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陆家嘴金融区核心地带。
一座崭新的玻璃幕墙摩天大楼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冷冽而现代的光芒。
大楼顶部,开心集团四个巨大的银色Logo已然悬挂完毕,气势恢宏,俯瞰着黄浦江的滚滚波涛和黄浦西岸的历史风华。
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提供了近乎360度的无敌视野。
室内装修已经完成,风格是现代极简融合了新中式元素,低调而奢华。
空气里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新家具和地毯的味道。
韩乐乐穿着一身剪裁无比精良的烟灰色羊绒西装套裙,身姿挺拔地站在窗前。
她刚刚亲自监督完最后一批办公设备的入场调试。
七天,仅仅七天,从决定租下到基本具备总部办公功能,她几乎住在了这里。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光洁的紫檀木办公桌面,眼神沉静,但微微抿起的唇角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巨大的亢奋。
助理林雅悄声走进来,声音恭敬:
“韩总,所有邀请函均已确认送达,各位总裁及核心高管均已回复准时参会,会场环球厅的布置方案您最后过目一下?还有,这是初步汇总的各公司近期亟待集团协调的重点事项。”
韩乐乐转过身,接过ipad,目光快速扫过。
“会场鲜花不要百合,味道太冲,换成果香调的绿植和冷色系绣球,音响设备再增加两组备用线,我要万无一失。”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些事项。”
她点了点ipad屏幕:
“按紧急和重要程度分级,标红的直接发给我,其他的先由战略中心出初步意见,会后上会讨论,告诉各部门,明天之前,我要看到所有公司未来一季度的协同作战计划初稿,不是展望,是可执行、可量化的方案!”
“是,韩总!”
林雅心头一凛,迅速记下。
眼前的韩总,和几天前还在开心世界里偶尔会说笑的那个韩总仿佛判若两人,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韩乐乐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体微微后靠,闭目养神。
七天,几乎不眠不休。
她不仅要盯着总部的装修布置,更要快速熟悉开心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错综复杂的业务脉络和人事关系。
张杭将这副重担交给她,是信任。
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想到张杭那双深不见底、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眼睛,一股混合着心疼、思念与强烈斗志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她必须替他守好这大后方,让他能心无旁骛地去前方厮杀。
她拿起内部电话,按下快捷键,声音恢复冷静:
“通知下去,七天后,开心集团全球高管大会,我要看到所有人的状态,这七天,是给他们的准备时间。”
......
与此同时,其他任命也在波澜涌动中展开。
杭柔传媒。
欢送与迎接的宴会在一种复杂而热烈的气氛中进行。
包间内,菜肴精致,酒香醇厚,但焦点全在几位主角身上。
李英竹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盘发和职业装,她举杯,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在杭柔这些年,感谢各位,舒晴的能力、人品,我百分之百信任,杭柔交给她,我放心,以后,大家还是战友。”
她的话不多,但分量很重,算是为郑舒晴的接任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丁凯、杨琳等人纷纷点头,他们对于李英竹是敬畏,对于郑舒晴则是熟悉和认可。
孙大彪则活跃得多,拿着酒杯四处走动,嗓门洪亮:
“兄弟们!以后我跟李总就去开心世界那摊子了!杭柔是咱娘家!有啥事需要彪哥我摇旗呐喊的,绝不含糊!但谁要是不给舒晴总裁面子,那就是不给我老孙面子!”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江湖气十足,却有效地缓解了离别带来的些许伤感,也再次强调了郑舒晴的权威。
郑舒晴眼含热泪,激动又紧张:
“李总,彪哥,各位,我一定尽力,让公司越来越好!”
她知道,这不是守成,杭柔传媒作为内容生产源头,在未来集团的生态大战中,同样至关重要。
爱优传媒。
齐美丽在自己的新总裁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秘书送来需要签字的文件,语气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
“齐总,请您过目。”
齐总这两个字,此刻让她感到沉甸甸的分量。
几个心腹下属进来,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美丽姐!不,齐总!太好了!我们就知道您行!”
齐美丽压下激动,郑重地说:
“位置变了,责任更大了,爱优传媒是悦文的根,我们不能有丝毫松懈,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
“雨馨去了爱优视频,我们需要更紧密的协同,不能给她掉链子,更不能给集团生态拖后腿。”
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野心需要匹配能力和格局,而此刻,她感到的是巨大的责任和对张杭知遇之恩的感激。
另一边,张雨馨正在爱优传媒的会议室里,与自己挑选的十几名核心骨干开会。
气氛有些伤感,更多的是壮志雄心。
“诸位,新的战场在等着我们。”
张雨馨的声音坚定:
“爱优视频是国内前三的平台,体量巨大,挑战也巨大,我需要你们,和我一起去打这场硬仗,我们会面临质疑,会遇到阻力,但我相信,凭借我们在爱优传媒积累的经验和默契,我们一定能站稳脚跟,做出成绩!”
