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这里可禁止乞丐入内。”
原本趾高气昂的五师兄一下就蔫了下来，堆笑着对几个人说道：“各位施主，我乃竹林峰景元寺里的和尚，这位是我的师弟，在外漂流多年，今日特此回来看望各位师兄弟，还请施主行个方便。”
“哦，您是景元寺的永智大师傅啊？”一个把门的男人瞪大双眼盯着永智看了有看，说道：“谁信呀。”
永智原以为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可听别人把话说完之后，脸上刚浮现出来的笑意开始变得僵硬，嘴角抽抽两下，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各位施主如果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查验一番。”
“查验？哼哼，说的轻松，我有那个义务嘛，再说了，竹林峰的和尚我们差不多都见过，就你这样还敢冒充和尚，冒充也行啊，至少也得换件干净衣服吧，瞧瞧你们这扮相，不是乞丐还是什么？”
看他说话时嘴里飞溅出来的吐沫星子，几乎全部喷在了永智脸上。再看永智满脸堆笑，丝毫没有介意，只听他说道：“各位施主莫要嘲笑老僧，能遮掩身体便可，扮相再好也只不过是虚有其表，内心的想法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得、得、得。”几个人同时摆了摆手，其中一人说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和尚，哪来的赶紧回哪去，别在这耍赖，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人说完就挽了挽袖子，看着架势还真想动手。永智微微一笑，说道：“千年古刹下面，你还能打我不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怕我讹你嘛。”
心中暗笑，看来我这位师兄还真和其他和尚修的不一样，就这德行还敢口口声声说他修的是心，打死我也不信。
几个人听永智说完也都来了兴致，团团将我们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男子说道：“嘿嘿，就你这副德行还敢说是和尚，现在本性暴露了吧，想讹人是嘛，那就来吧。”
说完男子抬起拳头就要朝永智挥来，就在这时候听到有人大喊：“住手。”
几个人朝身后看去，随后就让出了一条路，喊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眉头紧锁，走进人群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几个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男子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永智，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吃惊，低声问道：“您是永智大师傅？”
永智看着眼前这人，点了点头，说道：“阿弥陀佛，正是老僧，敢问施主认得我？”
男子拍个巴掌，抬手指着自己，咧着大嘴说道：“大师，您仔细看看，是我啊，我是吴桥，您不记得了吗，我小时候上山您还经常给我摘野果子吃呢。”
闻听此言永智吸了口气，说道：“嘶，你是那个背着竹篓采药的小药童？”
“对，对。可不就是我嘛。这一晃得有几十年没看到您了吧，来来，您先坐屋里歇会。”
吴桥搀着永智的胳膊朝门口的小屋子里走去，几个人见状也不敢再做阻拦，心中暗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两个人也就简单叙叙旧，没敢多聊，眼看天就快黑了，据说这里到竹林峰景元寺还有七八里路的距离。甭管怎么样，算是正是混进了华山的大门口。
永智在前面带路，这一路上见到不少道观寺庙，但规模都不算太大。兜兜转转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算是看到了一座庙门，相比之下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
寺庙建在半山腰，依山而建，门口看起来倒是不小，规模远比山下那些寺庙大的多，两扇朱红大门，旁边各有一个角门，再往下看是两头雄伟的石狮子。庙门上悬挂着三个字，景元寺。
看庙门倒是相当气派，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怎么样，累了好几天，总算到地方啦，今晚总能睡个安稳觉了吧，至少有床有被子，不用露宿野外。
永智站在山门之外，长出口气，双膝跪倒在地。喃喃说道：“师傅，回来啦，我终于回来啦。”
听他语调都快哭了，至于吗，多大点事。上前一步将他搀扶起来，说道：“五师兄，您要跪也得进去跪啊，在这跪谁都看不见。”
好说歹说的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紧闭的庙门，问道：“五师兄，是你去叫门还是你去叫门。”
