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顾南西

首页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全文阅读(目录)
大家在看嫁糙痞军官!娇软美人顶不住了神迹降临时我干谍报工作的那几年清悠修仙路国运系统:不好,来了个小祖宗逃荒路上气运全开小神医她不装了血垚情小师妹改投新门派,师兄们哭什么一个女风水师的工作日志小狐狸野又撩,在暴君怀里撒个娇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顾南西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全文阅读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txt下载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091章 大结局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听茸境的雪,千千万万年里,日复一日。煮酒赏梅,冬去春来,他与灼灼十里梅园相伴,择一朵芳华,与星辰同辉。”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桃花用力扯下眼睛上的白练,睁眼便看见凤青他拿着剑,满目猩红,一步一步走向流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魇在放声大笑,得意至极。

“凤青!”

桃花大喊,声嘶力竭:“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是你的十八弟子,是我师弟,你怎么能杀他!”风吹疼了眼,她嘶声哽咽,“怎么能……”

凤青顿住,回首。

“快啊!”萧魇以剑抵喉,猖獗地咆哮着,“杀了他,再不动手,我就拉着楚择华立马死在你面前!”

他迟疑,不过停顿了须臾,毅然决然地走向梅树下的少年。

桃花说,他是他的弟子,不能杀。

怎么不能杀?

他谁都不认,只认她,也只要她。他本来就是魔,哪有什么慈悲。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对准少年的咽喉——

“啊——”

急促的尖叫声,是桃花。

凤青动作顿住,回头,看见他的姑娘,手握剑刃,刺入了萧魇的心口。而萧魇的剑,没入了她的腹,一滴一滴血,在她白色的衣裳上,晕开。

“你、”萧魇募地抬头,眼珠凸出,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你——”

她同样惨白了脸,血渗出嘴角,滚了滚喉咙,咽下去。

“别逼我家青青。”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说,“你动他,我会跟你拼命。”

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像孤注一掷,孤勇又决绝。

还不等萧魇开口,心口的剑,毫不犹豫地被再刺入一分,几乎同时,对方腹下那把剑,也刺入一分。

萧魇几乎痛得晕厥,神智开始涣散不清。

剑入腹近三寸,桃花同样脸色大变。伤敌十分,自损八分,便像她自己说的,拼命。

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彻底让凤青溃不成军。

“咚。”

手里的剑,砸在了雪地里,凤青失声大喊:“桃花!”

他穿过风雪,揽住她的肩,空洞幽冷的赤色瞳孔里,终于乱了个天翻地覆。

“松手。”

他大喊,声音到了嘴边却无端变得无力,生怕惊了她,怕吓了她,低低地央求:“桃花,你快松手。”

再往前,剑入腹中,萧魇会死,她只怕也凶多吉少。

“青青。”桃花回头看凤青,咬字吃力,“你信、信不信我?”

她不松手,始终不松手。

凤青眸色这才清明,开始慌乱:“桃花乖,先松手好不好?”

她晃了晃身子,摇摇欲坠。

凤青立马扶住她的腰,手哆嗦得厉害,整个身子紧绷着,神经被扯得快要崩溃,却一秒都不敢松懈,要防着萧魇有任何动作,还要顾着这个折磨得他快发疯的小姑娘乱来。

她咽下喉咙里的血气:“青青,你信我。”

他握紧了手,指尖将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不似他慌了手脚,她一点都不乱,镇定又坚决极了,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有力地说:“我信十八师弟,他不会,绝不会害我。”

她手抖得不行,腹下血流如注,喷得整个剑上到处都是。而萧魇,心口动脉破裂,摇摇欲倒,不管往前,或是往后,都必将扯动插在桃花腹上的那把冰刃。

只要再动一分,她必然九死一生。

没有时间思考了,凤青猩红的眼睛,几乎同血一般颜色,不敢碰她,颤着手去抓她的袖子,几乎慌不择言。

“好,我信你,你松手,我来,我替你杀了她,我杀了她,我都听你的。”手足无措地僵着背,凤青战战兢兢地求她,“你先松手好不好?”