“张总您放心,大家配合很久了,一定会好的!”
下属们群情激昂。
他们是张雨馨的嫡系,也是她未来在爱优视频展开工作的基石。
爱优视频总部。
欢迎会场面盛大。
当沈清柔亲自陪着张雨馨出现在会场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也不乏审视、好奇甚至略带怀疑的目光。
张雨馨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沈清柔率先上台,她今天穿了一身亮眼的香芋紫套装,笑容明媚却气场强大:
“各位爱优视频的同仁们,大家好!今天,我带来一位非常重要的伙伴,张雨馨总裁!雨馨总在爱优传媒的成绩有目共睹,她对内容的理解、对市场的判断、对管理的精细度,都是顶尖的!张董和集团相信,在她的带领下,爱优视频将能更好地融入集团生态,迸发出新的、更大的活力!”
沈清柔的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也为张雨馨铺平了道路。
张雨馨走上台,深吸一口气。
她看到了台下前排几位副总表情各异的眼神。
她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
“非常感谢沈总,感谢集团的信任,爱优视频是一个伟大的平台,能加入并带领它前行,我深感荣幸,也知责任重大......”
她的演讲逻辑清晰,既表达了对过往成就的尊重,也明确提出了深度融入集团生态、强化内容独特性、提升用户体验三大方向,没有空话套话,全是扎实的思考。
演讲结束,掌声明显比开始时更加真诚和热烈。
几位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副总也微微点头,开始认真评估这位新总裁的分量。
一天后。
开心世界魔都总部。
李英竹和孙大彪的到任,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波澜远超想象。
李英竹到岗第一天,拒绝了所有欢迎仪式,直接扎进办公室,要求调取最近一年的全部财务报表、运营数据和人事档案。
她的办公室气氛低至冰点,只有键盘敲击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中午,食堂里,几个高管坐在一起,低声议论。
“这位新总裁什么来头?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王副总好心去汇报工作,直接被她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听说以前是杭柔传媒的,搞财务出身,特别较真儿。”
“唉,看来好日子到头了,以后日子难过了......”
“再看看那个孙副总,一脸江湖气,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下午,一位负责市场合作的副总裁,带着一份过去惯例能通过的预算方案来找李英竹签字。
方案里有一些模糊的渠道维护费用和弹性运营空间。
李英竹只看了五分钟,就把方案放了回去,声音冰冷:
“解释一下,这笔五十万的渠道激励的具体发放标准和预期效果量化指标,还有,这部分弹性空间的上下限和审批流程是什么?”
副总裁试图用过去那套说辞:
“李总,这个,行业都这样,有些费用不好说得太明白,需要灵活处理......”
“在我的团队,没有模糊不清的灵活。”
李英竹毫不客气地打断:
“我要的是精确和透明,所有无法清晰量化的投入,一律视为无效投入,拿回去,重做,做不到,预算削减百分之三十。”
副总裁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办公室,出门就低声骂了一句:
“疯子!不懂变通!”
这话很快传到了孙大彪耳朵里。
第二天,在一次各部门负责人参加的中层会议上,孙大彪笑呵呵地开口,仿佛拉家常:
“各位老总,我孙大彪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跟着张董从鹤城一路打拼过来,就明白一个道理,张董要的是能打胜仗、能干净打仗的兵!”
他笑容不变,但眼神缓缓扫过全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感到一丝压力。
“李总呢,是搞财务出身,讲究个规矩和效率,方式可能直接了点,但为的是公司好,为的是对得起张董的信任,咱们啊,以后公事公办,有啥说啥,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突然收敛笑容,声音沉了下来:
“但是,谁要是觉得还能像以前那样浑水摸鱼,或者阳奉阴违,觉得李总不好说话,想来我这儿探探风口......”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我老孙就把话放这儿,李总不方便说的话,我来说,李总不好办的事,我来办。”
“谁要是坏了规矩,伤了公司的元气,那就别怪我老孙不讲情面,第一个收拾他!”
一番话,软中带硬,恩威并施。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背后都冒起一股寒气。
他们明白了,这位笑面虎般的孙副总,就是李总最铁腕的护法和执行者。
一般的组合,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妈的这俩人,都是黑脸啊?
