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来了三个手捧盒子的侍从，月疏桐立即闭上嘴，视线一扫，差点敢不认。
这老老实实穿着工作服的居然是徐舟那家伙，上次见他还是金光闪闪的和庙里供的雕塑似的，这怎么就转性了，还在孤鸿的回春堂工作。
徐舟自然认出月疏桐，面上波澜不惊，可有些哆嗦的手出卖了他，步子都慢了一些，低着头不太愿意上前。
月疏桐：“这盒子里是什么？”
“我新研制的丹药，可以自己吃，也可以送人，方便的话可以让给我点反馈。”孤鸿挥挥手，他们立即将木盒打开，轻灵的药香蔓延，实实在在、整整齐齐的码了一盒高阶丹药。哪怕知道里面是什么，徐舟三人的表情依旧非常震撼。
孤鸿炼制的丹药肯定都让人试过，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月疏桐收的安心一些。
“哇，在你这，地阶的住不上单间。留一盒就行，又不是糖豆，吃多了也有副作用。”上次给连吃带送，还剩一半，月疏桐意思意思的收了一盒，毕竟是心意。
她起身，特地去拿徐舟手上那盒，她人一靠近，徐舟脸又白了几分，双手将盒子捧高些，头反而低到木盒之下。
月疏桐轻哼一声，手一挥，带走满盒丹药，徐舟手上一轻，赶紧把手收回，往后退了一步。
孤鸿道：“都下去吧！”
人一走，月疏桐就迫不及待问道：“徐舟怎么在你这？他是什么职位？”
“徐会长的玄孙，目前在我手下管部分店铺。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和宋衍之是发小？”
上次，也就是月疏桐在炼丹协会出事那次，他早将所有人接触过月疏桐的人都调查了一遍。
月疏桐好心提醒道：“你知道啊？那就行，我觉的他这人有点仗势欺人，当你的狗腿子会不会欺负手下？你真的没见过他嚣张的样子，总之就是非常的可恶。”
“说来说去还不是担心我，又找到桐桐深爱我的证据。”
突如其来的情话给月疏桐整得脸颊发烫，不过孤鸿居然随便戳穿她的小心思，“哼！天色不早了，走了，拜拜！不用送。”
一道青光闪过，人是立刻就没影的。
孤鸿表情无辜的站在原地，忽的笑了，“耍小脾气也这么可爱！”
孤鸿的脸上的笑意未减，不过那些只属于月疏桐的真实情感，很快又被藏入心底，他淡淡的开口道：“徐舟，你一个人进来。”
徐舟进来时，是做好赴死准备的，人紧张的和第一次做贼似的，眼神飘忽，哆哆嗦嗦，感觉吼他一句就要被吓死程度。
“这差事怎么算，也不该轮到你头上吧。”孤鸿端坐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整理袖子。
“是……”徐舟想说是端药的人临时有事，他顺便顶上的。但本能让他没办法开口，说出这些谎话。
面前的这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已经在自作聪明出来刷存在感事上犯了错，不能再错了。
孤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聪明反而真得罪了人，哼！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是……是…是我的错，我这种冒犯月小姐的罪人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徐舟膝盖一软，一巴掌一巴掌的抽自己的脸，“是我的错！”
“起来吧。”孤鸿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意味深长道：“其实人没什么对错之分，只有站队问题。站错了队，那就是世俗意义上的错。所以啊，做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别把事情做的太绝，因为你不知道未来谁会占上风。”
“对，你说对，我不会再得罪别人，再也不会。”光是站起身，都让徐舟喘不上气，汗水捂湿了头皮。
孤鸿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不是让你不得罪人，而是想告诉你，再对付一个人之前，一定要做好能将他一击毙命，背后势力连根拔起的准备。这样，他再恨你，也对付不了你。就像我对付你一样。”
“老板教训的是，我一定记住。”感官记忆重现，他的心脏开始幻痛。
“上次让你和宋家合作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取得宋家家主的信任，请老板放心。”徐舟点头如捣蒜。