桃花点头,松了手,惨白的唇笑了笑。

她没有低头,盯着凤青,不看那把刺入腹中的剑,却清晰地感觉到凤青拔剑的手在颤抖,腹上麻麻的,微微灼烫,有一股浓厚的妖气灌入她身体。

剑出身体,没有预想的血溅三尺,不知道凤青到底渡了多少凤凰真气。她浑身无力,栽进了他怀里,萧魇同时倒下,心口命脉还含着剑,奄奄一息。

耳边,凤青说:“闭上眼。”

桃花合上了眼睛,被放在了厚厚的雪上,然后听见了松雪的声音,听见了骨肉撕裂的声音,还有萧魇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凤青将尖利的指甲刺入她的双臂,再生生扯下,两条手臂几乎整只撕碎,光秃秃的两肩血流如注,惨叫声不绝于耳,她浑身是血,躺在雪里痉挛抽搐,血红与雪白,最刺目最鲜明的对比。

叫声突然戛然而止,萧魇瞳孔募地放大。

“别杀我,别杀我……”

凤青手里执着刀,是从桃花腹中拔出来的那把,步步逼近。

萧魇惊恐极了,没了手臂,用血淋淋的两肩磨蹭着地,蹬着腿,像软体动物般蠕动退后。

凤青目光微凝,落在了她腿上。

萧魇慌了,拖着腿,呜咽嘶喊:“不要,不——”

求饶的话戛然而止。

之后,惨叫声歇斯底里。

凤青剑落,两道光刃破空劈出,萧魇的双腿被整根斩断了,摔在了几米之外的雪地里,凤青盯着那一双仍在抽动流血的腿,捻了妖力,生生碾碎,最后化为一滩血水染红了一堆松雪。

四肢尽断,萧魇疯狂地尖叫。

“啊——啊——啊!”蓬头散发,她像个疯子一样,满地打滚,尖叫嘶喊。

凤青俯视着,剑尖抵着地面,语调幽幽冷冷,不紧不慢:“才刚刚开始,撑着一口气,好好受着。”

“不要过来,不要!”她拖着最后一口气,不停地蠕动,眼里全是惊恐,是濒临死亡的绝望与慌张。

“不——”

尖叫声骤停。

凤青的第一剑,割破了萧魇的喉咙,所有嘶喊全部化为破碎的嘶鸣,睚眦欲裂,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抬起,落下……

一刀一刀,片下她的血肉,却偏偏不取她性命,避开所有命脉,将她身上的骨肉全部剔下来,没了四肢,没了骨肉皮像,像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被反复割碎。

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让她悔不当初,面目全非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

“够了。”

凤青执剑的手被拉住,他回头,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桃花抓紧他的手,眼睛泛红:“青青,够了。”

他目不转睛,认真地看她,眼底殷红似血,他说:“不够。”

刀刃上的血顺着锋利的尖端滴下,沾到了他衣摆上。

凤青道:“我要把她凌迟至死,还差三百一十四刀,一刀都不能少。”语气冰凉,没有丝毫起伏。

桃花摇头,不松手,潮红的瞳子望着凤青。

他抬手,想拍拍她,发觉手上沾了血,在身上擦了擦,才覆在她手背上轻拍:“桃花不怕。”声线僵冷,他刻意柔了又柔,道,“若是错了,若是真有同生共死蛊,我杀了她后,立马就来黄泉陪你。”

桃花还是摇头。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萧魇那么着急地要凤青杀了流零,不正是说明她自己也没有确凿的把握,而桃花信流零,一直坚信不疑,她从来不会看错,流零即便有千万理由,也绝不会丢掉他的赤子之心。她不是赌命,是有确凿的信任,只是凤青魔性未除,一遇到她的事,便彻底心性全乱。

“够了,杀了她吧。”

再凌迟下去,凤青必然魔入心性,被这血腥彻底拉入阿鼻地狱,该停下来,该停下的。

他却摇头,语气冷硬又强势:“不可以,她伤你了,我要让她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桃花欲张嘴,肩胛处一麻,身体便被凤青定住了。

他俯身,贴着唇,渡了她一口真气,便执着剑转身。

桃花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青走到那个血流不止的躯干前,面无表情地刀起刀落。

他一刀一刀把萧魇片成血肉模糊的人彘,他眼里,半丝清明都没有,全是血,全是杀戮,全是毁天灭地的昏暗。

几米方圆里,全是鲜红,染了一片妖娆血色。

狂风大作,雪鸟惊蹿,死寂里,忽然融进来一道悠懒的声音,简单而干脆的两个字:“够了。”