不过,也算是彻底镇住了场面。
毕竟身份在那摆着呢。
甚至有一次,与某地方商会代表开会,对方言语间暗示需要一些特殊关照和利益共享。
李英竹直接冷脸:
“开心世界所有合作必须公开招标,合规合法,您的要求我们无法满足。”
对方代表脸色顿时难看。
孙大彪立刻接话,脸上还是带着笑,语气却强硬:
“董会长,咱们开门做生意,求的是长远,是光明正大,张董最恨的就是歪门邪道,开心世界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禁区,您说的那些,坏了规矩,也伤和气,咱们还是按章程办事,该给的支持我们一分不会少,不该拿的我们一分不能要,这样对大家都好,您说是不是?”
对方看着这一冷一热、软硬不吃的组合,最终也只能讪讪地笑了笑,不再提非分要求。
消息传回魔都,韩乐乐听完助理的详细汇报,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她对林雅说:
“告诉李总和孙总,做得很好,开心世界这盘棋,就要这么下。”
......
几天后。
魔都,开心集团新总部大楼环球厅。
巨大的环形会场,灯火通明。
主席台背景是巨大的电子屏,显示着开心集团全新的LoGo和协同、赋能、增长的会议主题。
台下,座无虚席。
来自全球各地、开心系旗下所有公司的总裁、副总裁、核心部门负责人近百人,悉数在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兴奋、紧张、期待与审视的复杂气氛。
低声的交谈嗡嗡作响,像大战前的蜂巢。
“听说韩总这七天几乎没离开过大楼,雷厉风行,好几个高管都被训得够呛。”
“这次动静太大了,快音那边是沈清柔,这边是韩乐乐,两位女王啊......”
“咱们开心游戏的资源不知道会不会被倾斜到快音那边去......”
“李英竹总去了开心世界,那边听说已经鸡飞狗跳了......”
“看,张雨馨总来了,这么年轻就执掌爱优视频,压力不小啊......”
“沈浩总还是那么不拘小节......”
“李英竹总来了,气场好强,她旁边那个就是孙大彪?”
上午九点整。
全场灯光微微调暗,聚光灯打在主席台入口。
韩乐乐的身影出现。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裙,颜色换成了更具权威感的深海蓝。
妆容精致,眼神扫视全场,步伐沉稳有力,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她走到主席台正中央,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姿态充满了掌控力和压迫感。
“各位上午好。”
她的声音通过高质量的音响系统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天生的权威感。
“我是韩乐乐,受张杭董事长委托,即日起担任开心集团总裁。”
开门见山,没有一丝冗余。
背后大屏幕亮起,呈现出庞大而清晰的新集团组织架构图。
“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公告,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目的,统一思想,明确战略,落实协同。”
她的语速平稳,但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集团不是简单的业务叠加,而是基于张董对未来的判断,进行的一次深度战略聚焦和生态闭环打造,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独立的诸侯,而是航母战斗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开始逐一点将,剖析战略。
“开心游戏沈总。”
她目光投向沈浩。
沈浩收起随意,坐直了身体。
“你的任务,不仅是保证荣耀王者等现象级产品成功,更要与快音集团、潜龙科技深度协同,游戏内容是快音最重要的流量池和变现路径之一!我要看到你们的游戏直播、电竞赛事、衍生内容,在快音生态里爆发!季度内,我要看到协同的具体数据增长指标!”
“明白!”
沈浩重重点头,表情严肃。
韩乐乐没有给他任何含糊的余地。
“张雨馨张总。”
张雨馨感到全场目光聚焦过来,深吸一口气,迎上韩乐乐的目光。
“爱优视频是集团长视频战略的核心,你的挑战是稳住基本盘的同时,与南瓜视频的二次元、鲨鱼tV的直播、金乌传媒的pGc、快音的短视频,形成内容差异互补和流量联动!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清晰的跨平台内容联动方案!用户时长和留存率,是考核你的关键!”
“收到!韩总!”
张雨馨的声音坚定,她感受到了压力,也感受到了巨大的信任和支持。
“李英竹李总,孙大彪孙总。”
李英竹面无表情,孙大彪则目光炯炯。
“开心世界是集团的基石,是张董最看重的基本盘,你们的任务是稳!但不是保守的稳,是在稳健运营的基础上,为集团新生态赋能!安全、合规、效率,是你们的生命线!”
“保证完成任务!”
李英竹言简意赅。
孙大彪补充道:
“韩总放心,后方绝不给前线添乱!”
