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震坐进车里,揉了揉眉心。
刚才包厢里那场“表演”看着热闹,实则耗心费力。
逼张国梁等人彻底站队,又要让赵天成放松警惕,每一句话都是在演戏啊。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实话没人敢多讲,表演才是主旋律啊。
司机小王刚发动车子,他就掏出手机,拨通了冷西峰的电话。
“今晚的人都盯紧了。”蒋震说:“张国梁、刘红梅这几个赵家帮的核心,必须盯紧点儿。他们的电话继续监听。”
电话那头的冷西峰连忙应道:“放心,人都布控好了。刚才张国梁回家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单元门口、地下车库都有盯梢的。”
“嗯,对了……”蒋震补充道,“明天早上,你让人分别‘护送’他们去省委,别让他们有机会私下接触串供。尤其是张国梁,他是关键,多派两个人跟着。”
挂了电话,蒋震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
广贵的夜色看着繁华,底下却藏着这么多龌龊。
那刻他忽然又想到了王庭之,想到王庭之所说的“根基”,这根基到底是什么啊……
回到家,蒋震没开大灯,只开了书房的台灯。
桌上摊着赵天成的资料,从副县长到省委书记,履历光鲜得挑不出一点错——扶贫先进、廉政标兵,各种荣誉证书堆了半箱。
可就是这个“清官”,培养出了一群蛀虫。
可是现在看来,赵天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清廉放在了人民的上面,而忽略了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条件,比清廉更重要。
——
同一时间,张国梁的家里一片死寂。
茶几上的烟灰缸,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
张国梁瘫在沙发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往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咔嗒”一声,卧室门开了。
妻子林慧穿着真丝睡衣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面膜,看到客厅的样子,皱着眉抱怨:“老张,大半夜的抽什么烟?家里都快成烟囱了,明天我还得请保洁来打扫。”
张国梁没理她,又点燃一支烟。
林慧这才察觉到不对——往日里她抱怨一句,张国梁总会赶紧掐灭烟,今天却像没听见似的。
她走过去,看到丈夫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国梁吸了口烟,烟雾喷出来时,他的眼神更迷茫,看着妻子那熟悉的脸,他不想再隐瞒。
“我出事了。”他说。
“出事?出什么事?”林慧赶忙坐到他对面的小凳子上,激动地问:“是……是被查了?”
她不是不知道丈夫捞钱,只是从来没当回事——在广贵,谁不知道张国梁是赵天成的左膀右臂?
赵家帮的人,从来都是横着走的!
“华纪委的工作组来了,蒋震是总指挥。”张国梁的声音沙哑,“刘红梅把我供出来了,绕城高速的回扣、文化中心的海景房,她全说了。”
“那……那赶紧去找赵书记啊!你跟他二十年的交情,他肯定会帮你的!外面都传他赵天成是广贵的土皇帝,谁能动得了你们?”
“土皇帝?”张国梁苦笑一声,“就是因为太扎眼了,才引火烧身。赵天成太看重他那‘清官’名声,把赵家帮夸大其词!这,树大招风,京央早就盯上我们了。这次蒋震来,就是要端了赵家帮,第一个要倒的就是赵天成。”
“那你……”林慧神情更显紧张,“你跟赵书记这么铁,他不会不管你的吧?”
张国梁闭上眼睛,想起两人一起喝着二锅头规划广贵发展的日子,心里像被钝刀子割。生疼生疼的。攻击曾经最要好的朋友,这感觉真的太压抑了!
“明天的常委会,我得带头反他。”他睁开眼,眼神里全是决绝,“只有把他踩下去,我才有立功的机会,才能保住一条命。”
“你疯了?”林慧尖叫起来,“你反了赵书记,以后谁还敢跟你打交道?再说,他待你不薄啊!”