是荣树,他来了,终于来了,落英缤纷里穿了一袭绿色的袍子。

桃花吃力地挪动眼珠,向他求援。

荣树颔首,给了个宽慰的眼神,穿过纷纷扬扬的飞花,转瞬便移至凤青身前,截下他的剑:“够了。”

凤青抬眸,无半点温度的声音:“滚开。”

两个字,除了杀气,就是杀气。这老凤凰,还是没压住魔性。

荣树没好气地道:“你别疯了。”

凤青冷眼一凝,不发一言,直接把刀刃转向他,抬手就是杀招。

荣树被他搞得连连趔趄,顿时恼了,一边躲一边炸毛地吼:“娘的,你清醒点,看看老子是谁?”

凤青漠然置之,直面攻击,步步紧逼。

荣树原本只守不攻,被凤青逼得连连后退,躲得好生狼狈,火气就上来。

“艹!”

他大骂了句,捻了妖法便幻了把大刀,毫不客气地劈回去:“老子现在就弄死你,然后我就独占小桃花。”

他说完这句,凤青攻势便更猛了,疯了般进攻,招招都是绝杀,荣树应接不暇,很快便落了下风。

凤青本就妖法高他一筹,这厢又入了魔,招数更是狠绝,荣树即便妖法大开,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般打法,毫不藏私,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鸣谷腿脚慢,姗姗来迟了一步,刚一进梅林,便被浓烈的妖气逼得举步维艰,整个园子里的梅花枝头都被风卷得乱颤,花落了一地,夹杂着雪乱飞,血腥气铺天盖地地灌进鼻子里,鸣谷心里一个咯噔,立马硬着头皮挤进妖气环绕的包围圈里。

这一看,鸣谷心都跳出来了。

完了完了!

鸣谷急吼吼地喊:“小殿下,您快去阻止妖尊,他好像,”鸣谷眯着眼,血水胡乱地拍在脸上,他抹了一把,继续说,“他好像杀红眼了,已经不认得荣树妖主了。”这是入魔了?

桃花纹丝不动,一双亮丽的眼珠子睁得很大。

鸣谷见她不动,急得不行,一边观战一边催促:“小殿下,您快呀!”

桃花不说话,拼命眨眼。

穴道怎么都冲不破,倒是腹上被凤青止住血的伤口被冲破了。

鸣谷这才察觉不对,赶紧跑过去问:“动不了?”

她眨眼。

鸣谷如梦惊醒,立马给她解了穴道。

穴道一松,桃花身子麻软,险些站不住,原本被凤青真气护住的伤口,又潮湿起来,她将腰间的衣服紧紧勒住,大喊了一声:“青青。”

两个字,凤青顿住了所有动作,回头看她。

桃花眨眨眼,捂着肚子呢喃软语地拖着哭腔:“我疼……”

“咣!”

凤青扔了剑,毫不迟疑地转身。

荣树就趁此时,一个手刀劈下去,用了十分力道、十分妖法,凤青缓缓倒下,合上了赤红色的眸子。

桃花脸都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快要哭了:“师傅,你为什么打他呀?”

荣树直接绕开凤青,走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小姑娘,又是气又是急:“不打晕他,等他看见你裙子上的血,估计又要发疯。”

他扶着她的腰,蹲下去查看她腹上的伤口,剑伤不浅,二次撕裂,皮开肉绽了,很不容乐观。

她发着抖:“谢谢师傅。”

“不用——”

她一脑袋往雪地里栽了。

荣树慌手慌脚地接住她,整个人随着一起倒下,怕扯到她的伤口,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哆嗦着手,按住了她血流越来越厉害的伤口,温热的血烫得他心头都跟着滚了。

“桃花!”

“桃花!”

连喊了两声,闭着眼的小姑娘都没有半点反应,身子僵冷得不行,荣树心慌得紧,胸口被扯得生疼,他扣着她的手掌,一股一股妖气渡给她,在她耳边反复喊她名字。

“乖桃花,你要撑住,嗯?”

荣树眼睛都红了,脸上不知道是雪水还是什么,一滴一滴顺着侧脸砸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若是没命了,凤青恐怕要血染你白灵猫家的北赢疆土了。”没了理智,荣树大喊,“凤青会发疯的,你不拦着他,所有人都得完了!”