每一个被点到的业务负责人,都感受到了韩乐乐清晰无比的战略意图和毫不留情的业绩要求。
她没有空话,全是具体的、可量化的指令。
台下其他高管们屏息凝神,心中震撼。
这位新任总裁,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犀利、专业和强悍!
她完全掌控了全局,对每个业务的理解都极其深刻。
最后,韩乐乐总结道,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激昂的力量:
“各位!张董的战略布局已经完成!弹药已经备足!现在,到了我们这些执行者亮剑的时候!”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打破壁垒,全力协同,以最快的速度,把战略蓝图变成业绩增长!”
“开心集团的未来,不靠预言,靠我们在座每一个人的汗水、智慧和执行力!”
“散会之后,各业务单元依据会议精神,三天内!”
她强调了三天:
“我要看到详细的、可落地的协同作战方案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全场每一个人:
“有没有问题?”
台下寂静了足足三秒钟。
“没有!”
随后的声音几乎要掀翻会场的天花板。
韩乐乐看着台下这群被激发出战意的精兵强将,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却充满自信和力量的笑容。
她知道,这场硬仗,她初步赢得了他们的重视和认同。
而属于开心集团的时代,正随着这次会议,轰然开启。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议论纷纷,语气中充满了惊叹与紧迫感。
韩乐乐独自站在空旷的会场中央,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但更多的是汹涌的斗志和成就感。
她拿出手机,给张杭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会已开完,一切顺利,后方有我,安心。”
她相信,自己的努力,他能懂。
......
同一时间。
快音集团公告引发的全球热议尚未平息,张杭的落子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又是一枚重磅炸弹,彰显其扎根江州、志在必得的决心。
江州土地拍卖中心。
一场备受瞩目的土地拍卖会正在举行,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开发商和媒体。
目标地块位于临江新区的绝对核心区域,规划为未来的城市新中心和金融商务区,意义非凡。
虽然张杭并未亲自到场,但开心集团的代表团队阵容极其强大,由一位气场沉稳、目光锐利的副总裁带队,志在必得的气势笼罩全场。
拍卖师刚喊出起拍价,开心集团的代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第一个举牌,并直接报出一个远超起拍价、瞬间将所有竞争对手打得措手不及的高价,如同一声惊雷,震慑全场。
其他几家原本志在必得的开发商代表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犹豫和最终退缩的神情。
随后几轮象征性的、近乎无奈的竞价,开心集团的代表每次加价都果断坚决,幅度始终保持强大的压迫性,完全是一副无论多少钱都必须拿下,势不可挡的姿态。
最终,毫无悬念,槌声落定,开心集团以令人咋舌的、刷新江州地价记录的地王价格,成功竞得该幅宝地。
现场闪光灯亮成一片,几乎闪瞎人眼,记者们如同潮水般蜂拥而上,围堵开心集团的代表。
当晚的江州地方新闻和次日全国财经版头条均被这条消息占领。
开心集团、快音集团双总部基地正式落户江州临江新区,打造千亿级数字经济新标杆。
新闻画面里,郑书记亲自出席签约仪式,与集团代表热情握手,脸上洋溢着满意和自豪的笑容,对着镜头慷慨陈词:
“这将极大提升江州的城市能级和产业竞争力,是江州迈向一线城市的关键一步和里程碑......市委市政府将成立专门工作组,全力支持开心集团和快音集团的发展,提供最优的营商环境和政策保障......”
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商业购地行为,更是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和战略宣言。
张杭的根,深植于江州,他的帝国蓝图,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强大的资本力量,变为现实。
双总部大厦的全球设计招标工作随即高调启动,吸引了Som、KpF、Foster、 partners等全球顶尖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密切关注和激烈竞争。
效果图虽然还未出炉,但两座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成为江州新名片的未来图景,已经清晰可见。
......
临江新区的总部大楼尚在顶尖设计师们的图纸上激烈角逐,快音集团的临时总部设在了研发中心旁边租下的整栋崭新写字楼里。
装修工作日夜不停地进行着,电钻声、敲打声、工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却交织成一种蓬勃向上、充满生机的交响乐。
沈清柔的新办公室已经初步布置完成。
她站在宽敞明亮、可以俯瞰半个江州的办公室里,指挥着工人精细调整着家具的位置和角度,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干劲、野心和一种吾土吾民的主人翁感。
办公室的风格是现代极简风,混合着科技感和艺术感,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将繁华的江景尽收眼底。
张杭推门进来,脚步很轻,但沈清柔立刻敏锐地察觉,转过身,脸上绽开笑容:
“小杭!”
