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章 自愿？
所有的怒火、质问、教师的威严，在这一刻被一种排山倒海般的、足以淹没理智的羞耻感瞬间击溃！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全部涌上了头顶，脸颊滚烫得仿佛要烧起来。
为人师表！
堂堂总武高中的国语教师，平冢家的女儿，竟然被自己的学生——还是那个总是一副死鱼眼、说话刻薄的比企谷八幡——看到了自己穿着如此……如此……她甚至无法在脑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不堪入目的装扮！
这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羞耻感如同无数细密的毒针，狠狠扎进她的每一寸皮肤，让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乾脆让一道天雷把自己劈得灰飞烟灭！
“现在是我在问你！！”
极致的羞耻瞬间转化为狂暴的怒火，那是困兽犹斗般的本能反击。
平冢静彻底失去了理智，什么教师的矜持，什么魔法少女的优雅虽然她从未想要过，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发出一声近乎羞愤的尖叫，身形在粉光一闪间骤然加速，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比企谷面前，那只戴着白色蕾丝长手套的手——蕴含着远超常人的、被“羞耻能量”增幅过的恐怖力量——紧握成拳，带着呼啸的风声和一丝不受控制逸散出来的粉色魔力光屑，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比企谷的脸上！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比企谷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颧骨上，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金星和黑暗覆盖。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他像一个断了线的破败木偶，身体被这股力量狠狠掼倒，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湿、铺满落叶的地面上。
尘土混合着血腥味呛入他的口鼻，魔剑在他摔倒时被带得一阵嗡鸣，剑柄上的眼球猛地瞪圆，散发出危险的红光。
“咳……咳咳……”
比企谷侧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震得全身伤口剧痛。鲜血从破裂的嘴角和鼻腔中涌出，滴落在地上，洇开暗红的印记。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手臂撑起上半身，眼前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平冢静。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依旧残留着未退的羞愤红潮，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周身逸散的粉色魔力光点如同紊乱的星屑，显示着她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她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烧穿。
痛楚像冰冷的潮水，反而让比企谷混乱的思维获得了一丝残酷的清明。
他知道，物理上的打击无法解决问题，只会让隔阂更深。
但他更清楚，平冢静的愤怒根源并非仅仅是他的“堕落”，而是源於一种同病相怜的、被命运玩弄的屈辱和无力感。
他用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抬起头，那双死鱼眼透过凌乱沾血的刘海，死死地盯住平冢静闪烁着羞怒光芒的眼睛。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直指核心的力量：
“老师……暴力……或者逃避……”
他喘了口气，忍着肋下的剧痛，一字一句地，清晰地抛出了那个如同回旋镖般致命的问题：
“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你……”
平冢静被他这近乎挑衅的平静质问噎住，拳头捏得更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比企谷没有给她喘息和再次挥拳的机会，他紧接着抛出那个他早已准备好的、足以刺穿她所有防御的终极反问，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平冢静的心防上：
“难道你……是自愿成为这个样子的吗？是自愿成为魔法少女』的吗？”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当、当然不是！！！”
平冢静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被戳中最痛处的狂怒、崩溃和无法言喻的羞耻。
那身华丽的衣服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紧紧束缚着她，灼烧着她的尊严。
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原地就把那个该死的、以她的羞耻为食粮的所谓“超级羞耻系统”从灵魂深处彻底剥离、碾碎、删除！
每一次变身，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力量的增长，都伴随着成倍增长的羞耻感。
那套衣服，那些夸张的魔法特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力量源泉是何等的荒诞与不堪！
这哪里是什么守护他人的力量？
这分明就是一场以她的社会性死亡为代价的、永无止境的公开处刑！
这种屈辱，这种身不由己，这种被强行套上滑稽戏服的无力感……她怎么可能自愿？！
她的否认如同惊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这声嘶吼，不仅是对比企谷的反驳，更是对她自己承受的这份荒谬命运最强烈的控诉。
比企谷八幡躺在地上，听着平冢静那充满痛苦与羞愤的嘶吼，感受着脸上和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看着头顶那片冰冷的夜空。
他的嘴角，在血污和泥土的掩盖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认命的、疲惫的、洞悉了某种残酷真相的标记。
“自愿……”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舌尖尝到的是铁锈般的血腥和无尽的苦涩。
这个词像一把双刃剑，刚刚刺伤了平冢静，此刻也深深地回割着他自己。
系统冰冷的契约，那毫无选择余地的“是\/否”，那名为“勇者”实为“容器”的可悲宿命……他的“自愿”，与平冢静那被迫穿上羞耻战衣的“不自愿”，在命运的嘲弄下，竟如此讽刺地殊途同归。
两个被各自无法言说的“系统”所束缚的灵魂，一个站着，因羞耻而颤抖；一个躺着，因伤痛而喘息。
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身份的鸿沟，力量的鸿沟，认知的鸿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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