怀里的小姑娘募地睁开了眼睛,抖了抖眼皮,便又合上了,艰难地扯了扯唇,声音细弱蚊蚋的,一字一顿。

“我、没、事。”咳了一口血,她吞了,一个字一个字从胸腔里拉扯出来,“撑……撑、得、住。”

断断续续的声音,可总归恢复了意识,荣树顿松一口气,整个后背都是汗,风从身后狠狠灌来,冷得刺骨,他挪了挪位置,挡住风,把腿上的小姑娘往怀里藏了藏。

她还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她说,杀了。

荣树知道她指谁,一向心慈的她,怕是第一次这样明确地想要取一条性命。那个童妖,留着,也是要为祸人间,确实死不足惜。

荣树嗯了一声,脱下自己的斗篷,把她严严实实裹住:“别说话,闭上眼睛炼化我渡给你的妖气。”

桃花依言闭了眼,静心调息。

待她血止住了,荣树才把她抱起来,顺着风向往前走,踩着一地浸了血的松雪,走到血色最浓处,俯下眸子,冷冷睨着地上那一团模糊的血块。

他问:“死没死?”

语调懒散,漫不经心地。

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动了动,脸上挨了数刀,面目全非,只有两只眼珠子完整,唇被整个削去,只留两排牙齿裸露在肉里,沾着碎肉血沫,喉咙被割破,她发出沙哑又微弱的声音:“我就知道……知道你会来,所以不敢、敢咽气。”

荣树瞧着她,目光凉凉。

“有话……有话问你。”

荣树把怀里的人抱紧了紧:“说吧,让你死个瞑目。”

牙齿张张合合,萧魇被割破的喉咙里不断往外渗血,发不出声音来,她撕扯着声带,血流更汹涌,挤出断断续续的字符:“如果……我当初没有……没有将楚择华抓来你的洞府……你、你会……会有一点欢喜我吗?”

荣树勾唇,笑了笑,说:“不会。”他又说,毫不在意地,“一点都不会。”

语气里,丝毫不掩饰他的憎恶与不耐。

两颗充了血的眼珠子突然定住,瞳孔失焦,然后一点一点涣散,她开始发笑,笑得身体发抖,不停地抽搐,不停地流血。

“呵呵呵呵……”

好可笑呢。

七年前,她婆婆告诉她,他是巫蛊族的万蛊之王,是蚕食千万生命后的产物,没血没肉没心没肝的。

她不信,救了他,陪了他七年,杀人放火都帮他做,天真地以为她能不一样,以为能得他一分真心。

错了,她错得离谱,婆婆也错了,他不是没血没肉没心没肝,是都一股脑给了楚择华,然后所有其他人,都变成了无关紧要,变成了死不足惜。

她笑,笑得满嘴都是血。

“你可以去死了。”荣树突然说。

瞳孔缩了缩,她僵硬地扭过头去看他。

他正小心抱着手里的女子,风吹开了女子的兜帽,他单膝撑地,蹲下,腾出手给怀中的人戴好帽子,又拢了拢她的衣服,这才又把她横抱起来,一连串动作轻柔又缓慢。随后他才垂眼,柔软的目光骤冷,眯了眯眼睨着地上,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抬起脚。

萧魇低头,就看见了那只缎面锦靴,踩在了她汩汩流血的心口上,左右移动,重重践踏,浅浅绿色的妖气,钻进她心口的血窟窿里。

他的声音像这冬盛的雪,冷得彻骨:“动我心头的人,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她瞳孔骤缩,天暗了。

血肉模糊的躯干被挫骨扬灰,然后,风吹来,灰飞烟灭了。

荣树低头看缎面的锦靴,沾了血,嫌恶地皱了皱眉,擦在松雪上,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如履薄冰似的抱着她放缓了脚步。

“荣树妖主!”

他停顿。

鸣谷追上去,请示:“妖主,那我家妖尊他——”

荣树思忖了,道:“拖到寒冰潭去,小桃花醒来之前,都要用银链子锁着他。”

鸣谷闻言为难:“一定要锁着?”

