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院休养了两日，南离忧的伤好了很多。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京城，随后又进了宫。
“世子，太后娘娘在佛堂等着您。”
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小心翼翼的看着南离忧。
南离忧如从前一般，笑着点点头，“麻烦嬷嬷备些糕点，皇祖母该饿了。”
“是。”
佛堂的门虚掩着，南离忧迟疑片刻，还是推门而入。
听到声音，太后娘娘手中转动的佛珠微微一停，随即又转动起来。
两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太后娘娘依旧在虔诚的礼佛，而南离忧站在一旁等着，如从前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娘娘睁开眼睛，对着菩萨磕了三个头。
她想要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南离忧上前扶着她。
“皇祖母的心意，菩萨听不到的，以后莫要再跪拜这么久了。”
“胡说，菩萨定能听到的。”太后娘娘小声地斥责着，“你还小，不懂这些。”
南离忧没有接话，将太后扶到椅子上坐下，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太后盯着南离忧，不由的感叹道，“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哀家还记得，你母妃离世时，他才这么高。”
太后用手比划着，“当时你哭着扑进哀家的怀中，说以后就只有皇祖母一个亲人了。”
“当时哀家就想着，以后定是要好好护着你，让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的长大。”
“皇祖母做到了，在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皇祖母最宠爱的皇孙，就是我了，因着您的宠爱，连太子都不敢得罪孙儿的，孙儿在这京城就是个土霸王般的存在。”
南离忧说着，眸子也带了些许笑意，想着这些年自己在京中，确实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
“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虽然性子随意了些，却从不胡作非为的，皇祖母知道，你心中什么都明白，在这京城之中，只有任性一些，才更安全。”
太后怜爱的看着南离忧，声音有些哽咽道，“是皇祖母对不起你，若是你去了西北，或许就能活的自在些，同你父王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生分的。”
“去西北，未必就是好事，我年幼没有母妃护着，那里的侧妃和庶子们，哪个不想除掉我呢。”
就算有辰王护着，可他日理万机，又不懂后宅的弯弯道道，必是护不住他的。
“皇祖母，你这些年对孙儿的付出，孙儿一直都记在心中。”
“离忧，当初那件事，皇祖母是逼不得已的。”见南离忧提到母妃，太后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曾无数次想过，若是南离忧知道这件事，她该如何解释，可真到了这一刻，却发现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如此恐惧，害怕南离忧怪她，恨她。
“当初，你父王和皇上因你母妃，关系闹的很僵，皇上也起了灭辰王府的心思，哀家知道，他们一方无论是谁动手，对南国来说都是灾难。”
太后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她也想了很多办法，想要让两人和解，光是皇上的后宫，她就寻了好几位同辰王妃相似的女子，送入宫中。
可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消除皇上的执念，他说他已经是皇上了，这个天下本就是他的，当初是因为先皇偏心，他才没有得到心爱的女子。
既然他要遗憾一生，那辰王也不能如愿。
她求也求了，哄也哄了，两边都没有办法，可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
当时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沈知念消失，她知道这样做很残忍，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自古红颜祸水，沈知念就恰好应了这句话，虽不是她有意为之，可终是因为她才导致的这一切。
既然因她而起，那就要因她而结束。
事实上，她没有做错，沈知念的消失，也让皇上和辰王不再剑拔弩张，无论是出于理由，她的两个儿子都保住了。
所以对于自己曾经做的决定，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后悔。
她唯一愧疚的就是南离忧，让他从小失去了母爱。
听到太后的话，南离忧笑了，“可母亲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她的身上，让她来承担这一切。”
“说来说去，是你们自私自利，你自诩是为了天下百姓，实则你只是为了保住皇家的尊严，皇上他对母妃也从来不是什么爱，只是私欲，他嫉妒父王，不愿他过的幸福。”
“真是可笑至极，在这一场局里，最无辜之人就是母妃，可她却受到了最深的伤害。”
直到现在，太后都还觉得是辰王妃的错，是她红颜祸水，可自古以来，这只是那些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将罪名推到女人身上而已。
太后沉默不语，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是哀家对不起你母妃，可再重新来过，哀家依旧会如此选的。”
身为太后，身为皇上和辰王的母亲，她都必须要如此做。
“孙儿理解皇祖母的做法，可孙儿没有办法原谅。”
南离忧坦然的说道，死的那个人是他的母妃，无论太后做的是对是错，他都无法原谅。
“你是以后都不认皇祖母了吗？”太后颤声问道。
南离忧垂眸，“等成婚后，孙儿就去西北，应该很少再来京城了。”
“去西北？那里的生活你怕是难以适应的。”
太后劝慰道，西北地处偏僻，没有京城的繁荣，而且西北早就是他那庶长兄的领地，他去那里怕是难以立足的。
“皇祖母还是没有真正了解孙儿。”
太后一愣，她不了解南离忧吗，或许真的不了解吧，她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
“罢了，以后随你自己吧，皇祖母的话你怕是再也不会听了。”
南离忧起身，说道。
“皇祖母保重，孙儿走了。”
“离忧，你成婚的时候皇祖母能去吗？”
“皇祖母还是别去了，毕竟我娶的王妃也不得你的欢喜。”
南离忧此话一出，太后明白她派人杀梁珂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他怕是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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