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13日，清晨五点。
11月的苏城清晨已经蛮冷了，但是玉安园小区门口的书报亭门口却是热气腾腾的。
当然，这热气腾腾不是指烧了取暖的柴火、或者热水炉子上有水，而是这里的高家人干活干得火热。
今天是高家书报亭第一天营业。
一大早，高父高母、顾晓颖、盛美四个人，起床后都来到了书报亭帮忙。
高磊昨晚在家，但今天还要去上班，为了不影响上班，顾晓颖没让他来帮忙，可以多睡会儿。
这阵子，书报亭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些杂志、畅销书，报纸是今天才到的。
五点半，邮政所专门送报纸的车子来了，留下了几大捆带着墨香的报纸就走了。
报纸都是用红色包装线捆着，上面还有一张白纸，写着每份报纸的数额。
《苏城日报》《报刊文摘》、《苏城广播电视报》、《南方周末》……，那些晚报是要下午才送过来的。
四人分工合作，开始把报纸按照页码一份一份归置好，这是个重复的劳动，尽管只是几张报纸，倒也让干活的几个人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盛美，你先回家吧。”顾晓颖对小姑子说，盛美还要去卖包子呢。
盛美看看时间不早，也不客气：“行，我先走了，等下给你们带早饭。”
分好报纸，杂志、书籍也都摆放好，顾晓颖拿了一块小黑板出来，写了几个字，挂在书报亭外面。
六点一刻，路上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基本上是上学的孩子。
“有《少年文艺》吗？”这是一问骑车上学的男学生在问。
“有的有的，”高父边说边把杂志拿了出来。
男孩显然是个经常买《少年文艺》的，都不用看杂志后面的价钱，直接把钱给了高父，都不用找，拿着杂志，上车骑走了。
这是第一个开张的，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来买了。
基本上以买报纸为主。
此时天越来越亮，书报亭里的灯也关掉了。
这个报亭，经过的人前几天都看到了装修的，知道近期会开。今天一看，报亭外面，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都摆放出来了。
是的，经过顾晓颖建议，高父在报亭外围，做了类似于单位里橱窗的样子，用木条和玻璃做了好几个小陈列窗，里面都是新鲜出炉的杂志：《读者》、《青年文摘》、《知音》、《故事会》、《笑话大全》、《幽默大师》、《儿童文学》、《少男少女》、《黄金时代》、《人民文学》、《诗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大众电影》、《大众电视》、《瑞丽》、《漫画世界》……
现在的书报杂志，封面除了极少数的，基本上就是帅哥美女的头像，一本本摆放在透明的玻璃橱窗里，确实很夺人眼球。
小黑板放在醒目的地方，就在报亭的窗口上方，上面写着：“开张大吉，内有公用电话可打，接受预定书报杂志服务。”
本来顾晓颖是想搞个开业打折优惠购物的，结果高父说，邮政所前几天开会，一再强调，不能搞类似打折之类的营销策略，只得作罢。
高母一直在盯着那些杂志看，有些杂志的字看上去很好认，就是孙女看的书上的字一样的，看上去很正规的样子，有些杂志的字，看上去好像是人写的。写就写好一点嘛，偏偏不是方方正正的，那本《大家电影》，儿媳妇说那个字是众，不是家，叫《大众电影》。
可把高母给愁的，她还想着，万一老头子有事情出门，她能帮着看一会书报亭呢，但好多字都不认识，这可咋整？
其实，那些看上去字不是“规规矩矩”的，基本上是请名人题词的，有些字是繁体字，难怪高母不认识了。
顾晓颖笑道：“你只要死记硬背好了，这杂志的名字是不变的，你看到的《大家电影》就是《大众电影》。”
七点多，高磊骑着摩托车上班，叫顾晓颖回家，家里还有三个小的呢。
回家让三个孩子起床、洗漱、吃好早饭，这时高母也回家了，顾晓颖带着大宝、小丰去上学，高母还不敢骑三轮车送孩子，带着二宝下楼，给卫华伯伯送早饭。
顾晓颖总觉得，全家忙是很能激发干劲的一件事，但是，不住在一起，总有点麻烦，你看，卫华伯伯到现在才吃上早饭，如果住一起，就可以和孩子们一起吃饭了。
唉，房子啊。
对面的联体别墅还有好多没卖掉，顾晓颖看见售楼处租了一辆车子，天天往市里开，好像是去做广告的，车子上通体都有广告词。
开发商不知道怎么算账的，当初就是不肯便宜点卖给高家。
不过现在即使便宜，顾晓颖也买不起了，钱都投到建材市场和墓地去了。
还得想想办法，看看周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买，要孩子上学方便的，卫华伯伯上下楼方便的，全家住在一起的，方便婆婆照顾老的小的生病的，最好还能种菜的。
顾晓颖下班后，先到了书报亭，问公公一天营业的情况。
高父乐呵呵的：“学生来买书的蛮多的，还有几本我们没有订的，象《当代歌坛》，《故事大王》之类的，我都记下来了，下个月就可以订了。
早上你和两个小的走了以后，上班的人渐渐就多了，来买报纸的人比较多，特别是买《姑苏晚报》、《扬子晚报》、《新民晚报》的最多。”
其实这三份报纸不是一大早就印出来的，高家卖的是隔夜的，但现在手机还没普及，看报纸的人还是挺多的。
今天的晚报已经送来了，顾晓颖发现公公已经把报纸分好，陆陆续续的，下班的人来书报亭看看，基本上都会买一份报纸。
“中午来了几个学生，看见店里有水，买了几瓶。我和你妈商量了，明天开始，她一早去学校门口摆摊，卖水和报纸杂志。你等下去晓洋那里，进点饮料，象坑师傅冰红茶之类的，学生喜欢喝的。”
“那行吗？城管不会来管的？”顾晓颖担心道。
“没事，学校门口一大早都有人摆摊的，我们不卖其它吃食，应该不要紧的；而且，那个时候也没有城管来管的。”高父道。
那行吧，顾晓颖心想，不能扫了两位老长辈的兴，孩子和卫华伯伯的早饭，那就我来负责吧。
还别说，全家齐上阵的感觉，挺激动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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