他似笑非笑:“随你。”

那就不锁着,妖尊老人家他不敢锁。

冷不丁,荣树悠悠懒懒地扔了一句:“不锁着,他会杀了你。”

鸣谷:“……”

他还是锁着吧,万一发起狂来,还能牵制着点。

事实证明……鸣谷还是太年轻了,道行太浅了。

那是三天后了,桃花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在那一会儿里,寒冰洞的银链子响了几声。

正打盹的鸣谷立马惊醒了,怀着又激动又惊喜的心情跑到银链子旁。

“妖尊?”

“妖尊?”

妖尊老人家正被银链子拦腰捆着着,双手双脚也都上了两层束缚,鸣谷瞧了瞧那粗壮的银链子,就把荣树妖主那一番‘不得靠近’的警示语抛到脑后了,凑近了探问:“醒了?”

低着头的人动了动,抬起来,睁开一双赤红的瞳子。

鸣谷欣喜若狂,对着洞口狂喊:“小殿下!小殿下快来,妖尊他醒——”

“砰!”

突然一声巨响,鸣谷愣住,话被噎回了喉咙,只觉背脊一凉,打了个哆嗦,缩缩脖子,回头。

粗壮的锁链没了,就剩地上一地碎渣渣。

鸣谷目瞪口呆,一声尖叫刚到喉咙,咽喉就被掐住了,整个身子被脖子上那只手提起来,他蹬腿挣扎:“妖尊,您、这是——”

喉咙上那只手,再加一分力道。

鸣谷被掐得白眼直翻,胸腔里火烧火燎的,肺都要咳出来了:“咳咳咳……妖尊……我、我是鸣谷……咳咳咳……”

只见凤青那双血红的眸,仍旧没有半分波动。

完了,魔性大发,不识亲缘。

鸣谷双眼翻白,脸色一点一点乌青,胸腔里空气越来越少,他梗着脖子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串断断续续又含糊不清的字符。

“小殿下……救、救命。”

心诚则灵吧,可能,鸣谷好像听到了那个犹如天籁般的声音。

“青青!”

哦,是小仙女来了!

半条命快没了的鸣谷胆子就肥了,慢动作似的抬起手,啪的打在脖颈那只手的手背上:“松……松……松、手。”

再不松手,他鸟命就没了!

鸣谷翅膀都被逼出来了,狂拍:“松、手。”啊!

凤青完全置若罔闻,一只手提溜着鸣谷的脖子,就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小姑娘跑进来了,满头大汗仰着头,说:“青青,松手。”

凤青盯着她,目不转睛,五指一张,松开了。

鸣谷:“……”

咚的一声,屁股着地。

这一刻,就是小姑娘开口的这一刻,鸣谷觉得他的拼命挣扎与呼唤渴求都显得那么滑稽是怎么回事,同样是一双赤红的眸子,同样是一个大魔头,为何还有厚此薄彼的区别对待?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勒的,鸣谷只觉得肺都在翻滚,扯着脖子咳得天崩地裂。

桃花站到凤青的面前,指着自己:“认不认得我?”

他点头,血色的眸子光影浮了浮。

她又问:“我是谁?”

凤青回答得很快:“桃花。”妖异的眸子木然却又执拗,他一板一眼地说,肃穆又专注地,“我的妻子。”

说完,继而,他强调:“我的。”

字正腔圆,咬得很重,他自始至终都只盯着桃花,眼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幽幽阴冷里,燃着唯一一簇火光,炽热又强烈。

不再是往日温润矜贵的模样,入了魔,他冷漠又狂躁,唯独看桃花时,矛盾地纯粹又执拗着。

桃花朝他伸手。

他立马抓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血红色的眸弯了弯。

桃花拉着他走到鸣谷面前:“他呢?”

鸣谷抬头:我呢?我呢?

凤青目不转睛,盯着桃花,其他的什么都不看一眼,回答:“无关妖民。”

无关妖民:“……”

是的,凤青入了魔,见人就砍。

是的,他还认得桃花,特听她的话,她让砍谁就砍谁,她不让砍谁就不砍谁。

怎么形容,就像一头放养的狼,对血腥杀戮极其敏感,就如同本性嗜血,偏偏,这头狼认了一个饲主,就是桃花,就像被抓住了命门勒住了脖子,忠贞又忠诚,对她唯命是从,让他东便东,让他咬谁就谁。

这头狼,危险又顺从,矛盾极了。

鸣谷见了就躲,再也不去伺候了,他还没活够。

萧后来看过了,说是暂时的,魔性何时压下了,何时就能正常了,没压下之前,桃花就得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带着他。

