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雅依靠纸上书在洞窟顶部腾挪，一时半会儿倒也没什么危险。挤挤挨挨的坛云鱼在洒下大量鱼卵将地面都覆盖出厚厚一层，繁殖也终于到了尾声。
它们忽然朝着天空的方向飞去，前进的路线被石窟顶部阻挡，前头的鱼头也不回的撞上去迸溅出一片金色的血液坠落。然而后面的鱼并不退缩，它们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冲向石壁，撞出一团又一团血迹，把石窟顶部都染成了金色。
看似以卵击石的行为，却是它们亘古不变的生存守则。云沉雅躲在边角处一个窟窿中，躲开这些疯狂的坛云鱼，仔细观察情况。
他知道，很快，这坚不可摧的石窟便会被鱼群撞出一个窟窿。
果然，在天眼的加持下，隔着极远的距离云沉雅看到了石窟正中间逐渐开裂，在鱼群不断的撞击中，那道裂痕缓慢扩大，从一指宽变成了一掌左右，随后，石窟开始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形成千余年的底下石窟，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那道裂缝崩塌，烟尘四起，砂石聚下，将聚集在底部啃食坛云鱼尸体的金玉蜥瞬间掩埋！
在这浓重的烟尘中，云沉雅却看到了一线天光，他从石壁上跃起，一剑斩开身旁蹲守的金玉蜥，脚踏尸体，随着这浩荡鱼群飞向天空！
被泥沙碎石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金玉蜥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扑向洞窟的缺口，然而只跳起十米左右便掉了回去，只能不甘的蹲在石窟下嘶吼。
云沉雅趴在一头体型较大的坛云鱼身上，随着这群神奇的生灵飞出洞窟。
石窟大约在地下五十米左右，虽然鱼群速度不快，但眨眼间便重新回到地面。
正要跳到地面，视野内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云沉雅立刻往鱼背上一趴，将自己隐蔽起来，同时悄悄透过鱼鳍往下看。
果然是人，且是两人。
十万大山怎的最近如此热闹？不仅自己偷溜进来，还有被人也进来了？
云沉雅不禁皱眉。紫府镇守十万大山中的诸多妖兽，自然也将其封闭，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除了本门长老和奉命而来猎妖的弟子，其余闲杂人等皆被拒之门外。不论是什么身份地位，都不能进入。
此时出现在云沉雅下方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袭白衣，身姿挺拔，看不出具体的修为。倒是他身边带着的女子，不过神台初期修为，形容狼狈，看着有些眼熟。
看了一眼不远处飞出的大群鱼型妖兽，见无威胁后，五十寻便收回目光，望向十万大山深处，朝楚西南说道：“走吧。往后的生路就要你自己去找了。”
他身边站着的女子便是在玄真会时失踪的楚西南，不知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处。云沉雅用元气操纵坛云鱼，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楚西南看着那漆黑群山，黑压压一片，似乎连天光都无法照亮深处的山林，不由瑟缩着退了一步。
“我，能不去吗？”
“不去？你如今又能去哪？”五十寻平静的看着她，“你的人生从沾染上印记的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如今唯一的生路也是看在你身为紫府弟子的份上，甚是无辜，便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既然已经选了活着，那你便只能往前走。”
“可是我本就无辜！为什么要走这样十死无生的路！”楚西南愤然大吼，声音大的天上的云沉雅不用术法都能清晰听见。
“紫府不是很厉害吗？一个小小的印记怎么会解不开！凭什么要我背着这邪恶的东西去送死！”
“因为你没有价值。”
五十寻的神情依旧平静，不论楚西南做出何种反应他都如此淡然，他看向她的目光和看向死物没有任何区别。
“真人真君自然能解开你身上的印记，并且不让你受到任何损伤。你也能继续修炼，在紫府中慢慢成长。但是，你有什么价值，值得长老为你耗损精力，解开印记吗？”
“并没有。”
被他淡薄的眼神刺痛，楚西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她也知晓，自己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哪里付得起让真人出手的代价。过往总觉得自己的家世不凡，身为大家族的嫡女，比那些散修高贵多了。如今才知晓，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她与那些散修并无区别。
甚至于她在某些方面更好利用。
就像现在，她不过是在玄真会期间误入了魔修设置的陷阱，被打下魔种印记，却被当做一枚棋子，送往北地。
紫府不是不能救，而是不想救。与其救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不如将计就计，让她拿着足以打动北地魔门的筹码送上门去，在魔门中安插一枚棋子，也能找到朝她种下印记的魔修。
她中招的地方距离圣地不远，在她出事后紫府才发现周围城镇中大量魔气堆积，已经将那些凡人神魂浸染，回天无力。圣地震怒，自己脚下竟然被魔修不知不觉的种下隐患，若不是楚西南出事，恐怕到现在都没有发觉。
所以楚西南入了魔，杀光了整个城池的百姓，最后畏罪潜逃，“死于”内门天才五十寻手中。
“虽说是要你去做卧底，紫府却并不能给你什么助力。北地魔宗中有一十生门，门内弟子皆修行十生魔功，需要在人不生不死，才能入门。你这样被魔种种下，心魂锁定，明明被斩碎神魂却依旧不死的人，正是他们最喜欢的。而修行此等魔功，自然也有弊端，想要提升修为，此门中人必定要彻底身死后才能突破长生之劫，进入劫法。”
“如何死而不绝？这便要靠着一昧灵药。生机之母，能够将死亡的人重新拉回人世，只需要把握好时机，拥有这株灵物的十生门人便能将渡劫的成功概率拉到八成。所以，这是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十万大山中就生有这种灵药。”
“生长的地点已经告诉你了，如何去拿到这灵药，又如何从南端的十万大山走到北地魔宗，就是你的事了。”
“去吧。”
五十寻温和的笑着，将楚西南推向十万大山，那十死无生的绝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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