇摇头，酸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那一刻，她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耳边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没了声音，只有霍玦不断张张合合的薄唇……
不，不，不可笑，一点儿都不可笑。
叶婉在心底拼命的呐喊着。
“他们只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才勉强在一起，勉强生了我。可是，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勉强下去呢，不就是利益吗，难道连利益也趋势不动他们了？”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当年，两人结婚的速度快，离婚的速度更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包括尚在悲痛中的奶奶……”
“奶奶知道后，离那天已经过了三四天，得知两人都没有带走我后，又气又急的带着王叔过来，发现家里一团脏污，连个打扫的下人都没有的时候，一气之下气病了身体。也就是那时，奶奶在房间里找到躲在床底已经晕厥的的我后，吩咐王叔将我带回了老宅，从此养在身边，日日细心教导，事事亲力亲为，这才有了今日的我。”
说完奶奶，霍玦眼底闪着一丝泪光。
那个时候，对于一个不到7岁的孩子，在没了依靠后，奶奶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也他活下去的依靠……
叶婉安静的听着，错乱的呼吸，起伏的胸膛，皆为霍玦在抱着不平。
他每说一个字，叶婉心尖就痛上一分，似在刀刀凌迟，一片一片生生剜着她的血肉。
霍玦说的简单，可这背后却是那些年他独自吃过的苦、撑过的痛……
每说一个字的背后，都是他的血，他的泪，他的苦，他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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