这几天,凤青与桃花几乎形影不离,不论是她去哪,他都会跟着,他不爱说话了,基本是桃花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从第一天同眠的晚上抱了桃花之后,凤青便不怎么愿意撒手了,不抱就一定要牵着,若是不牵,他会狂躁,会想杀人。

七天后,桃花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凤青便会缠着她亲热,把她亲得呼吸不过来才会放开她。

鸣谷说,这样的凤青,除了危险点,简直就是一只大型家养宠物,还是特别黏人的那种。

冬盛后的第八天,正是北赢三年为春的初春时节,流零说,他要走了,再也不会回听茸境。他站在梅园外的雪地里,回头望着十里梅花,很久都没有转身。

桃花把凤青拉到一棵树下,哄着他说:“青青,你在这等我,我和师弟有几句话说。”

凤青不乐意,但是,他不会忤逆她。

他说:“我数到一百,你不回来,”凤青想了想,语气极其严肃,“我就去拽你回来。”

桃花笑着点头:“好。”

凤青把她拉过去,亲了三下才放开他,看着她走出梅园,然后靠着梅树,他便开始数数。

一百下,一下都不能多,她不回来,他就要去她那里把她拖回来占着。

走出梅园,桃花回头看了凤青一眼,安抚地对他笑笑,然后走到流零跟前。

“去百灵山吗?”

流零回:“嗯。”

“去了之后呢?”

他思索了一下,说:“问问可不可以入赘?”

桃花笑出了声:“二白很欢喜你,一定可以的。”

流零勾了勾唇,没说话。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哦,大概是这个漂亮的少年不再总是皱着眉头,不再将最干净漂亮的一双眼睛藏在混沌的阴翳下面,像拨开了冷冰冰的一层雾气,豁然清明了,温暖又纯净。

桃花对他浅浅笑了:“谢谢你师弟。”

“谢什么?”

坦坦荡荡地报仇,潇潇洒洒地放下,即便背负了沉重的枷锁,也从来没有丢掉赤诚。

桃花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温温柔柔地望着他。

他说:“我走了。”

桃花点头:“保重。”

他摆摆手,转身,又回头:“桃花。”

“嗯?”

他说:“同生共死蛊我拿到后就扔灶里了。”

“哦。”桃花并不意外,她信他,自始至终都坚信不疑,所以才敢把利剑刺进萧魇的心口,敢让她死。

不是赌注,是坚信。

流零背着手,站在梅林外的雪里,他说:“我若不接,那个老妖婆一定会想其他办法。”

暗箭难防,他当时想,不如接了这明枪,也好过猝不及防。

“我知道。”桃花有些好奇,“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流零回答:“我第一次配的药。”

“什么药?”桃花也是知道的,有一阵子流零迷上了医术,时常尝试自己配药,只是也时常……时常事与愿违。

他有些窘迫:“十全大补药。”

难怪那天她拉肚子了。桃花抿嘴忍俊不禁。

“我走了。”流零说。

桃花挥手相送。

流零摆摆手,转身走了,桃花也转身往回走,片刻,又听见脚步声,回头,她看见流零折了回来,径直走到梅树下,双膝跪地,给凤青磕了三个头,一句话都没说,磕完头就起身出了听茸境。

三拜,算是谢了师恩,从今往后,前尘过往一笔勾销。

凤青看了一眼,就走过去,牵住桃花的手。

“他是谁?”凤青问。

桃花想了想,说:“你的十八徒弟。”

凤青显然对他的十八师弟兴致缺缺,问桃花“昨天晚上我们做过的,我还想再来一次。”迟疑了一下,凤青小心地询问,“两次可不可以?”

昨晚啊……

桃花红着脸点头:“可以啊。”

就目前的情况,桃花真心觉得,双修是最合适又愉快的事情。

凤青有点迫不及待,拉着桃花回去,可刚到听茸境,一袭绿影从梅花枝头上纵身跃下,拂掉发间落的花瓣。

他没骨头似的,靠着树:“诶!老凤凰。”

凤青几乎立刻把桃花藏到身后,本能动作似的。

荣树嗤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个玉瓷瓶,扔过去:“给你的。”

凤青接了,看了一眼,就扔了。

荣树:“……”

丫的,他养了好几天的宝贝虫子,自己都舍得吃给老凤凰,这只老凤凰,还这死样子!

