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握着手机，愣神许久，刚刚挂断的电话是打给董事长鹿方宁的。
明明是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啊，周允甚至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下午5点25分，怎么鹿方宁没有在公司，也没有在卖场，声音似乎有些憋闷，难道鹿方宁又感冒了吗？好像这半年鹿方宁的确容易生病，有的董事甚至建议她考虑休假调养，但是很快就有董事跳出来反对。
董事会那些大佬们自有鹿方宁去对付，周允要考虑的是鹿方宁的要求，他在努力回忆刚才电话中简短的对话：
什么事！
知道了，你的倾向是什么？
你觉得可以让策划部接受并出方案吗？
那就让陆航准备投标方案，按正常流程递给策划部。
这些话完全符合周允对鹿方宁的了解，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对劲，鹿方宁一定状态不对，不然语速、停顿和气声都不会是这样的。
当然，周允没有权利追究太多，他甚至没有理由和立场去追问鹿方宁的位置，思前想后只是发了微信：“鹿总，您是不舒服了吗？听您的声音有点不对。需要我帮忙吗？”
微信过去了，鹿方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凌睿扫了一眼微信的内容，抬头看着旁边站着的方宁：“需要他帮忙吗？”
鹿方宁抿着嘴摇摇头，显然，不能需要啊~~~
凌睿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前，只淡淡的扔给鹿方宁一句：“接着写吧！”
鹿方宁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又不敢多说，凌睿把自己的办公桌给她，自己却坐在了彭博的位置上，并且没收了她的手机、车钥匙，留给她一项极其过分的任务：写检查！
起初，鹿方宁自然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写检查？切，鹿方宁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能主动承认错误的时候都极其有限，居然要写检查？
凌睿自有法子对付她，鹿方宁来之前，凌睿就把大伙的任务都安排明白了，彭博带着小杨上了手术室，其他的实习医生该干啥干啥，鹿方宁来了之后就直接锁了办公室的门。不写？别想走！
是啊，凌主任还能对付不了熊孩子吗？
只是凌睿也有投鼠忌器的时候，这个鹿方宁，时而横冲直撞、时而弱柳扶风，撒泼耍赖的时候恨不得七十二变都从头到尾的演绎一遍，能把这些招式都全盘接下来的凌睿也是不容易的~~~
“怎么，笔又不好用了？”凌睿没有回头看她，但也知道她还是对着白纸发呆。
“没有灵感~~”
是啊，女神创作呢！没有灵感，怎么会有写检查的灵感！
凌主任上线，二进制输出：“写检查，命题作文，不需要太多灵感！”
哼哼唧唧的方子以前也是好用的：“哎呀，这椅子，不舒服，有点高~~”
“嗯，我坐的，你腿短，将就一下吧，站着也行，不过不算我罚你站啊！”
居然这么毒舌！
“凌睿~~”
“快写！”
凌睿的耐心还是很不错的，六年都等得了，还差这一会儿？
熊孩子不写作业，就耗着呗。
快八点的时候，走廊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凌睿嚯的站起身，从彭博的抽屉里拿了他的手包，又取了彭博的外套，大步走到门口，直接将东西塞给刚刚下了手术的彭博。
彭博也是一愣：“怎么，你还没走？”
“我整点东西，你先走吧，拜拜！”凌睿说完，直接关门落锁，毫不迟疑。
彭博也是蒙了：“这，办公室都不让我进了，你是，整——什么呢？我居然不能看？”
自然啊，凌睿整的可是鹿方宁，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彭博一边念叨着往外走，一边扫一眼护士站，原本这个时间的护士站早已完成了交接班，这个时候正是该走的走，该吃饭的吃饭，只是此刻，小护士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彭博凑上去，指了指凌睿的办公室：“什么情况？”
护士们集体摇头：
“一直锁着门，谁都不让进！”
“好像是鹿董事长来了之后就锁了门，没看清楚，听保安说的，鹿董事长的车在。”
“鹿董事长不舒服了？不舒服不至于锁门吧！”
彭博想起中午凌睿打电话的神情，他可是从没见过凌睿面带微笑又咬牙切齿的表情，只恨他当时忙着吃饭，没有拿手机给他拍下来。
彭博摇摇头自顾自的下班回家，自家的小孕妇也不好伺候呢。
