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讨厌很多人。可阿苗总是比我豁达。她总是说一个人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也算是一种福气。”
“可是后来她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的那个表哥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后来没有等到她出去，身子更是越来越差，一辈子都没有成婚，我也曾悄悄劝过她的表哥，让他成亲，可他总是不愿意。等到后来他死了，阿苗也坚持不下去，一起共赴黄泉了。”
“所以，估计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的一妻一妾，有多么的讨厌你！”
楼尚书几乎被听到的这些话给打倒，他不可置信的后退的两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为自己辩解。
“可是这些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她愿意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会放她离开的。”
老夫人根本就不被他这些花言巧语所迷惑，难道她们之前没有尝试过吗？可是楼尚书是怎么回答的？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充当好人了，当初阿苗求你放她离开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楼夫人几乎是冷笑一声，既像是在笑话楼尚书，也像是在笑话这个可笑的世道。
“你说既然她已经是你的妾室，这辈子都要待在尚书府里。你还说等她死了之后会在陵墓的边角处给她留个位置，从此以后也好让她当个有人供奉的人，不做个孤魂野鬼。”
“是你亲手打碎了她的希望，她觉得没办法再活下去了，所以才殉情的！”
“你胡说！她明明是生病死的，怎么可能是自杀殉情？！”
楼尚书此刻忍不住愤怒的反驳，他根本就不记得这样的小事，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样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儿他怎么可能记得清楚？更何况阿苗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浅太浅了，如果不是今天和夫人翻脸，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还有个妾室！
但就算他对自己那个妾室印象再浅，也知道她是因病去世的。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伤痕，怎么可能是自杀殉情？而且她是自己的妾室，怎么能为别的男人殉情？
楼夫人看着楼尚书愤怒的样子，只觉得万分畅快。
“难道身体表面没有伤痕就一定是生病去世的吗？她太难过了，难过的心都碎了，所以才会死的。”
“还有，你果然跟我们想象的一个样子，哪怕你并不喜欢她，但就因为她曾经是你的女人，所以你情愿她在府中凋零，也不愿意把她放出去。这就是男人普遍的心理吗？真叫人恶心。”
“你？！”
楼尚书此刻的表情看上去简直像是要活撕了自己的妻子一样，如果不是周围有陛下皇后和公主皇子什么的看着，估计他就要付诸行动了。就连景安帝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温文尔雅的爱卿竟然也会有这样愤怒的时候。可是转念一想，他都已经被自己的妻子给戴绿帽子了，甚至就连那个不怎么在意的妾室也从来都不喜欢他，而且还是为别人殉情而死，这怎么想都觉得太苦逼了。
所以景安帝还是可以谅解楼尚书此刻的行为的，而且他也觉得楼夫人还真是有点儿疯了。
男人三妻四妾难道不正常吗？这世上本来就是男子为尊，女子为卑。更何况楼爱卿是母命难违背才不得不纳了一个妾室，而且这么多年来也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忠贞了。楼夫人还想要什么？太过贪得无厌的人总是不招人喜欢的。
当然了，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觉得恼羞成怒，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刚刚楼夫人所说的话，可以说是戳中了天下所有男人的肺管子。
就连身为皇帝的他也不可避免的有娶妻纳妾的时候。尤其是他身为天下之主，后宫里的女人自然数不胜数。可这些都是为了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啊。他又不是因为不喜欢才有这么多妃嫔，他只是无可奈何罢了，就算身为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呀。
这个楼夫人，之前看着还觉得知书达理，可现在一看，分明就是个妒妇！
当然了，这会儿楼尚书也缓缓冷静了下来。就像连楼夫人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楼尚书年少成名，一朝得中探花，简在帝心。先后在大理寺，户部，礼部流转过，现在还坐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当然不是个普通人。这会儿他已经找到了楼夫人话语中的漏洞，并且毫不犹豫的点明。
“话说的这么好听，可如果你真心想帮她离开楼家，我不信你没有法子。现在说这么多只是因为心虚吧？而且你只一味在说我和娘做了什么错事，你怎么不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和娘充其量也就是没有询问你的意见纳了妾，可这件事在整个大钦朝实在太常见不过，哪里比得上你？与他人通奸，甚至还妄图混淆我楼家的血脉！”
楼夫人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淡淡。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确实，如果我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确实能把阿苗送出去。可我到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呢？那么做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也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但我充其量只是帮凶，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这个毒妇！”
楼尚书一忍再忍，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三两步走上前就要打过去，然而却有两个虽显稚嫩，但已经可以窥见日后高大身形的身影挡在了楼夫人面前。
正是楼玉关和楼玉山两个兄弟。
看着这两个自己倾尽所有培养出来的儿子，楼尚书原本高高扬起的胳膊突然就没什么力气了。
他这会儿特别想笑，于是他就真的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中带着无法言说的苍凉。
“我自认聪明一世，没想到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分辨不出来，连自己枕边人的心思都看不透……”
楼夫人就在两个儿子的护卫下，目光沉沉，极为复杂。
事到如今，早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楼东畔既然当初选择背叛她，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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