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方招娣整只鬼的气场忽然就变了！
她周身萦绕起了极为浓烈的漆黑雾气，一张破碎拼接到一起的苍白面容也迅速渗出了血来，那没有眼白的眼睛里更是迸射出滔天的怨气。
下一瞬，她张开手，整个鬼体瞬间腾空而起并浮现出无数碎裂缝隙，又长又湿的头发直直地就向四周飞伸去！
模样无比恐怖！
看得正听着故事、完全没防备的水友们立马一个哆嗦，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给扔了出去！
不过好在，都没等水友们缓过劲儿来打字，方招娣就又褪去了恐怖如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再度变回了之前那个文文静静的苍白小女孩。
她看着姜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刚才——”
“无妨，继续说。”
姜也摇头。
方招娣听了，见她是真的没有因为自己忽然差点暴走而不快，这才放下心，点头再次说起：“我妈妈在生下我后又生了两个妹妹，三个都是女儿。”
“但在我们那里，家里如果没有儿子的话会被别人说成是绝户，我爸爸和奶奶就很不高兴，每天都打骂我妈妈，甚至有时候还会把我妈妈关起来，关在猪棚里。”
“大师，我妈妈一开始对我还是很温柔的，我两三岁时的记忆还有一点，我记得她每天晚上都会温柔地抱着我睡觉，有时候还会给我唱歌。”
“后来就没有了，我妈妈也变成了奶奶和爸爸的模样，直到我九岁那年的夏天……”
那年夏天，她妈妈又怀上了。
怀了后，她爸爸和奶奶就对她妈妈很好，把所有的家务活儿都交给了她和两个妹妹，爸爸还为了给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挣奶粉钱，外出打工了。
但在爸爸走后没多久，她记不清了，大概有那么两三个月吧。
那天早上，她妈妈说要吃荞麦饺，让她去做，她点头去了，可等她把荞麦饺做好放到蒸笼上蒸时，却发现妈妈忽然就流血了。
她被吓到了，妈妈骂她干什么白着脸、说她晦气，叫她走远点，她没走，她真的被吓住了。
她指着妈妈的裤子，说妈妈流血了。
妈妈一听，立马就打了她一巴掌，但很快妈妈也发现了，发现后妈妈直接尖叫起来，让她赶紧去叫村里的医生。
她去了。
但她带着医生回来时，妈妈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边上还站着奶奶，奶奶说妈妈流产了，肚子里的弟弟没有了。
当时，她清楚地记得，奶奶看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那一天，家里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她和两个妹妹被吓得不敢说话，但还是被奶奶狠狠地打了一顿。
第二天爸爸也回来了。
在知道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没有了后，爸爸直接就把妈妈打了一顿，还骂了她和两个妹妹，那阵子她们三个好长时间都没有饱饭吃。
妈妈也被关了起来。
爸爸和奶奶整天都打骂妈妈和她们，还说妈妈既然是个不下蛋的，那就别怪他们心狠要把她给卖了。
她那时候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卖了是什么意思，她就和两个妹妹一起求爸爸奶奶，可爸爸奶奶根本不听，还把她们踢开了。
她看着被打得满身都是伤的妈妈，心里很害怕也很心疼，她去安慰妈妈，可换来的却是妈妈对她的一顿咒骂。
妈妈也打她！
不过很快，妈妈就不打她了，还对她很好，因为——
从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没了以后，妈妈就开始变得更为疯癫了，她念过学，是义务教务免费的，不读白不读，而用书本里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喜怒无常。
妈妈不正常了。
妈妈开始对着爸爸和奶奶讨好，很卑微很卑微的那种，还求爸爸不要卖了她，说自己一定会生出个儿子来。
她不知道爸爸信了没信，但从那以后，妈妈就没被关起来了，还每天都往外面跑，说是去找能够生儿子的偏方。
当时村子里很多人都在嘲笑妈妈，说妈妈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得出来儿子的，可很快，所有人就都惊了——
妈妈很高兴地说她找到了生儿子的偏方！
爸爸和奶奶也都很高兴，到处说妈妈这回绝对能生出儿子了。
她听了也替妈妈高兴，毕竟只要妈妈生了弟弟，妈妈和她就都不用挨打挨骂了。
那天晚上，妈妈还破天荒地来陪她睡觉，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唱小时候哄她睡觉的儿歌。
第二天一大早又带着她去镇上买新衣服新鞋子那些，甚至还给她买了她一直都没吃过的小蛋糕，是奶油的，她记得要三块钱一小盒。
蛋糕很好吃！
那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吃完了奶油蛋糕，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妈妈还给她扎了个很好看的麻花辫，那一天的她简直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了！
晚上回到家她都还很高兴，甚至还鼓起勇气和妈妈说了好多班里同学的一些事情，妈妈也很耐心地听她说完，还在她说完后亲自打了水来，给她洗了脚。
洗完脚后，妈妈带着她上床睡觉，和昨天晚上一样温柔地唱歌哄她入睡。
于是，她带着满心的开心和幸福，甜甜地睡着了。
可这一睡，她却再也没能醒来。
“我睡着后，妈妈把我的手脚绑了起来，又拿了个麻袋把我装好，然后——”
方招娣语气异常平静地说着：“她带着我去了村子里最深的一条河边，到了那里后，她把我抱起来，用力地扔了下去，那会儿已经入冬了，水很冷。”
“我被扔进河里后立马就被冰冷的河水惊醒了，惊醒后，大量的河水开始灌进我嘴里和耳朵里，我难受得剧烈咳嗽起来，我赶紧伸手想浮出水面，却发现我手脚被牢牢地绑着。”
“我当时就慌了，我很害怕，我拼了命地往上看、拼了命地大声喊叫，我叫妈妈，我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慢慢的，我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我整个人都很难受，感觉快要炸开，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我却挣不开手脚上的绳子，一下也动不了，就连我的呼喊声也没任何人听到。”
“很快，我就没了意识了，但在我意识彻底丧失之前，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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