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楚尘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无底深渊，怀中红菱的冰晶之躯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星光中。
更糟的是，体内的混沌剑纹正如沙粒般流失，每消散一缕，意识就模糊一分。
“楚大哥……”
微弱的呼唤从怀中传来。红菱的冰晶身躯已经半透明，心口处那点青金光芒却越发耀眼。
那是楚尘曾经渡给她的剑元，如今成了维系意识的最后纽带。
“坚持住。”楚尘收紧手臂，尽管触感冰冷刺骨，“我们快到了。”
他其实不知道终点在哪。
七界之门后的世界完全超出认知——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星光洪流。
那些星光看似柔和，实则蕴含着凌厉剑意，每次掠过皮肤都留下细密剑痕。
不知坠落了多久，脚下突然传来实感。楚尘踉跄落地，发现站在一片青金色的“湖面”上。
湖水晶莹剔透，倒映着漫天星辰。
仔细看，那些星辰全是剑形，有的如太虚般飘逸，有的似石心般厚重。
“这是……”
“剑源海。”
红菱的声音直接在楚尘识海响起。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冰晶化，无法开口，但意识还能交流，“凝月的记忆里有记载……剑道起源之地。”
湖面突然泛起涟漪。
远处，一道通天水柱冲天而起，水花散落处化作无数小剑，在空中演练各种剑法。
更远处，类似的水柱不断涌现，每道都代表着一种剑道流派。
“七界之门的传说居然是真的。”红菱的意识波动带着惊叹，“这里真是所有剑道的源头。”
楚尘尝试调动体内剑元，却发现混沌剑纹已经十不存一。
仅剩的几缕剑纹也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更麻烦的是，红菱的冰晶身躯开始融化，必须尽快找到解救之法。
“剑源在哪？”
“应该在海中央。”红菱指引方向，“但凝月的记忆很模糊，只说那里有座‘无相剑台’。”
楚尘抱起红菱向湖心走去。脚下水面出奇地坚实，每一步都激起圈涟漪。
奇怪的是，这些涟漪扩散到某个范围就会突然静止，仿佛时间被冻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座透明高台。
台呈剑形，台上悬浮着七柄光剑，排列方式与七劫剑宫的七剑柱一模一样。
“无相剑台！”红菱的意识剧烈波动，“小心，台上考验很特殊。”
楚尘刚靠近高台，七柄光剑同时震颤。
最中央的太虚光剑突然飞起，化作人形虚影。虚影面容模糊，但身姿与楚尘有九分相似。
“试剑者。”虚影开口，声音如同剑鸣，“展示你的剑道。”
楚尘的太虚剑早已融入体内，此刻只能以指代剑。
他并指如剑，点向虚影。这一指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混沌剑纹的精髓——虽然剑纹所剩无几，但本质未变。
虚影不闪不避，同样并指点来。
双指相触，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细微的剑意共鸣。
楚尘感到一股暖流顺指尖涌入，流遍全身。所过之处，即将消散的混沌剑纹竟有复苏迹象！
“剑意共鸣通过。”虚影退后，“第二试，剑心问。”
高台突然扩大，将楚尘笼罩其中。
四周景象骤变，化作三十六界的场景。
灰白鼎炉悬浮天际，青金剑修御空而行，正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若救一人需毁一界，当如何？”虚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楚尘不假思索：“另寻他法。”
“若无他法？”
“那便不做选择。”楚尘直视虚影，“我之道，从不受人胁迫。”
虚影沉默片刻，突然挥手。场景变成寒冰剑界，红菱正被凝月剑主强行融合记忆。
“那她呢？你为她放弃寒冰剑印认可，值得吗？”
“值与不值，不在取舍。”楚尘看向怀中的冰晶，“在她选择分离记忆时，答案已定。”
虚影再次沉默。
这次时间更长，直到红菱的冰晶身躯又融化一分，它才开口：“第三试，剑源引。”
七柄光剑同时飞起，环绕楚尘旋转。每转一圈，就有缕剑意没入他体内。
七剑转完，楚尘感到丹田处微微发热。
即将消散的混沌剑纹完全稳定下来，虽然数量大减，但本质更加纯粹。
“试炼通过。”虚影重新化作太虚光剑，“可入剑源。”
高台中央裂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片青金色湖泊，比外界的剑源海小了无数倍，但蕴含的剑意精纯百倍。
“那就是剑源？”楚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太虚剑自动浮现，剑身残存的混沌剑纹兴奋地跳动。
“小心！”红菱突然警告，“剑源不能直接接触！”
已经晚了。楚尘的太虚剑脱手飞出，径直扎入青金湖泊。
剑身入水的刹那，整个剑源世界剧烈震动！湖泊沸腾，无数剑意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怎么回事？！”
“剑源在排斥混沌剑纹！”红菱的意识急促道，“快召回太虚剑！”
楚尘尝试感应太虚剑，却如石沉大海。
更糟的是，沸腾的剑源开始反噬，青金湖水化作巨浪拍来。
每滴湖水都重若千钧，蕴含的剑意足以撕碎寻常修士。
“退！”
楚尘抱着红菱急退，但剑源巨浪如影随形。
眼看就要被追上，怀中的冰晶突然迸发刺目蓝光！
“红菱？！”
冰晶自动飞起，迎向巨浪。
在两者相撞的瞬间，红菱的身形虚化，化作冰蓝光幕挡在楚尘身前。
巨浪拍在光幕上，竟被暂时阻住。
“楚大哥……快走……”红菱的意识已经断断续续，“剑源暴走……会毁了……”
楚尘岂会独自逃生。他飞身上前，双手插入光幕与巨浪之间。
混沌剑纹全力运转，虽所剩无几，但本质极高。青金与冰蓝交织处，一丝奇异的灰光闪现。
就是这丝灰光，让狂暴的剑源突然静止。
巨浪悬在半空，浪尖距离楚尘的鼻尖不足三寸。时间仿佛凝固，唯有那丝灰光缓慢扩散。
“这是……”红菱的意识充满震惊，“无相剑意？！”
灰光所过之处，剑源巨浪如冰雪消融。
更神奇的是，消融的剑源并未消失，而是化作青金光点，环绕着红菱的冰晶身躯旋转。
每转一圈，冰晶就透明一分，内部的红菱身影越发清晰。
“楚大哥……我感觉到身体在恢复……”
楚尘也察觉异常。那丝灰光不仅平息了剑源暴动，还在他体内种下颗“种子”。
一颗完全由无相剑意凝聚的剑种。虽然微小，但层次明显高于之前的混沌剑纹。
“无相剑魄。”虚影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
七柄光剑重新凝聚，但这次它们环绕的不是楚尘，而是那丝灰光。
每柄光剑都分出一缕本源剑意，注入灰光之中。
随着注入，灰光逐渐成形，最终化作柄朦胧的小剑虚影。
“这是？”
“剑源认可。”虚影解释，“无相剑魄是剑道至高境界，可融万剑而不沾因果。”
红菱的冰晶身躯已经完全透明，少女的轮廓清晰可见。
更奇妙的是，她体内流转的不再是单纯的冰蓝剑意，而是与楚尘同源的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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