孤鸿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我为宋家精心准备的药方，至于作用自己看说明了，剩下的事你自由发挥，反正一个月后，宋家破产就行。”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还好只是交待事情，而不是把命交待在这，徐舟心都放下了。
“嗯。”
徐舟的心犹如死而复生，感慨万分，脚步都是飘得。
“等下！”
转身，他心情如跳崖从高峰落到山底。
孤鸿道：“所有产生的费用，走我账上，需要人手，尽管开口！你可以回去了。”
“多谢老板，老板英明。”
宋家有一泉，名为星落，传说是流星陨落所致，时间久远，不可考究。
这泉水极妙，长期饮用可助人提升修为，增强体魄。
这水用在炼丹上，可大幅度提升成丹概率。
用在锻造上，淬火之后的武器杂质更少，韧性更强。
只是此一泉，被宋家垄断了，想卖什么价，想卖给谁，全凭他们家的心情。多少家族、门派对此恨的牙痒痒，可又拿他没办法。
为何？身怀至宝，却能安然度日，任性收钱。
当然是宋家先祖比较鸡贼，他们每半年会免费给万云宗之类的强横势力送泉水。大宗门泉水自由，当然没必要去对付一个宋家。
中小型的家族宗门，想要联合起来围剿宋家，且不说如何分配泉水使用权。万一没人去送泉水，得罪这些强横的宗门，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利益权衡之下，强的不动宋家，弱的不敢动宋家，宋家就这样安稳、富裕的过了几百年的好日子。
如今孤鸿的到来掀起了炼丹狂潮，宋家的泉水也是越卖越贵，这对灵虚宗这样刚起步的炼丹宗门，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反观江家，收药的二道贩子，最近过得越发艰难，快成宋家的附属家族了。
就算这样，宋家还是拒绝加入孤鸿的商会。
是夜，徐舟穿着他金线绣的爆闪衣服，在真金白银的闪亮加持下，带着势必把所有人闪瞎的决心，大步踏入云天楼。
“徐公子，您定的天字二号包间已经安排妥当，我带您进去。”接待他的专人早就恭候多时，见到他的时候，立即拿出最饱满的热情接待他。
“恭迎徐公子！”门口的侍从俯身行礼，齐声欢迎他的到来。
这架势，太有面子，给徐舟哄的飘飘然欲成仙了，哪里顾得上这么多，高级灵石一袋袋的送，说话好听的都有赏。
袋子撑开一看，全是高级灵石。
来云天楼吃饭的权贵，一般都很低调，出手也不过是三五块高级灵石，哪有像徐舟这般浮夸的。
“应该的，辛苦费拿着拿着！”徐舟非常老油条的把灵石塞人家手上。
这随地撒灵石的手段，成功吸引了云天楼外一群得红眼病的吃瓜群众。
“这徐舟是疯了吧！”
“我看他是发了！”
“你说我要是等他出来，给他磕个头，他会不会赏我一袋子灵石！”
“我看你是疯了！”
“……”
进了云天楼，他那发灵石的手也不听使唤的一直打赏灵石，云天楼的贵客徐舟不敢招惹，但婢女小厮就无所谓了。
只要路过徐舟，一不留神间身上的份量就重了，猝不及防的被塞一袋灵石。
“都不白来，都不白来啊！开心最重要。”徐舟嘴上说着，手上发着，和财神爷过境一样，哗啦啦的发灵石。
也没做什么影响其他客人的事，发灵石嘛，大家当然乐意，极为殷勤的簇拥着他送入包厢！
天字三号包厢门被推开，里面的八仙桌上早就坐了五年轻小伙，长相还算能看，但都散发着谜一样的自信，衣着有老气的，有浮夸的，料子都是高级料子，佩玉发冠自然也是上上品。
“徐兄，刚在窗口就瞧见你人影，怎么现在才上楼？给我们等急眼了！”
“舟哥，几日不见是愈发富贵了。”
五人见了祖宗似的，急忙起身迎接，将徐舟拥在中间。
“宋公子，王公子您的朋友都在里面了。”门外是侍女悦耳的声音，门内五人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热闹的交谈。
白衣翩翩，琼林玉树的宋衍之负手而立，已然出现在门前，对着几人的背影，缓缓开口，“诸位，我来晚了。”话虽有歉意，但他高冷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心怀歉意。
往常大家殷勤的拥上来，笑着说，“怎么会呢？能来，是给兄弟们面子。您什么时候来，这小聚会就什么时候开始。”
“就等你俩了，快来快来。”五个人只一人回头招了招手，然后继续讨好徐舟，为他摆好凳子，倒上酒。
这一切宋衍之都看在眼里，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自不必多说。
他没走，跟在他后面的小弟王威当然也不敢走，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咳了几声，放声道：“咱们宋公子坐哪？”
怎么把这位祖宗忘了，徐舟身体动的不比嘴快，马上起身责备那五位友人，“赶紧给宋兄倒酒！”自己则是小跑着到门前，一屁股挤走王威，殷勤地请宋衍之，“诶呦，宋兄肯定是要坐主位，不坐主位坐哪？”