“怎么样?”
张杭问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像是在评估一个战前指挥部。
“差不多了!感觉棒极了!”
沈清柔眼神亮晶晶的,兴奋地指着预留的一面空墙:
“我特意留了这面墙,准备装一块顶配的巨幅LEd屏,实时滚动全球热榜、各平台用户增长数据、竞品动态指数!必须要有战情室的感觉!”
张杭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办公环境是其次,业务进展才是关键,快音研发的最新数据我凌晨看过了,他们的算法融合效果显着,内部第一代测试版本用户留存和日均使用时长数据超出了预期,很好,但是,内容生态的填充速度,尤其是头部pGc和优质UGc创作者的数量和质量,还是严重滞后于预期,这是当前最大的短板。”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让室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沈清柔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明白,我已经部署了三管齐下,同步推进,第一,投入重金补贴首批入驻的头部创作者和知名机构,提供顶级流量扶持、创作基金和一对一运营指导,第二,技术团队三班倒,全力优化内容上传、智能审核、高效分发的全流程体验,降低创作者门槛,第三......”
她压低声音,走到张杭身边,语气带着一丝亲昵:
“猎星行动已经启动,我们锁定了KS平台上粉丝量前100的头部创作者,制定了详细的挖角清单和阶梯式谈判策略,给出的条件极其优厚,包括远超KS的分成比例、专属运营团队、甚至未来快音股份的期权激励,相信很快就会有批量的、爆炸性的迁移消息。”
加上金乌传媒即将战略转移。
还有爱优视频的许多精英。
沈清柔相信,前期的数据,会很好看。
不过,长远发展,还是压力很大,短视频这个赛道,竞争对手也非常多,不是每个软件都能起来,对此,沈清柔也有些心悬起来的感觉。
张杭静静地听着,随后说:
“猎星行动的具体目标名单、优先级排序和每个人的报价策略,挖角可以,但要精准,务求一击必中,要快,要彻底,同时必须最大限度避免不必要的法律纠纷和负面舆论,资金方面,每一笔大额支出,必须有清晰的RoI测算模型和后续效果追踪复盘。”
“好!”
沈清柔果断应下,她能感受到张杭平静语气下那股不容有失的严厉和急切,也感受到了巨大的责任和挑战带来的兴奋。
“另外。”
张杭补充道,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在审视着他的商业版图:
“与拼夕夕联动的首个大型快音好物节营销方案,尽快拿出详细到小时级的执行计划给我,这是检验我们内容、种草、电商模式闭环能否跑通的关键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看到真实的GmV转化率、客单价数据和用户复购率,等快音上线后,这也是一个爆点。”
“方案框架和核心玩法已经好了,现在只等快音上线,然后进行一系列的计划方案。”
沈清柔信心满满地领命。
“嗯。”
张杭最后扫了一眼办公室和沈清柔:
“尽快理顺,全面投入战斗,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还有,小柔,别太累了,我会心疼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冰冷挺拔的背影,沈清柔轻轻吐了口气,说:
“你也要坚强哦,我现在就很心疼你。”
“嗯。”
张杭摆摆手,离开办公室。
沈清柔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但眼神随即变得更加坚定、锐利,充满了战意。
她知道,现在的张杭,是一座只问结果、不近人情的冰山,一部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而快音,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必须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打几场漂亮的胜仗,才能真正坐稳这快音集团总裁的位置。
她立刻拿起内部电话,语速飞快而有力:
“通知运营、市场、创作者生态、法务部门负责人,五分钟后第一会议室开会!立刻!”
......
另外一头。
张杭被针对,但他也在主动出击。
星瀚娱乐会议室,气氛压抑。
陆则看着手里刚刚拿到的报告,脸色铁青。
他筹备已久、投入巨资的S级综艺花样少年,前期宣传已经铺开,艺人合约均已签订,播出日期定在十月初。
然而,就在今天,他同时接到噩耗。
爱优视频宣布,同类型且更具影响力的竞品综艺极限挑战,将提档至同一天、同一时段播出!
这无疑是针锋相对的正面碾压!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旗下好不容易重金挖来的两个颇具潜力的新生代艺人,突然被多家媒体同时爆出黑料。
一个是学术造假,另一个是私生活混乱、欺压助理,证据确凿,瞬间在网上引发轩然大波,舆论一边倒地谴责。
“查!给我查!到底是哪家干的!”
