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舟在混沌中漫无目的的穿梭。
其实是沿着一个方向，不曾改变。
吴天想看看，是不是顺着一个方向走，能到混沌尽头。
可惜，直到现在，玄黄舟依旧在混沌中穿梭。
无天无地，无上无下，无边无际。
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吴天慢慢喝着酒，对此，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很淡定，表现的和玄黄舟一样，很稳。
玄黄舟的速度很快，超越了光。
当然消耗也很大。
但在玄黄舟中，除了它自身的储备，还有两个世界的能量储备。
所以它很稳，完全稳得住。
一个是吴天的鸿蒙天地，一个是乾坤造化鼎的乾坤世界！
所以，他们都很稳，都很沉得住气。
吴天望着舟外混沌，慢慢喝着酒。
旅途好似很惬意，也很愉快。
直到红云和弑神都看向了他。
他也看向了两人。
红云看了弑神一眼，弑神微微点头，让他先。
红云也没有再客气，开口说道：“我们初次见面时，我们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并且我们都是三道同修，也都在寻找成道之法。”
吴天点头，确实是如此。
他们在九天共同参悟天道，然后论道，最后再修道，有三百年。
那时候，他们对彼此的大道都很了解。
可以说是开诚布公，他们相约成道后共同赶赴天外去追寻天道。
那时候，他们对成道有一种急迫感！
因为天道初现，洪荒的大能大神通者都去了。
他们不想落于人后。
也是一种傲然。
我之大道不落于人。
当时的洪荒大能老祖多是这般。
谁都不服谁。
诸道新出，生机勃勃，那是最好的大道时间。
只闻红云娓娓道来：“我跟着你脚踏实地，走了六百年，那六百年对我来说是煎熬，同样也是一种喜悦。”红云脸上露出了微笑，每当回想起那一段路，他的内心深处就会升腾起无以言喻的高兴喜悦，那一段路，不会再有了，即便后来，他们又走了一遍，却没了那种感觉。
“我在东海之滨入定，悟道，有了成道的感觉。后来我想，之所以我能率先成道，与这一段路关系很大，六百年，我所获良多，不管是气运，功德，还是积累。”红云看着吴天的眼里多了感激。
吴天没有说话。
红云继续说道：“接着，你我作别，你继续出海，而我回火云宫闭关。”
“后来，又过了无数年，我还是没有突破，而你从海上折返，又走过了半个洪荒，已经到了西荒龙虎山，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你跟祖龙前辈交过一次手，你也参加了麒麟族的立族大典，并且跟麒麟始前辈结下了大因果，夺了他的麒麟印。”说到这个，红云至今还有些激动，两眼发光，对吴天的所作所为很是震惊，也很是敬仰！
“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红云以这句话总结，“即便我听了之后，也是久久无法置信。”
“所以我觉得我们最大的不同是，你敢想，也敢做，不委屈求全。”红云看着吴天说道。
弑神第一次听闻这些事，也感到震撼。
那时候的吴天和祖龙之间差距有多大，他心知肚明（当然这个心知肚明，只是他的理解）。
更何况，吴天还夺了麒麟老祖的麒麟印，还是在人家的麒麟祖山。
他是怎么做到的？
弑神觉得不可思议。
他自忖他自己做不到！
弑神看向吴天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
即便吴天如奇迹般崛起，如今坐在他面前已是混元，但这事，依旧给了他足够的震撼！
只闻红云继续说道：“后来你来了火云宫，我因你的点醒，得了红云宫最后也最大的机缘，从而成道天地大能，然后我们去了天南不死山，去参加凤族的立族大典。”
“我至今无法忘记，你为凤族安排的立族大典，是何其的震撼！”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如你，即便我已是天地大能，洪荒最新成就的天地大能，也不如你耀眼，不只是我，很多老牌大能，在你面前也要退让，你只在凤祖之下，是凤族最尊贵的客人！”
“那一夜，除了凤祖，就只有你耀眼，很多大能都要羡慕嫉妒，你不仅分得了凤族的立族功德，还获得了凤族和凤祖的友谊，别人都是客人，而你，反客为主，已算半个主人，你一夜成名，名传东方。”
“天地气运都向你倾斜，那一夜，你所得何止良多！”
说到这个，红云至今感慨良多。
那一夜，谁知道他红云是谁？
便是麒麟老祖，也得靠边站。
而在他们眼里合该是蝼蚁的少年，却站在了最耀眼的地方。
红云心里轻叹一声，然后说道：“你在东方已经得到很多，不仅超过了我，也超过了我们东方很多大能。”
对此，吴天并不否认。
弑神看向吴天的眼神，也古怪了起来。
因为这家伙，在西方，得到的更多。
比如，西方教的立教大典，就是这家伙的意愿。
当时，就是他陪着这家伙去须弥山的，当然，还有盘王。
这家伙不仅强看了人家的吠陀经，还为西方教命名，立下了过去，现在，未来三大教主。
