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楚尘的意识在虚无中沉浮，仿佛被浸泡在粘稠的墨汁里。
耳边隐约传来水滴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灵魂上。
“滴答——”
“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亮刺入眼帘。楚尘艰难地撑开眼皮，映入视线的是一片破碎的青铜穹顶。
月光从裂缝中洒落，照在他布满龙鳞纹的手臂上——那些纹路正在缓慢褪去，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
“小七……”他嘶哑着嗓子呼唤，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身侧传来窸窣的响动。小七蜷缩在青铜碎片堆里，身上的鼎纹同样在消退，但速度比楚尘慢得多。
他的右臂已经恢复血肉之躯，只是肤色仍泛着淡淡的青铜光泽。
“我们……没死？”小七的声音虚弱却清晰，不再是那种机械的金属音。
楚尘尝试运转《太虚混元经》，经脉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内视之下，他震惊地发现丹田处悬浮着一滴金色液体——那是斩龙剑魂溃散后留下的本源！
更诡异的是，这滴金液正与另一股青铜色的能量纠缠。
两者相互排斥又彼此融合，在经脉中开辟出全新的循环路径。
“我的体内……”小七挣扎着坐起来，“有东西在改造经脉……”
楚尘这才注意到，小七的瞳孔时而泛金时而泛青，每次变化都伴随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的修为竟已突破至尘仙境巅峰，距离玉仙只差临门一脚！
“是龙鼎本源。”
楚尘忍着剧痛撑起身子，“斩龙剑魂和化炁鼎同归于尽，残留的力量被我们吸收了。”
古塔废墟突然震动起来。
顶部的青铜碎片簌簌掉落，露出外界的夜空——月蚀已经过半，暗红色的月光笼罩大地。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那些被化炁鼎控制的鼎奴正在成批倒下，他们胸口的青铜镜一个接一个爆裂。
血煞帮主的尸体躺在废墟中央，胸口破开个大洞，里面的青铜心脏早已粉碎。
“结束了？”小七茫然四顾。
“不。”楚尘指向地平线，“看那边。”
血煞帮总坛方向，一道新的青铜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中隐约可见人影浮动，气息比死去的帮主强大十倍不止！
“饲鼎人……”
小七突然抱住头，零碎的记忆画面在脑海闪回。
“我想起来了……化炁鼎有七个持鼎人，血煞帮主只是最弱的一个……”
楚尘的太虚剑躺在不远处，剑身上的龙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浅浅的金痕。
当他握住剑柄时，金痕微微发亮，与丹田内的金液产生共鸣。
“我们得离开这里。”楚尘捡起剑，剑锋轻颤，发出清越的剑鸣，“新敌人随时会到。”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废墟。
楚尘每走一步，经脉都像被烙铁灼烧，但灵力运转速度却比从前快了数倍。
小七的状况更奇怪，他的右臂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常，似乎还不能完全控制新获得的力量。
“去那儿。”小七指向废墟西侧的断崖，“崖下有座青铜碑……我记忆里有它的样子……”
断崖下的确立着块三丈高的古碑，碑面刻满陌生的符文。
最顶端是七个凹槽，其中六个已经镶嵌着青铜牌，唯独最中间的凹槽空着。
“这是……”
楚尘凑近观察，发现那些青铜牌上分别刻着不同的图案。
最近的一块刻着血煞帮的标记，但已经出现裂纹。
小七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浮现出细小的鼎纹。那些纹路与碑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七鼎碑。”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记载着化炁鼎的起源。”
楚尘的太虚剑瞬间出鞘，剑锋指向声音来源——是个披着破烂斗篷的佝偻老者，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别紧张。”老者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与楚尘丹田相同的金液，“我是上一任斩龙剑的持剑人。”
小七警惕地后退半步：“证明给我们看。”
老者叹息一声，摘下面具。
他的左半边脸布满龙鳞，右半边脸却是青铜色，两只眼睛一金一青，与楚尘和小七的状态如出一辙！
“三百年前，我和鼎纹宿主杀入主鼎。”
老者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可惜功败垂成，只毁掉三个分鼎。”
他指向七鼎碑上的裂纹：“血煞帮主是第六个持鼎人，你们刚才毁掉的是第五鼎。”
楚尘的剑尖纹丝不动：“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时机到了。”
老者摊开手掌，金液凝聚成微型剑影。
“月蚀之夜，主鼎力量最弱。加上你们体内的本源之力，有机会彻底终结这一切。”
小七突然捂住右臂，那里的皮肤又开始泛青：“它在召唤我……比之前更强烈……”
老者凝重地点头：“主鼎苏醒了。它感应到第五鼎被毁，正在召唤其他持鼎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那道青铜光柱突然分裂成六股，分别指向不同方位。其中一道直奔废墟而来！
“没时间了。”
老者从怀中取出块青铜牌，正是七鼎碑上空缺的那块。
“这是主鼎的钥匙，原本由七个持鼎人共同保管。”
他将铜牌按在小七的右手上：“现在，它属于你了。”
铜牌与小七的鼎纹接触的瞬间，竟融化成一滩青铜液体，被皮肤完全吸收。
小七的右臂顿时金光大盛，皮肤下的纹路重新排列，最终在掌心凝成个完整的鼎形印记。
“这是……”小七震惊地看着手掌。
“主鼎的认主印记。”老者的半边龙脸开始溃烂。
“持鼎人死后，鼎纹会自动寻找新宿主。现在，你是新的第五持鼎人。”
楚尘剑锋一转，抵住老者咽喉：“你对他做了什么？”
“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老者不躲不闪，“持鼎人可以摧毁主鼎，也可以继承它的力量。选哪条路，全看你们自己。”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崩解，龙鳞与青铜片片剥落：“我的时间到了……记住，月蚀结束前必须做出选择……”
老者化作飞灰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呢喃：“去倒悬古塔的真正底层……那里有你们要的答案……”
远处，青铜光柱已经逼近到三里之内。
光柱中的人影清晰可见——那是个身穿青铜甲胄的巨人，每走一步都引得地动山摇。
“第二持鼎人，青铜将军。”小七的掌心印记发烫，“他负责镇压反抗者……”
楚尘望向正在消退的月蚀：“我们得先去古塔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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