“薄不薄不重要,活下去最重要!”张国梁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条窗帘缝。
单元门口的路灯下,两个穿着夹克的男人靠在墙上抽烟,时不时往楼上瞟一眼——那是华纪委工作组安排的监控他的人。
那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车库拐角也有两个便衣,看来是被彻底盯死了。
“你听着……”张国梁转身,语气严肃,“我书房保险柜里,有一张工商银行卡,密码是儿子的生日,还有一本护照,是用你的名字办的。明天早上我去省委之后,会让人引开楼下的便衣,你拿着东西赶紧走,先去深圳住几天,等我消息。”
“那儿子呢?”林慧抓住最后的希望,“他刚进了省发改委,你出事了,他会不会受影响?”
“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张国梁的语气缓和了些,“他的领导是我老部下,就算我倒了,也会保他。体制内的规矩你不懂,只要他自己干净,没人会为难他。”
林慧还想说什么,张国梁摆了摆手:“别问了,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今晚肯定走不了,楼下的人盯着。明天我去了省委,你就动身。”
林慧看着丈夫憔悴的脸,终于明白事情有多严重,捂着脸哭了起来。
张国梁没安慰她,又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的夜色。
他想起赵天成今晚拍着他肩膀说“明天看你的了”,想起自己点头说“放心”,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可他没办法,在官场混了三十年,他比谁都清楚,人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
和张国梁的隐忍不同,刘红梅回到家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因为今天不需要招待客人,所以她是回到了省委安排的“简陋”的宿舍。
客厅里的王平生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回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到王平生那状态,想到他闯下的祸 ,她直接将包狠狠甩过去:“你个混蛋!”
“这深更半夜的……”王平生慢悠悠地坐起来:“你发什么疯呢?”
“我发疯?”刘红梅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是不是你带着张子豪去看地下室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蒋震的人!是来查我们的间谍!”
王平生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什么张子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刘红梅从包里掏出蒋震给的照片,摔在茶几上,“这些照片都是他拍的!我地下室里的钱、那些珠宝,全被他拍下来了!你说,是不是你带他去的?”
照片散落在茶几上,一沓沓现金、金灿灿的金条、珠光宝气的首饰,刺得王平生眼睛都直了。
他愣了几秒,才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张子豪是刘燕的男朋友,来家里吃饭,我带他参观一下怎么了?你当初不也说他人不错,信得过吗?”
“我那是瞎了眼!”刘红梅尖叫起来,“他根本不是刘燕的男朋友,是蒋震派来的卧底!就是他把我们的事捅出去的!你知道吗?柳昌明、张国梁都被他供出来了,现在轮到我了!”
王平生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说真的?他是卧底?”
“还能有假?”刘红梅气得浑身发抖,“蒋震都把证据摆在我面前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被动吗?要不是我把张国梁咬出来,现在已经被华纪委的人带走了!”
“这能怪我吗?”王平生突然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当初你让我好好招待他,说他是金龟婿,让我别怠慢了。我带他去地下室,还不是为了给你撑面子?你现在出事了,就往我身上推?”
“撑面子?”刘红梅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讽刺,“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你明明知道地下室里是什么东西,还带外人去,你安的什么心?”
这句话戳中了王平生的痛处。
他猛地站起来,眼神冷漠地盯着刘红梅说:“我安的什么心?我安的是报复的心!你跟柳昌明那些破事,当我不知道吗?我忍了十几年了!”
刘红梅愣住了。
她没想到王平生会突然提这件事。
当年她和柳昌明的关系被王平生发现后,他闹过一阵子,后来就变得沉默寡言,她还以为他早就接受了。
“你以为我真的窝囊?”王平生虽然没有喝酒,但是,眼神和语气当中,都带着那么丝疯狂,“我看着你跟柳昌明出双入对,看着你把他的侄子安排进财政局,看着你俩共同携手贪了那么多钱,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你以为我愿意戴绿帽子?我是在等机会!”
“机会?”刘红梅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机会?”
“张子豪的机会……”王平生冷笑一声,“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不对劲。他明明知道刘燕跟柳昌明的事,还对她那么好,这正常吗?我故意跟他喝酒,故意说漏嘴提地下室,他眼睛都亮了!哼,你以为我是真醉了?我是装醉!我装醉之后,看到他那清醒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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