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阑无色透明的眼珠转向她，苍白唇瓣轻启：“抱。”
“好，你等一下。”
初九脱掉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星星，你现在好点了没？”
“……嗯。”
听他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初九便知道他在骗她。她没有去纠结这事，捏着衣袖帮他擦拭额头上的细汗：“那你是哪里疼？”
她话落墨星阑再次沉默。
“不能说？”初九帮他擦拭额头的手一顿，慢慢放下，眼神凉幽幽的。
感觉到她快要生气了，墨星阑浅浅吐出一口气：“胸口。”
“胸口？怎么会突然胸口疼呢？”初九拧紧眉，视线落在他因呼吸急促而快速起伏的胸膛。
墨星阑抬眸看了她一眼，将头一歪，埋进她颈窝。一缕发丝从耳鬓垂落挡去他闭上的双眼。
苍白唇瓣微微张着，连续不断吐出痛苦的呼吸：“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初九古怪地侧眸看他一眼，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缓缓抬手放在他胸口。感受到他因自己的触碰而紧绷了一下的身体，犹豫了一下，手掌下移。解开他腰间腰带，拉开衣襟。
雪白的胸口露在外面。本该完好无瑕的肌肤上此刻一条竖着的，差不多有成人手掌长，歪歪扭扭的淡蓝色裂痕浮现在上面。大有一副要继续延伸下去，将他开膛破肚的趋势。
看到这一幕的初九一双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一片。
久远的记忆袭击大脑，她颤抖着唇双手将墨星阑紧紧抱住，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和以前一样消散在自己面前。完全忘了之前墨星阑跟她说过的话。
“不……星星，你不要……不要丢下我……呜……”
她情绪一激动手上就没个轻重，墨星阑被她抱得呼吸困难，身体本能地仰起头张开嘴想要获得更多呼吸。
“九儿……轻点……”
初九闻言赶紧松开力道，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星星……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你？我该怎么救你？你不要死呜……”
“……别怕……我没那么容易死。不是……让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吗？”墨星阑喘息了几下，既心疼又无奈。
初九哭泣的声音一顿，两眼懵懂，身体抽抽搭搭。
低下头仔细回想一会儿，才想起来前天他跟自己说的话。可她看到那淡蓝色的裂痕还是好难过。
“嗯，我知道了。”
她瘪着嘴泪眼汪汪，抱着他的双手往上拖了拖，低头在他脖颈蹭。
“……”
墨星阑无力仰头，望着天花板。
胸口处的疼痛从裂痕出现，便再没停止过。像一把钝刀，慢慢往深处割，直达魂魄。
准确点说，当身体出现裂痕之时，他的魂魄也出现了裂痕。
他预估一年，还是想得太好，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看这情况，怕是不用一年，他就有可能会消散。
初九蹭够了，扶着墨星阑的头让他重新靠在自己肩膀上。双眼看向他胸口那道裂痕，缓缓抬起右手，看了看他犹豫着将指腹轻轻抚摸在裂痕边上。
“这样会疼吗？”
“……不疼。”
其实已经疼到麻木，所以初九那点触碰带来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真的不疼？”这么长一道裂痕真的不疼？
虽然她见了几次他身上出现裂痕的情况，但是一直都不知道这个裂痕是不是和伤口一样的原理。
他每次身上出现裂痕都是满身伤，命悬一线之时。他也向来不喜欢在受伤时吭声，几乎每次都很安静，安静到像根本不会痛一样。也因此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这种裂痕的出现不会让他痛，让他动弹不得，疼得满头冷汗的是他身上的伤。
“……嗯。”
墨星阑将脸埋进她侧颈，迟钝地回应。
初九还是怀疑，但没再确认。看着他胸口那道淡蓝色裂痕：“这个……能治好吗？”
她记得以前执念就用什么办法将他身上的裂痕治好过。还有最开始出现裂痕那次，神域的灵珠和魔域的魔珠也治好了裂痕。
墨星阑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心里苦笑。一道叹息从微张唇瓣叹出：“不能。”
“为什么？以前执念不是就治好过吗？”
墨星阑调整了几下呼吸，才缓缓道来：“以前我……是半魔，执念比我强，懂得多……能治……”
他话语停顿，又缓缓呼吸了几次，才继续说：“现在我身体……的状况，只是回到了杀……执念时的情形。”
“强行提升……体质和实力，终究会付出代价。就算晨曦还在也治不好。”
身体虽已提前变成了苍皓之主该有的样子，但终究不是苍皓之主。只有像晨曦那样经过漫长的时间慢慢凝聚身体和魂魄，他才能长久的活下去。
初九听完垂头沉思起来，片刻后她抬起头，双眼明亮地看向他：“我明白了星星，只要最后还能和你在一起，多久我都会等。”
墨星阑扬唇浅笑，心中不禁欣慰。他的九儿总说自己笨，实际上她是真的大智若愚。
墨星阑靠在初九怀里休了一个时辰，身体才缓过来一些。挪动着身体从初九身上离开。在初九的帮扶下靠在床头。
而后又让初九去药房拿来一些镇痛的丹药。
初九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枚丹药喂到他嘴里，不解：“之前不怎么不让我去拿镇痛药？”
“很疼，想让你抱一抱。”他老实回答。
“……”
这不是活受罪嘛。
好吧也能理解。
初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干脆闭嘴。
盖上木盒，初九面色担忧：“明日你就在凤戒里好好休息，好吗？”
“九儿，我想快点处理完东云大陆的事，所以明日我一定要去。”他语气坚定。
初九听完不再说话，站在床边看着他，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掌中木盒。
“九儿。”见她不语，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墨星阑心中忐忑，伸手拉着初九的衣袖，“明日不仅仅是人族来妖族收服训妖塔那么简单。你肯定想明白的。”
她如何想不明白？
明日表面上看似是人族来妖族收服训妖塔，实际上是妖族对此次人妖两族握手言和的态度。若身为妖主的墨星阑不亲自到场，人族那便必定会认为妖族心意不诚。
她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大概能想到，若是人族对妖族言和这事持有怀疑，会影响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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