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朱印船拆掉中间的隔板，完全是一个超大的宴会厅，但这次没有给他们提供侍女，全部在谈正事。
将门、豪商、士绅，这是私勇组成三要素。
南直隶的武勋全是徐家麾下，一人而决，无需多言。
豪商毕竟地位不高，‘刺头’被林威一言不合砍了，算是整合完成。
至于有功名的士绅官宦之家，他们是一个圈子，内部山头太多，说他们全是东林之类清流不准确、全是寡头也不对。
反正他们势弱的时候非常从众，势强的时候又无法团结，自古以来的贵族就是这贱样。
刚才的热闹只是开场招待，很快就结束了，现在宴会厅又很安静，下人一个都没有。
以徐弘基为首的武勋和周延儒、钱谦益、吴宗达、钱龙锡、周道登、朱国祯等人在主厅围成一圈，手指着地图指指画画。
身后挤得全是豪商大族，汪然明作为徽商联络人，也只能靠边站。
等他们确定地盘后，还有最后的‘会盟仪式’。
林威就是来参加见证最后一道程序，看他们还没有完，无声笑笑，懒洋洋到‘偏殿’的主位。
非江南籍左光斗、孙承宗等人在这里喝茶，看宛平侯还带着两个侍妾，礼貌性起身拱拱手。
主位就是一个锦榻，还是铺着昂贵皮草丝绸的床，林威往上面半躺，两位侍妾连忙给他倒水按摩，慢慢的三人挤到了一起…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宛平侯，你有病吧？该热闹的时候你装正经，谈正事的时候你又带着侍妾来显摆？
左光斗发现众人看向林威的眼神充满不解，他也觉得不合适，但又觉得林威别有目的，低头到主位对闭目享受的林威道，“东主有何吩咐？”
林威顿时斜眼瞥了他一下，“左先生，我们在南直隶这一趟能拿到多少银子？”
左光斗歪头想想，“岛上的情况属下不是太清楚，单论银子的话，至少四百万两。”
林威依旧懒洋洋道，“就算有五百万两，够我们用多久？”
左光斗一愣，犹豫说道，“若东江、辽西和大宁全算，只够五个月或半年开销。”
林威没有再说，往大美怀中靠了靠，闭目享受温软，左光斗退后两步，尴尬摸摸他稀疏的头发，扭头看看主厅还围成一圈的众人…
他明白了，林威还想要更多的银子。
京城杀公侯获得不少银子，也得到不少地，宛平侯一直靠‘实物’经营属下，左光斗不明白林威为何突然要银子，但他是个合格的幕僚，得做事。
“公爷，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围成一圈划分势力范围的大佬突然被打断，众人分开，徐弘基看着人群外拱手的左光斗，笑着抬手虚请一下，“左先生无需如此客气，宛平侯有什么建议吗？”
左光斗还未回答，徐允爵低声道，“爹，林威在隔壁。”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偏殿，果然林威在那里十分享受，徐弘基哈哈干笑一声，“左先生说说吧，咱们没必要见外。”
左光斗笑呵呵拱手一圈，“外海经营岛屿最重要的是安全，若所有岛屿都有同样规模的护卫，等于所有岛屿都没有重点。
私勇建设第一要务是安全，以外围、关隘、主岛三层防御建设，就算所有生意都在某一个、或两三个岛上交易怎么了？还容易管理，容易团结。
若每支私勇都有独属的基地、独属的船队和独属的生意，看起来对投资人很公平，但这是简单事情复杂化，海量的账本等着诸位交叉监督，难道还想逃税吗？
诸位好像忘了最关键的事，私勇的货物可以缴税进入大明，这不是走私，干嘛偷鸡摸狗似得，妄图分成无数股游动行商？”
众人听后讪讪而笑，却谁都没有开口。
‘皇帝的新装’在上演，谁都知道的事，谁都互相防备，你左光斗突然跳出来拆穿是什么意思？真以为魏国公是江南皇帝啊？就算魏国公统领江南，也是大伙愿意，不是皇权至上。
左光斗等他们反应了一会，再次拱手一圈，“诸位，无论如何，分地盘前是不是先确定地盘在哪里？就这样凭空划分，实在是…左某听着有点儿戏。”
上百人面面相觑，连徐弘基和临淮侯也没听懂，徐允爵只好代父亲发问，“左先生何意？”
“小公爷，海岛啊，基地啊，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海岛就在那里…”
徐允爵伸手一指地图，话语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看老头，又扭头看看魏国公…
徐弘基疑惑皱眉，“贤婿想到直浙做生意？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嵊泗足够停留大规模船队。”
左光斗点点头，“公爷说对了，但公爷同时也说错了，嵊泗已属于我们，同时大衢山、岱山、韭山、渔山等等都属于东江水师，天下皆知侯爷是公爷的女婿，但侯爷养活二十万兄弟…”
徐弘基突然脸色铁青，左光斗连连摇手，“公爷别误会，东江怎么会经营直浙全部岛屿，但海贼是兄弟们流血拼杀打败，侯爷难道对东江的兄弟说声辛苦，就让他们撤走？”
魏国公顿时哭笑不得，其余人也是一样的表情，要银子啊，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不过，符合宛平侯的行事方式。
徐弘基双手抱胸点点头，“左先生说的有理，不管海岛之前属于哪家，海贼是东江兄弟打败，那海岛就属于东江，现在得从东江兄弟手里接过来，毛将军从朝鲜而来不容易，以后还在嵊泗有前哨，既然如此，那就…各凭财力吧。”
他说完众人只是点头附和，但没有人抢先。
这玩意怎么说呢，开口就得定个让双方都接受的价钱，低了惹恼宛平侯，高了惹恼身边人，落个里外不是人。
沉默不能太久，考验众人眼力，考验将来声望的时刻到了…
让林威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吴宗达和周道登联袂跨步到偏殿，“拜见侯爷，昨日曾听闻玉衣潇潇姑娘一曲，我等惊为天人，侯爷已有六位佳人，吴某愿奉三十万两请玉衣姑娘入府，不知侯爷能否割爱？”
周道登也笑呵呵跟着道，“周某同样愿奉三十万两，请潇潇姑娘入府，不知侯爷能否割爱？”
身边两美在不停颤抖，侍妾的地位这年头就像一件首饰，文人士子早有送来送去的传统，甚至是家里待客的工具。
在他们眼里，就像花三十万两买林威家里的一盆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古以来的贿赂手段都不新鲜…
林威扭头看向一旁上百号人微笑，其中还有人略带赞叹，好似后悔自己为何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主意。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如坠冰窖~
林威眼里寒光一闪，起身冷冷说道，“来人，把这两老色鬼扔到海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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