是的，西方教的名字，就是他给改的。
他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他的喧宾夺主！
立教大典上，这家伙所站的位置也足够显眼，只在西方教三位教主之下，所得的立教功德，就更不用说了。
并且在此之前，西方教为邀请他参加立教大典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观看吠陀经就不用说了，毗湿奴本源生命神水，还有湿婆的斗战法卷。
可以说所得极多。
对此，弑神也只有感叹。
这些东西，他也眼馋。
但他只是个保镖，什么都没得到。
便是吴天事先承诺的生命神水，也是在两万年后，他才得到，并且得到的已是吴天命泉。
至于他的那份生命神水哪里去了？
不用问，自然是喝了。
并且，他还不能怪吴天，因为他们走得太急，给忘了。
都是因为天道，他们要去追寻天道。
往事浮上心头的同时，弑神也多了明悟，他有些明白了。
红云也是，他说道：“你的积累，比我们都雄厚，你也为自己定下了一个大目标，那就是不周山，而我们，都是随遇而安，看似我们也都在努力修道，不曾懈怠，但我们都在消耗，消耗自身的潜力和积累，我们的潜力和积累在不断消耗却不曾增加，直到最后。而你不一样。”
红云越说越通透：“你在修道的同时，不断在增加自己的底蕴，并且从无停止！”
红云长出一口气，他说完了，也是长久的失落和遗憾。
因为这些道理，他至今才想明白，已经晚了。
弑神点头，他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了。
吴天有些惊喜，他对红云刮目相看。
他没想到，不用他说，他自己就想明白了。
这还真是惊喜，天大的惊喜。
吴天点头，然后说道：“这就可以回答你们先前那个问题了，我的跟脚远不如你们，我出道也比你们晚，为何我能走到这一步。”
两人点头，他们已经没有疑问。
吴天说道：“其实我们的跟脚包括了一切，气运，大道，潜力，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都包含在我们的跟脚中，跟脚就是原始积累，这个原始积累在你们生出灵智前就已经完成，可以说是天生的，所以，每一个人的跟脚才那么重要，注定了一个人所能达到的高度。”
两人恍然，然后大悟。
现在他们已经是：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从没有这么清楚过。
吴天说道：“跟脚是先天铸就，但我们的后天努力也很重要，这个努力不是指挖掘自身的跟脚潜力，而是指加重加厚自身的跟脚，增加积累，提升潜力，从而达到质变。”
“你们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出于微末，生而弱小，我需要不断追赶你们，想尽办法追赶你们。”
“我大哥给我一个神通，我就不间断的修炼，我大哥给我一个术法，我就拼命研究，我大哥说，天地间有盘古印迹，我便踏遍整个洪荒去收集，因为我从盘古那里得到的并不多，除了沾染了一点玄黄气，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至于风，分散于洪荒天地中，我也只得一点，只是一点。”
“所以说，和诸位比起来，我的跟脚很低，实在不值一提，可以说是积贫积弱吧，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生在了我大哥的黑莲当中，从而，我得了他的一分魔道。”
“并且在我很弱小的时候，都是他护着我，并且教导我，传我不死之身修炼法门，给我生命神水，带我去须弥山，为我护道，我在须弥山，得到了盘古灵台最大的启迪，后来在大荒雷泽，我大哥正式传我魔道，并且以雷泽大神为磨刀石磨砺我！”
“可以说，我的底蕴，开始，都是我大哥为我增加的。”
“我大哥帮我，一次又一次提升了生命层次，帮我提升了跟脚。”
“这些，都是我从我大哥那里得到的。”
红云和弑神仔细听着，他们对罗睺在吴天心里也有了一个理解。
“后来我飞出大哥的守护范围，盘王老哥守护过我一段时间，他陪着我游历西方，陪着我去吉婆娑参加火祭，陪着我去太阴星，这个阶段，盘王老哥对我帮助极多。”
“当然，我对他帮助也不小。”说到这个，吴天笑了，“我第一次遇到他，他就要我帮他造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帮他造出了风蛊一族，他如愿完成了造化之功，成为了老祖，而我也提前接触到造化，感悟了造化，迈入了造化领域。”
“这为我后来成为大造物主奠定了基础。”
“后来我去了东方，或者说是我大哥赶我去了东方，在最适合的时间去了东方，那时候，包括鸿钧在内，东方的一切大能都去了天外，所以东方对我这个魔头很安全。”
说到这个，吴天又笑了。
红云他们也笑了。
“在东方，我遇到了红云，也遇到了鲲鹏，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三道同修，这令我很惊喜，我们一起参悟天道，悟道，论道，我们修为境界相仿，所以彼此间的帮助极大。”