五人忙不迭起身，像是犯糊涂之后的恍然大悟，有倒酒的，有跟着徐舟一起请宋衍之的，各有各的忙。
“宋兄一来，咱们这小酒会档次一下就高了！”说话的是天武阁宗主之孙，钱朗。
神意门挂名长老龚能道：“真是该罚，我们忙着问徐舟话，居然没迎接宋兄，罪过罪过。”
“是啊是啊！”唐家唐亦铭、赵家赵东华在那附和道。
最后留着倒酒的是酒楼老板李牧的儿子，李勉。
宋衍之辈请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主位，淡淡笑道：“寻常聚会，大家客气什么？”
五人松了口气，放心坐下，王威开始代为‘审判’诸位，“徐兄是遇到什么事了，讨论这么激烈。”这话要是宋衍之说出来，就太小肚鸡肠了，有损他翩翩公子的形象。
“我能有什么事？”徐舟嬉皮笑脸的想要糊弄过去，“就是最近挣的多了一点点。”
赵东华第一个就跳起来，指着徐舟鼻子骂道：“你小子在门口就开始发灵石，一袋袋的发，我可是看得真切。”
王威偷偷看了一眼宋衍之，难怪大堂内的侍女手上的布袋那么眼熟，原来是他徐舟给的。
宋衍之也只是一瞬间的讶然，很快就收起情绪，拿起筷子，夹了片鲜笋放入碗中。
“徐兄太不厚道了，有大买卖就忘了兄弟。”龚能愤愤的摔下筷子。
徐舟正好坐他边上，给他把摔桌子上的筷子拿起，塞回他的手上，“龚能，你这可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虽说我家蘩楼规格不低，但你之前每次来，都想让我给你点优惠。这次请客直接从蘩楼升到云天楼，花费可不小。“李勉用他惯会的讲课语调，娓娓道来。
笋片吃完，宋衍之才不急不慢的开口，“是跟着孤鸿后面干活吧！”
孤鸿两字一出，徐舟吓得声音抖成波浪，“诶呦，什么都瞒不住宋兄！是在他那边得到点小道消息，发了点小财。”
徐舟小秘密被宋衍之一语道破，慌神的模样让其他几位乐的不行。
王威就是狐假虎威中的得意狐狸，嚣张道：“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宋兄面前舞了，赶紧实话实说，怎么发的财？”
“上次也是，非要逼着你，才肯带着兄弟几个挣灵石，自己还悄摸着多投了一大笔，挣的比哥几个加起来都多。”
宋衍之道：“不过上次也多亏了你，给我介绍这么好的买卖。”先前，徐舟就拉他做过生意，他谨慎的请示过祖父，得到一笔灵石，投进徐舟说的生意中。
半个月就收到分红，是本金的四倍，祖父大喜过望，连本带利把灵石都给他。
“唉，不是我发财不想着各位，只是投资做生意，有盈有亏，不是每次都能盈利。”徐舟叹道。
道理如此，大家怎么会不明白呢？
“可我瞧着，孤鸿手下商会日益壮大，连御兽宗都加入其中，那么大个组织，一般风险可威胁不到他。总归是要赚的，不然怎么养那么多员工。”
“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我们自有决断。”
铺垫到这个份上，徐舟也没办法再卖关子，下定决心道：“灵虚宗最近出了一种全新的丹药……”
八个兄弟喝着酒，把话聊开了，连宋衍之这样清冷的人话都多了些。
喝到酩酊大醉，半梦半醒时，徐舟趴在桌子上，完全忘记了平日对宋衍之的边界感，拉着他的胳膊嘟囔道：“宋兄，我最近听到那个姓顾的有些事，他真是越过越蠢了，居然花了二十万灵石，给林姑娘建了一个古怪的房子，还取名叫什么现代世界，哈哈哈！”
“现代世界，什么鬼东西，居然要二十万灵石，姓顾的灵石多了烧的慌啊？”
“人家是殿主，那就是他们那个山头的老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管着什么？”
“不过咱们宋兄，可是宋家未来的继承人，虽然还要过上很多年，但前途无量，一片辉煌！”
“宋兄万岁！”
这话明明是讽刺顾北辰，但宋衍之听得很不是滋味，祖父还活着，祖父死后就是父亲继位，要等到父亲死后，他才能成为宋家家主。
最近不知道哪来的风声，说父亲在外头还有儿子，看母亲那哭哭啼啼的反应，还真不好说。
夜色渐浓，宋衍之起身离开。
王威追上他，小心翼翼地关切道：“宋兄，这会儿怎么有些情绪不佳？”
“无事，我只是在想徐舟说的生意。”
“哦！那宋兄可要好好考量。”王威郑重道：“你是我见过炼丹本事最强的天才，这刚好又涉及丹药，我家的荣华全仰仗宋兄了！”
宋衍之笑着摇头，“我可不保证。”
“不要谦虚，上次我可就是跟着宋兄投灵石进去的，挣了不少，父亲现在把家里的资产都交给我了。这次我还是相信直觉，跟着宋兄一起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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