陆则猛地将报告摔在桌上,对着手下冷声说着。
他知道,背后是张杭做的,但哪些渠道是张杭的枪,他要知道。
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
“陆总,消息来源很杂,但传播最快、最猛的渠道是杭柔传媒旗下的几个娱乐大号,还有爱优视频的娱乐频道......”
陆则顿时冷笑了起来:“呵呵,好,很好,开始盯着我咬?”
坐在一旁的陆鸣,冷冰冰地开口:
“他这是在立威,也是在报复,他是在告诉我们,任何领域,只要我们敢伸进去,他就会不惜代价地扑上来咬死我们,这两个小明星,只是他警告我们的开始。”
陆则抱起双臂:
“那我们怎么办?节目还播不播?这两个艺人怎么办?”
“节目照播!不能示弱!”
陆鸣斩钉截铁:
“至于那两个废物,立刻解约!撇清关系!赔偿金让他们吐出来!同时,启动危机公关,尽量降低对节目的影响,以后签人,把背景调查做到极致!绝不能再给对手这种把柄!”
他虽然镇定,但心中还是燃烧起了一丝冷火,同样炽烈。
张杭的反击,太快,太狠,太不留余地。
他们都清楚,张杭的报复,才刚开始,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张杭都要搞他们。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怕,陆鸣就不会对张杭出手了。
......
夜色深沉,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行在江州的街道上。
张杭靠在舒适的后座,闭着眼,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惫和落寞。
白天的杀伐决断、运筹帷幄,在寂静的夜里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悔恨。
商业上的连连胜利,无法填补内心那个巨大的缺口。
“去望月府。”
他低声吩咐,声音沙哑。
车子最终在那个熟悉的小区外停下。
张杭没有下车,甚至没有降下车窗,只是透过深色的防弹玻璃,沉默地凝望着那栋楼,那个特定的楼层,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
那扇窗后面,是他此生唯一的温暖和唯一的痛彻心扉。
乔雨琪离开时那双含泪的、充满失望和伤心的眼睛,无数次在他脑海里重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每一次收购成功,每一次战略推进,带来的短暂肾上腺素飙升后,是更深重的虚无和痛苦。
他所构建的一切,在失去她的世界里,都显得毫无意义。
车内死寂一片,只有空调发出微弱的嗡鸣。
曹文透过后视镜,看到老板如同石雕般僵硬的侧影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默默地转回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张杭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点开那个无比熟悉、刻入骨髓的名字,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悬停了很久,才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雨琪,秋深了,晚上记得关好窗户,别着凉。”
他停顿了一下,巨大的思念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用力抿紧嘴唇,又加上了三个字:
“我想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手指悬在绿色的发送键上,久久无法落下。
他害怕。
害怕得不到任何回复,那将是更残忍的凌迟。
害怕信息如同石沉大海,那意味着她或许真的已经决心走出他的世界,连一丝缝隙都不再留下。
最终,那根手指无力地垂落。
他猛地闭上眼,将手机锁屏,扔在一旁。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深深陷入座椅里,散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凝固在悲伤里的雕塑,贪婪地汲取着从那扇窗户透出的、遥不可及的微弱光芒,仿佛那是支撑他活下去唯一的养分。
直到那盏灯悄然熄灭,融入无边的黑暗,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曹文说:
“走吧。”
幻影无声地启动,缓缓驶离,将无尽的悔恨与思念,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清冷的月光下。
商业帝国的宏图霸业,在此刻,也无法温暖一颗冰封万里、痛失所爱的心。
但这迟早都要面对。
江湾公馆,顶层阳台。
夜风微凉,吹动着沈清柔的发梢。
她端着一杯热茶,看着身边凭栏而立的张杭。他的背影在城市的霓虹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和冷硬。
“雨琪还是没消息吗?”
