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戳到了她的痛处。
为了不想丢脸，苏晓雪撒谎说，“我想我爸了，就特意回来瞧瞧他，这袋子里面是我给他买的补品。”
没人相信。
她穿的衣服都是普通的款式，根本不值之前炫耀的几千块。
窃窃私语，“怕不是被人赶出来了。”
其余人不明白，“为啥啊？”
“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封家的，是个野种啊！”
苏晓雪低着头，艰难拎着包快步回家，忽略掉那些难听的话。
眼泪边走边掉。
后来，很快到了生产的时间。
还没出月子，就听说苏晓雪带着孩子去外地打工了，再也没回来。
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又过了一年，苏强生病了，他作为村长，这辈子都奉献在乡村建设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很敬重他。
阮眠闲着没事偶尔会去陪他聊聊天。
喂鸡浇水这些事情她已经十分娴熟，趋于年迈的男人躺在摇椅上，望着女孩的背影。
“唉，你要是我闺女该多好。”
他自认为已经对苏晓雪足够好了，弥补了她缺失的母爱部分，可还是没用。
她被自己宠溺成了娇纵的性子，才会犯下一个个错误，直至无法弥补，没脸留在村里，不得不远走他乡。
阮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了，她只是笑笑。
帮他把衣服晒好后，来到河边玩水。
水质清澈，清凉解暑。
不深，堪堪淹没到脚踝。
女孩的背后投下阴影，悄无声息的人站在她身后。
呼吸屏住，心脏狂跳。
少女睁大眼睛，恐惧得立马站起来。
男生长睫微垂，眸光温柔注视着她。
封予寒轻笑了一声，语气透着浅浅的慵懒。
“眠眠，我回来了。”
青禾村的山泉水出了名的清甜，老高打算来拉货。
他长相淳朴，性格老实，十年前离异过，至今未成婚。
第一次来这儿分不清方向，和田地里的胡梅问路。
“大妹子，请问村长家往哪走啊？”
女人擦掉额头的汗珠，气吁吁地告诉了一遍，可对方好像听不懂。
“算了算了，你等我一会，我带你过去吧。”
男人皮肤黝黑，尴尬得挠了挠头，嗓门洪亮。
“好嘞，麻烦你了。”
胡梅对外人话不多，只是和阮眠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爱聊天。
老高也是个闷葫芦，于是二人一路上没说两句话，一前一后走着。
直到村长家。
“谢谢你了，大妹子。”
胡梅摆了摆手就继续回地里撒种子。
从那天起，老高每次来运水都会找借口去胡梅家，要么喝点水，要么聊聊天。
女人烦的不行，锁了门也被跟着。
村里人打趣说他俩有情况。
灯泡坏了，连胡梅都没发现，就被老高换好了。
肉价涨了，胡梅舍不得买。
过两天保准在门口挂着个袋子，里面满当当都是新鲜的牛肉和小孩子吃的零食。
她说过很多遍，可老高就是当面保证以后绝对不做了，可下次还是会带些有趣的玩具回来给小宝儿。
说得口干舌燥不管用，女儿倒是和他玩得开心。
胡梅摇摇头也不管了。
阮眠近来迷上了看纸质小说，眉头皱的很紧。
封予寒在旁边给她剥橘子。
女孩看到了男女主因为误会而分手的时候，好奇地追问他。
“后面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呀？”
“张嘴。”
少女嘴里被塞了两瓣橘子，看起来滑稽可爱。
封予寒的眸底里盛满了笑意，“你看到后面几章就明白了，我不剧透。”
阮眠小口咽下嘴里甜美的汁液，含糊不清地说，“唔，好吧。”
厨房里，凌跃系着围裙在做饭。
男人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坚实的腰身紧绷有力。
听着他们在外面聊的开心，整天拿着本破小说看得起劲，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有什么意思？
斩骨刀剁在砧板上砰砰响，他烦躁的情绪难以疏解。
做好饭后，香味儿顺着飘到院子里。
阮眠收起小说，鼻尖嗅了嗅。
“好香哦。”
她都快要饿坏了，忙不迭进屋去盛饭。
封予寒才抬脚，凌跃就淡淡说了一句。
“我没煮多余的饭，封少爷自己回家吃吧。”
男生也不介意，只是和他对视，眼里带着胜利者的自信。
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刻。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眠眠。”
他故意说这话，好像听不出来凌跃语气里的醋味儿似的。
火上浇油。
凌跃握拳砸在门框上，被气着了。
阮眠盛饭出来，刚好三碗。
“咦，予寒走了吗？”
男人面不改色地骗人。
“嗯，好像是城里来了个女孩在他家，所以赶回去招待了。”
女孩夹了一筷子腊肉放在对方碗里，若有所思点点头。
“兴许是他爸妈催着结婚了也说不定呢。”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就转移话题。
“眠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后山。
临近早上九点，可薄雾还未散去，萦绕在半山腰处。
阳光透不过浓密的树冠，空气里有些潮湿。
女孩跟在他背后，之前凌跃从来没带她走过这条路，倒是新奇。
她今早刚起床就看见男人收拾了个竹篮子拎着，布料盖在上面，看不到里面装的东西。
穿过小路，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最终在一座坟墓前停下。
阮眠恍惚间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清明。
结合墓碑上的刻字，是凌跃的父母……
男人背对着她，背影高大挺拔，宛如一座坚实的山峦。
酒味儿钻进鼻尖，他每一步都做得无比认真，缓慢。
纸钱燃烧的火焰稍纵即逝，留下的只有一堆灰烬随风而去。
女孩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独自一人居住。
原来……
凌跃重重磕头，衣服和裤子都被潮湿的泥土染脏。
阮眠心情沉重地站在后面。
男人讲述着他父母离世的原因。
“当时跑长途客车，太过瞌睡，货车冲破防护栏坠下悬崖，当场没了。”
简短的话语介绍了两条生命的逝去，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般。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座墓。
“警察找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碎成数不清的躯块交杂在一起，没办法分出来。”
所以合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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