红云点头，确实，那时候，他们是大道同行，互为参照，又互相启迪。
那是最纯粹一段悟道期。
“再后来，就是收集东方的盘古印迹，我前前后后在东方洪荒大地走了三千年还是四千年。”
“那样的印迹，其实很多人都看得到，但因为太分散，也太薄弱，所以，也就懒得去体悟去感悟了，因为你们有更契合你们的大道，并且从盘古那里也得到了不少，你们所得盘古印迹，不仅深刻而集中，还最契合你们，所以这些分散在天地间的盘古印迹，你们看不上，也懒得去感悟。”
红云和弑神沉默。
尤其是红云，他还跟着吴天感悟过一段。
但后来，他还是没想过继续去感悟。
大概在他心里，也是有些看不上吧。
吴天轻轻一笑道：“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别。”
其实吴天更想说，你们都是股东，而我，只有满天下去搜集散股。
最后，他却成了天下最大的股东。
也因此开启了盘古最大的宝藏。
走上了不周山，在不周山成道。
因为积累太过雄厚，所以成道即巅峰！
一跃超过了很多大能，追上了很多老祖。
吴天轻轻一笑道：“我也正是收集了西方、东方大量的盘古印迹，才有了后来的机缘，从而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至于是什么机缘，吴天却没有明说，这涉及盘古心脏。
“紧接着就是天外一万年，天道成了我的养料。”
这话说得很露骨，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吴天镇压天道，折腾天道，同样也折腾着洪荒众生，包括老祖大能。
那一万年，他突飞猛进，很多人却被他干扰，无法安心修行。
这一快，一慢，就拉开了差距。
这就是混乱不稳定的乱古时代。
“再后来，我有了乱古道君这个称号，我在不周山打开了天地屏障，从而拉开了东西大战的序幕。”
“再后来，我策划了一次东征，镇杀了雷泽，夺取了西昆仑，攻破了东昆仑，那是我第一次与鸿钧交手，从而开启了我和鸿钧的大道争锋之路。”
“其实呀！”吴天感叹一声道：“我跟我大哥提过多次，我们联手，一起做了鸿钧，可惜我大哥不同意。”
这还是两人初次听闻，听闻此言，红云和弑神是绝对的无言。
他们也不知是该为罗睺遗憾，还是该为鸿钧庆幸，他不知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吴天这家伙心是真黑，手也够黑！
鸿钧所吃的大亏，几乎都是他下的黑手！
但不知为何，他们听到这个就是高兴，也很开心，乐呵。
“再后来，麒麟老祖死在了我手里，我主动入劫，最后凤祖祖龙，湿婆大梵天毗湿奴，都死了，天地间，就剩下了我一个风神，我将最初那一点风壮大成了洪荒至高无上的风，你们说，我此时的跟脚如何？”
两人沉默。
此时的吴天，即便他们也要仰望。
因为他已经成了洪荒至高无上的三巨头之一。
只闻吴天说道：“西方教没了，东方三族也退出了历史舞台，只有我这个须弥山山神还活着，你们说，我是不是最古老的存在？”
两人无言，他们还能说什么。
“再后来，我去了天外，一去就是很多年，你们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们，我能走到这一步，绝非侥幸。”
两人点头，他们此时也有一种经历了时代大潮，在风口浪尖上跳舞的感觉。
和他的经历一比，他们几乎觉得，他们都白活了。
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干，几乎都在闭关。
一个又一个时代的精彩，他们都错过了。
吴天喝了一口酒说道：“但这并不是我要说的。”
“我要说的是，我这样一步一步走完了洪荒大道，也就是洪荒境，从而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混沌境。”
“而你们，很显然，止步于八重天，无力再往上攀爬，所以我这条道，你们无力走下去，也便就不再适合你们。”
两人沉默，然后点头，这是事实。
吴天又说道：“当然，很多人会选择暂时沉伏以待将来，但在我看来，一旦趴下，就不可能起来。”
“这个我已经说过，如果他们一直趴着不动，还能活久些，但一旦想出头，那么他们多半连趴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红云和弑神都听着，安静的听着，物伤其类，他们的心情也很沉重。
“所以，”只听吴天说道：“我这条路，你们无力走，趴下也不行，那你们就得走第三条路。”
两人一瞬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吴天问道：“什么路？”
这个时候，吴天笑了，他笑着说道：“其实，我已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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