“你去。”永智表情变化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刚才还一脸悲情，转眼就跟没事人一样。指着右边的角门，说道：“你去敲门，里面自然会有人问你是谁，你就告诉他们你的法号，然后就在这里等着。”
“干嘛还在这里等着啊，门开了咱们直接进去不得啦。”
永智叹了口气，说道：“小师弟啊，这是规矩，若是白天也就算了，你看现在天都黑了，来人必须像监寺禀告之后才能入内，而且我们无论去哪家寺院挂单，都要遵循这个规矩，不能丢了咱们景元寺的人。”
想不到做个和尚也不容易啊，说白了就是看人家脸色呗，干嘛说的这么文绉绉的。径直来到角门前，轻轻拍打了继续门环，也就半分多钟，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门缝里挤出一个小沙弥，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施礼说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有何贵干？”
“啊。那个阿弥陀佛，是这样的。”回头看了看永智，就觉得自己又掉他的陷阱里了，瞪了他一眼，对小沙弥说道：“小师傅，是这样的，我借宿一夜行吗？”
“阿弥陀佛。”小沙弥上下不住的打量我几眼，微微一笑，说道：“施主，本寺现在香客已满，恐怕暂不能安顿施主，施主还是另寻他出吧。”
小沙弥说完就要转身回去，被我一把拽住了胳膊，想不到这孙子脾气还不小，胳膊一甩抽了回去，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哎，我说，等等。”上前一步用身子顶住了门，冷眼看了看小沙弥，说道：“寺庙不就是为人提供方便么，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你的普渡众生啊。小和尚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看我穿这样嫌我脏，还是嫌我没钱添香油。”
小沙弥虽然面带不悦，但说话还算客气，只听他说道：“施主，实在抱歉，本店香客确实已满，实在没有客房提供给施主，您上山或下山都有住宿的场所，施主可自行寻找。”
“哎，我说，你别急着关门啊。”抬腿把一只脚卡在了门缝里，说道：“去那住宿我不得花钱吗，我不是怕花钱，问题是我现在没钱，你就行个方便，你看那边的老头了嘛，多可怜啊，你们就行行好，让我们凑合一宿。”
“如果是这样的话，施主可以选择报警啊，警察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也许还会从你们回家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缓和，但我总觉得有些讥讽的意思，心中怒气油然而生，说道：“报警没电话，要不你帮我报警，我就在你们门口等着。”
“施主玩笑了，您沿着山路下山，门口就有派出所。”
看小沙弥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心中暗道：得了，我也甭逗人家玩了，还是赶紧混进去蹭口饭吃吧，中午那顿还没吃呢。
“小师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给你们管事的禀告一声，最好直接跟永善秃驴说，就说永吉来啦。”刚说到这里就发现小沙弥双眼怒视着我，继续说道：“对了，你就给我传个原话吧，你就说永善老秃驴，我永吉来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沙弥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怒道：“施主太过份了吧，竟然同时侮辱我两位师爷。”
“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沙弥，年纪比我小不了几岁，“你、你是说我是你师爷？”
小沙弥理都没理我，抬腿就将我的脚踢了出来，就听砰的一声，山门紧闭。奶奶个嘴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闭门羹吧。趴在门缝朝里大声喊道：“徒孙，快去禀告啊，你永吉师爷在这里等着，十分钟以后他要是不出来，那我可就走啦，后果自负。”
喊完这一嗓子心里舒服多了，转身来到永智身边，看他朝我挑起大拇指，说道：“小师弟啊小师弟，咱们师兄弟之间也就你敢直呼大师兄为秃驴吧，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都是秃驴。”
苦笑了一声，说道：“是不是秃驴都不要紧，你觉得小沙弥会去给我传话嘛？”
永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其一，你从未来过景元寺；其二，能知道永吉这个法号的人，怕是除了我们师兄弟和寺里的僧侣，外人恐怕还没人知道。”
两人正在闲聊，只听吱呀一声，扭头一看，寺庙大门敞开，二十几个和尚依次从里面涌出，左右各一排，沿路站好，随后门口里出来几个人，为首的和尚身披红色格子袈裟，手捻佛珠。
看这场面好不气派啊，待几个和尚走下台阶，这才看清，为首的正是我那大师兄，永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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