沈清柔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心疼。
张杭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
“让她静一静吧,我现在,没资格去打扰她。”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远处深空,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冰冷,平静的外表下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小柔。”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拿走一个旧的KS,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会创造一个更好的快音,一个他们无法撼动,无法复制,只能仰望的快音。”
“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用任何迂回的策略。”
“我会从正面,堂堂正正地,一步一步,搞死他们。”
夜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
沈清柔看着张杭眼中那骇人的光芒,那是绝对的自信、冰冷的仇恨和毁灭意志的交织。
她知道,这不是气话,这是誓言。
一场更加残酷、更加直接的商业战争,即将全面拉开序幕。
而她,正站在这个风暴眼的核心。
第二天。
江湾公馆内,孩子们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游戏区咿呀学语,安佳玲、于晴、郑微微几人坐在一旁,气氛却不似往常般轻松。
安佳玲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娃娃脸上满是愁容:
“还是没消息,雨琪那边......肖霜说,她还是老样子,不说话,吃得很少,整个人瘦得快要脱了形。”
郑微微放下逗弄儿子张文华的玩具,感性地点点头:
“唉,杭哥最近也是,拼命三郎一样,公司的事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再加上雨琪这事,我感觉他整个人绷得像根快要断的弦。”
于晴温顺的脸上也染着忧色,她轻轻拍着怀里女儿文佳的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雨琪伤心,杭哥痛苦,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
几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到了中午。
她们决定出门用餐散心。
保姆和保镖随行,车队驶出江湾公馆。
途径正在紧张施工的开心世界边缘地带,一片规模宏大的庄园已初见雏形,中西合璧的设计,亭台楼阁与现代化别墅群落交错,气派非凡。
“看,杭哥的庄园,建得好快。”
郑微微指着窗外。
“嗯,以后大家都能住进去,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安佳玲眼中有一丝期待,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沉闷压了下去:
“可现在,雨琪不在,咱们得主心骨,每天都很难受啊,你说,如果是我们的话,他会不会也这样忧伤。”
“会的,他对我们,都是走心的。”
......
片刻后,来到餐厅,精致的西餐未能完全驱散低迷的氛围。
于晴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决心:
“微微,我们以前都在雨琪的字幕组待过,和她关系最好,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郑微微点点头:
“是啊,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杭哥都不敢去刺激她。”
“我们去看看她吧?”
于晴提议道:
“不是以......不是以那种身份,就是作为以前字幕组的朋友,去陪陪她,说说话,哪怕只是让她知道,还有人关心她,不是只有痛苦。”
安佳玲皱眉:
“肖霜那关就不好过,她现在看我们,估计跟看仇人差不多。”
“总要试试。”
于晴拿出手机:
“我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于晴刚小心翼翼地说出我和微微想去看看雨琪,听筒里就传来王肖霜冰冷甚至带着讥讽的声音:
“于晴?你也是隐瞒着她的好姐妹之一,是这件事的黑手之一,你现在去看她?看她笑话吗?还是替张杭当说客?有什么好说的!”
于晴的脸瞬间白了,她握紧手机,走到餐厅角落,压低声音,带着恳求:
“肖霜,你听我说,我不是替谁说话,我就是想看看雨琪,陪陪她,杭哥,他不敢让她知道,他现在自身难保,现在追究谁对谁错,用处真的不大了,最重要的是雨琪她自己怎么想,她的状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肖霜,我们交朋友都是走心的,以前在字幕组,我们熬夜做翻译,一起分享零食,聊心事,那些情分,不是假的,对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王肖霜的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怀疑:
“雨琪不会想见你们的,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于晴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急忙说:
“先不要告诉她我们去,我......我抱着我女儿文佳一起去,行吗?孩子也许......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一点点?”
“抱孩子?”
王肖霜似乎被这个提议惊到了,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能行吗?于晴,你这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于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
“我不知道。”
“但我宁愿做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肖霜,求你了,就让我们试试吧?”
长时间的沉默后,王肖霜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极了:
“唉,好吧,你们......来吧,我也不想雨琪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但我警告你,如果雨琪受到更大刺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还有张杭!”
就这样,下午三点多。
于晴带着女儿,在月嫂和保镖陪同下,抵达望月府。
王肖霜打开门,看到于晴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婴,眼神复杂地闪动了一下,最终侧身让她们进来,低声道:
“她就在客厅。”
客厅里,乔雨琪穿着宽松的白色针织衫,更显得空荡荡的,她抱膝蜷在沙发角落,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原本娇俏灵动的小脸瘦削苍白,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整个人像一株失去水分滋养的花卉,脆弱得令人心惊。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缓缓转过头。
看到于晴,以及她怀里那个睁着乌溜溜大眼睛、正好奇打量这个世界的婴儿时,乔雨琪空洞的眼神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却连涟漪都未能完全荡开。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和痛苦的场景。
“雨琪!你等等!”
