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这次在会上这么来回一阵折腾，表面上看是多此一举。
而实际上他是借着王坤，在大家的面前漂亮的来了一次杀鸡儆猴！
完全没必要拿到会上处理的事偏偏这样来一下，就是让大家都看到，只要是他秦昊想要拿下的人，必然就能够拿下，即使有人挡着都不行！
而他直接让贾政过来又不征求大家意见，则是在向别人传达另一个信息：他要提拔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官场之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马文放水，但是不知道的呢？会不会以为是马文怕了秦昊？
再看看王坤，谁敢肯定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会跟他是一个下场？
最重要的一条是：秦昊在不知不觉间，在有表决权的人当中，加了一个自己人进来而他马文却浑然不觉。
如果说以前是八对一，那么现在则变成了七对二！
这才是马文万万没有想到的地方。
只是现在想到了却已经木已成舟！
马文现在可以肯定，这秦昊肯定是早就想要拿下王坤了，只不过废物利用倒腾了下手。
反正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可就这样一倒腾，硬是让他白白占了莫大的便宜！
马文又看了对面空着的陈彪的位置一眼，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这种新事物不太熟悉，所以总感觉慢人一步。
心里也不由想道：“若是陈彪在会不会是另外一副情形？”
继而又想道：“难道陈彪被逼回家也是这小子故意弄的？”
但最后他还是轻轻摇头，甩掉这些荒诞的想法，若说一个娃娃初入官场就有这种脑子，打死他都不信！
眼前这一切肯定是巧合！而且也只能是巧合！
此时秦昊仿佛已经泄了愤，脸色好看了许多，只见他看着贾政道：“衙门欠下武宁乡绅五十万两银子一事你可知道？”
此言一出，包括马文在内的一众官吏齐齐收回了思绪，立着耳朵听着，生怕错过点什么。
贾政起身拱手道：“回大人，小人略知一二。”
“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你坐下说。”
“是，大人，”贾政坐下后道：“这个是上任知县刘大人为了恢复官矿场特意向乡绅举债欠下的，当时订好了以五年为期，每年利息为一万两银子，契约小的也带来了。”
看来吴起去找他的时候，贾政做足了准备。
“拿来我看。”
吴起过来把契约拿过来递到了秦昊手上。
秦昊摊开看到上面有一众乡绅的签名和县衙大印，以及保人都齐备，看来不会有假了。
“当时刘大人要恢复什么官矿场需要举债这么多银子？又是拿什么做保？”
“回大人，是西山的玉矿场，当时是以玉石矿山做保，在契约背面有详尽的赘述。”
秦昊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有，并且写得还非常具体，比如官玉矿有了收入以后每个月需要还款多少比例都写得很详细。
这样看起来的话，当时的刘大人的确是准备要花大价钱启用官矿了。
秦昊心里一突，但脸上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我县还有玉矿场？”
“回大人，西山有一片玉石矿山是属于县衙的，以前是有官矿场的，后来连年亏本关闭了好些，到刘大人上任的时候已经基本上全部关闭了，当时为了征收赋税，刘大人便又启用了一些，只是后来又不了了之。”
秦昊转头看着马文：“可有此事？”
马文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确有此事。”
秦昊皱眉：“那既然借了这么多银两恢复生产，为何到最后又不了了之？”
马文支支吾吾：“这个……”
秦昊见他不想说，又看向贾政：“你说。”
“当时刘大人的确是把玉石矿场建起来了，也产出了不少玉石矿，但一年之后又荒废了。”
秦昊奇道：“为何？”
“因为没有任何人来收县衙的玉石。”
秦昊皱着眉，明知故问道：“这就奇怪了，既然产出了玉石矿，就算是再差也该有人来买才对，就算没有本地人来，那外地人也没有？”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秦昊只好又问马文：“马大人可知其中缘由？”
马文摇头：“当时我也在奇怪，也问了不少玉石商人，他们只说不缺货，不需要县衙的矿石，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现在玉石矿山可还在？”
贾政道：“这个契约上也有赘述，若是五年之内不能偿还债务，那就以其中一座玉石矿山抵债。”
秦昊心中一凛，但面上不动声色：“那还有几年？”
贾政叹道：“两年。”
一阵沉默。
秦昊闭上双眼，皱眉沉思，右手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桌子。
其他人也都认真地看着面前桌子的花纹。
许久之后秦昊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贾政：“也就是说当年刘大人借了钱、出了力，把官营玉矿石场建设好了，而今却眼看着就要成为别人的产业？”
贾政又叹道：“确实如此。”
马文在一旁悠然自得，心里正在暗自冷笑。
他不怕秦昊把手伸进来。
事实上，现在的他巴不得秦昊立即来揭玉石矿山这个锅！
武宁矿山可说是武宁县的龙潭虎穴，其他的都还好说，只要一碰这个，秦昊有九条命都得搭在这儿！
哪知秦昊沉思片刻后却道：“这个事以后再说，眼前的问题是我们县衙目前有一万多两银子的空缺，这个问题比较迫切，大家各抒己见想想办法。”
此话一出，马文抬眼瞟了一下秦昊，心道：“这娃娃是真的聪慧至此还是贾良与他说过些什么？”
随即又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
立刻就有人抱怨道：“现在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明天就要给钱，我们衙门的情况，大家不是不知道，除了每年的一点税收全无收入，而赋税要到年底才能收回来，现在突然之间财务司说没钱，这让大家能怎么办？”
“就是，依我看，财务司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负责，以前怎么没见出过事，怎么今年偏偏就出问题了？”
“我看这话有理，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办公不是？就算我们的薪资可以先不要，但一万两银子也没地方找啊？再说了，这个月我们先不要那下个月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众人说来说去，最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主簿衙门。
解决问题的办法没一个，但是抱怨却是一大堆。
马文见秦昊眉头越皱越紧，生怕他突然再拍一次桌子，当即再度轻咳一声。
会议室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马文这才道：“我们县丞衙门也困难啊，目前衙门正在修建，总不能干了一半停了吧？即便这样也还有几千两银子的缺口，原本还想着找主簿衙商量商量……唉！”
秦昊道：“以前是怎么解决的？”
贾政道：“以前这件事是县丞衙门负责，财务司只管账目就可以了。”
秦昊讶然，随即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忙问道：“你是说财务司不管真金白银只管账目？”
马文早就知道秦昊会这么说，立刻道：“这是县丞衙门为主簿衙减轻负担，不是说就不是你们的责任了！方才我不都说了嘛，县丞衙门目前也很困难，今年就只有你们自己想想办法了！”
秦昊一脸失望，摆手道：“马大人说的不错，该自己的职责就要自己承担，主簿衙门负责全县财政支出，怎么能让县丞衙门来解决？”
马文忙道：“我的意思是县丞衙门今年确实困难……”
秦昊摆手打断：“我知道马大人的意思，这本来就不关县丞衙门什么事。以后各自衙门的事各自解决，谁出了问题就找谁负责！像这样职责不清以后如何问责？你说是不是啊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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