这年头，结婚干嘛，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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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睿早都坐累了，从两点多鹿方宁来了医院，凌睿一直坐在彭博的位置上，处理一些病例和报告，甚至看文献看论文，好像自博士毕业之后再没有这样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过了。
再看看旁边的那个小东西，已经彻底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在写字，就在这么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幸好她身体够柔软，脱了鞋双膝盘坐在椅子上居然还能弯下身子。
凌睿看了她几次，发现鹿方宁总是那个姿势，凌睿咳了一下，说道：“方宁，你那样一直窝着，行吗？”
鹿方宁没说话，也没动，凌睿又唤了一声：“方宁！”
凌睿走过去，见鹿方宁歪着脑袋，一只手还握着笔，眼睛却早都闭上了。长长的头发垂落在面前的纸上，纸上哪有什么检查，全是凌睿~~
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凌睿侧影，穿着白大褂的线条勾勒的清楚细致，面部表情和线条明暗也恰到好处，凌睿实在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看见鹿方宁的绘画作品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没有铅笔橡皮起稿，只是一只普通的签字笔，居然这样惟妙惟肖、生动自然。
凌睿端详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把那张图从鹿方宁的手下面抽出来，凌睿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原来不止一个凌睿，是一张凌睿啊，中间是比较正经的侧影，上面还有两个带不同表情和文字的凌睿，左边写着：写检查！右边写着：快点！
凌睿怕自己笑出声来，偷看一眼方宁，还是睡着的模样，从旁边衣架处拿来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鹿方宁的身上，又接着去看另外的几个，右下角的是一个站在窗口打电话的背影，虽然没有人物面部，但是从头发和背影可以清楚看出就是自己。
凌睿心里赞叹：“鹿方宁，你这份天赋，干什么不行！”
看看时间，也该回去了，凌睿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喊鹿方宁，自己的手机在桌面上响了，呜呜的震动比铃声更明显，直接把鹿方宁唤醒，迷迷糊糊的抱怨：“你干嘛？”
凌睿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示意鹿方宁起来穿鞋穿衣服，鹿方宁还是摇摇晃晃的靠在椅子上，只是这椅子有点简陋，她靠的不是很舒服，听见凌睿打电话，自己才慢慢醒过来。
“妈，我俩今晚不回去了，我们在外面吃吧，就不接呦呦了。”
居然是婆婆，鹿方宁带着没睡醒的粘糯嗓音嚷道：“妈，快来救我，凌睿欺负我！”
被她这一嗓子嚷的，凌睿直接把手机开了免提，递给方宁：“那，你自己说吧！”
凌母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你俩怎么了？”
鹿方宁自然不能放过机会，一叠声的控诉凌睿：“他没收我手机，不让我走，我都在这儿一下午了，他也不让我吃饭！”
凌母自然是信了：“凌睿，你干嘛呢？”
凌睿也是没想到鹿方宁如此不讲武德，连连叹气：“没事，妈，我俩一会儿就回去了。”
凌母还是不放心：“那你俩回来吃饭吧！”
凌睿才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情回家让母亲姑姑们审问呢，连连拒绝道：“不用了，妈，我俩回去吃个饭再回家就太晚了。我们在外面吃一口就行。”
“那方宁怎么回事？”
见母亲如此追问，凌睿只好解释道：“她！不听话，让她老实待会儿，没事啊，妈，我俩闹着玩的。”
凌母隔着电话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叮嘱道：“那你俩早点回去吧，让方宁到家了给我回电话！”
鹿方宁甜甜的答应道：“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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