于晴急忙开口,声音因紧张和心疼而微微发颤。
乔雨琪的动作顿住了,她没有回头,单薄的背影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绝望。
王肖霜关上门,靠在玄关的墙上,双臂环抱,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你看吧的不赞同和心疼。
于晴抱着孩子,慢慢走到乔雨琪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歉意和复杂情绪:
“雨琪......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不想看见任何......和他有关的人,有关的事。”
于晴的声音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我不是来替他说话的,我也没那个资格,我只是......只是很想来看看你,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乔雨琪依旧沉默,背影僵硬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于晴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咿呀作声的女儿,文佳正好奇地伸出小手,试图抓住妈妈垂下来的发丝。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很廉价,很不自爱。”
于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开始剖白自己,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什么都不懂,看见杭哥,觉得他厉害,像太阳一样耀眼,那时候,我以为......以为姜颖才是他女朋友,我甚至觉得......那样也没关系......”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认命:
“我从小就没爸爸,八岁那年,他就走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很辛苦,我好像从小就比别人更缺爱,也更......更不懂得怎么去拒绝温暖,哪怕那温暖不是独一份的,我好像从来没敢奢望过唯一和专属这种东西。”
“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了他身边有很多人,习惯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甚至觉得,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于晴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这不对,很不正常,在你看来可能很可笑,很可悲,但这就是我,雨琪,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每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有原因的......”
就在这时,于晴怀里的文佳似乎被妈妈低落的情绪感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于晴连忙轻轻摇晃着她,低声安抚:
“哦哦,宝宝乖,没事......”
小文佳被安抚下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却转向了沙发方向那个陌生的、散发着悲伤气息的阿姨。
她眨巴着眼睛,忽然,毫无征兆地,对着乔雨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纯粹至极的笑容,嘴里发出啊的一声短促音节,仿佛在打招呼。
那一刻,乔雨琪一直僵硬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王肖霜也注意到了孩子的举动,她的眼神微微动容。
于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又看向乔雨琪冷漠的背影,声音破碎:
“雨琪,你看,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欺骗、伤害和复杂......她只是觉得,那个阿姨好像很难过......”
乔雨琪依然没有回头,但于晴和王肖霜都清晰地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于晴抱着孩子,慢慢绕到沙发前面,隔着一段距离,面对着乔雨琪。
她看到乔雨琪飞快地低下头,试图掩饰那悄然滑落脸颊的泪珠。
“雨琪。”
于晴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在以前的那些时间里,我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很早很早就知道。因为杭哥…他喝醉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甚至看着我们的时候,眼里心里,念叨的都是你,你是他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块肉,是他唯一的软肋和逆鳞,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所以,所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点都不比你小,他不是不难过,他只能用更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不敢来见你,怕你更痛苦......”
“我不是来劝你原谅他,真的不是。”
于晴急忙澄清:
“那样的伤害,不是几句道歉和解释就能抹平的,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们两个人都这样痛苦地煎熬。”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今天的最终目的:
“雨琪,给大家一个机会,好吗?不是给杭哥,是给我们,给清柔姐,佳玲,微微,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想来看看你,只是作为......作为曾经一起共事过、玩闹过的朋友,我们都很担心你。”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雨琪,走出来,见见阳光,听听别的声音,我们不说他,只说说我们自己,说说以前,说说以后,哪怕你之后还是决定离开,决定再也不见我们所有人,我们也尊重你,只求你,别把自己彻底关起来,好吗?”
于晴抱着孩子,几乎是卑微地恳求着:
“求你了,雨琪。”
乔雨琪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满面泪痕,眼睛红肿,眼神里依旧是巨大的空洞和伤痛,但在那一片灰败的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微弱的、对外界和他人的反应,在于晴提及大家、朋友、以前这些字眼,尤其是看到那个对自己露出纯净笑容的婴儿时,那丝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她死死地咬着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下唇,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内心的挣扎。
一直沉默旁观的王肖霜,看着于晴卑微的姿态,看着乔雨琪痛苦的模样,再看向那个浑然不知世事、眼神清澈的婴儿,最终,她重重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唉......”
王肖霜走到乔雨琪身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然后看向于晴,眼神依旧复杂,但锐利和冰冷减少了许多:
“行了,于晴,你......让她们找个时间来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的期待:
“我倒也想看看,她们一个个的,到底都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这几乎等于是一种默许和帮忙了。
于晴闻言,瞬间泪如雨下,是感激,也是心酸,她连连点头:
“谢谢,谢谢你,肖霜!谢谢。”
乔雨琪没有明确表态,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只是重新低下头,将脸埋得更深,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哭泣着。
但至少,她没有再坚决地表示反对。
那扇紧闭的心门,似乎终于被撬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透进了一缕极其微弱的光。
而撬动这条缝隙的,有于晴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真诚的剖白,或许,也有那个婴儿纯粹无邪的眼神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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