他压着火气,问正颠儿颠儿跑去捡瓶子的小姑娘:“桃花,他都这般德行了,你要不考虑休了他?”

一句话,刚说完,凤青幻了把剑就招呼过来了。

娘的!

荣树被掌风逼得连连后退,二话不说就捻了把刀。

凤青道:“决斗。”

荣树哼:“奉陪。”

“输了把你的鹿角留下。”

这个死样子,和四百年前一模一样,荣树给了个挑衅又狂妄的眼神:“赢了拔你凤凰翎羽给我当簪子。”

之后,兵戎相见,两人都不遑多让。

桃花:“……”

恒古不变的有听茸境的雪,还有相爱相杀的凤凰和麋鹿。

没有分出胜负,桃花就把荣树恭送走了,把凤青也拽走了,并且耳提面命:“你不能和他打架。”

凤青难得反驳:“为什么不能?”

桃花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前很喜欢他的。”为了避免歧义,她强调,“他是你最好的知己。”

凤青自打入了魔后,所有认知都来自于小姑娘的不吝教诲,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桃花,你说了不骗我。”

桃花无辜地眨巴眼,一脸真诚:“我没有骗你啊。”

凤青最喜欢她这双明媚剔透的眼睛,是非真假从来没有一丝模糊,凤青肯定:“那一定是之前的我让你误会了什么。”他说,“我绝不可能喜欢那只鹿。”

桃花:“……”无言以对了怎么办。

那只鹿,分明觊觎他的桃花,绝对是敌非友。凤青决定,以后绝不能让桃花见那只鹿,或者,把桃花藏起来,藏哪里好呢。

这个问题,凤青一直在思考,

百灵山,山脚的亭子里,女子凭栏而望,远处葱翠里,人影由远及近,她勾唇,莞尔一笑。

来了,终于来了。

少年形影单只,茕茕孑立,连行李都没有,只有满身风尘,与一双灼亮的眸子,他走得快了些,进了亭子:“桃花跟你说了?”

二白倒了一杯早就冷却了的茶水递给他:“没有啊,我不是特意来接你的。”他喝完将杯子递回去,她便又倒了杯给他,语气平常地接了下一句,“我是天天都在这里等。”

他不是说了等他吗。

她就用最笨的方法,天天来这百灵山的必经路上等。

流零目光凝了凝,浮了一层光亮,他放下杯子,绕过半张石桌,走到她跟前:“凤青将我逐出了师门,我无处可归了。”

二白仰头,眸子弯了弯:“百灵山人杰地灵,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压寨夫君,”她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脚尖抵着脚尖,笑着问,“你要不要试试?”

流零低头,便看见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他张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发抖:“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扶着肚子,轻轻地抚着,红了眼眶,却笑着:“怕你不要啊,所以打算偷偷地生,等以后落地了,你就甩都甩不掉了。”

“我何时说过不要了?”已有些怒了,他分明问过她,听茸境大婚那日她有没有去过西厢梅园。

这只鸟,居然骗他。

本来打算来个死缠烂打,听他呵斥,二白无端就心虚了,怯怯地嘟囔了句:“你从来没有说过欢喜我啊。”

说完,她就懵了。

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幽怨地像个被抛弃了的深闺怨妇?骨气呢?脸面呢?

果然,怀孕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又没有脑子的。

二白赶紧低头,恨不得把脑袋往地上钻,不敢看对方什么表情,就听到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不欢喜你,我为何要天天给你蒸包子?”还是那样沉冷又漠然的口吻,不过多了五分怒气,“还是那种最为耗时麻烦的酒蒸包子。”

酒蒸包子,一笼得两个时辰。

曾经,少年不止一次告诫她少吃点,说是一天马不停蹄地蒸,也填不满她的胃。不过,她死性不改地大口吃包子,虽然老被嫌弃,可回想一下,锅里的包子似乎从来没有断过,她随时随地想吃,便随时随地有的吃。

当时少年说,那是他给自己蒸的。

可是,每次都还是进了她的肚子啊。

下次,他还给‘自己’蒸,还是都被她吃了。

二白抬起头,看着少年,笑了,笑着掉眼泪,哭着说:“原来,那包子是你专门给我蒸的。”

他说:“我不爱吃包子。”有些别扭地抬手拍她的背,想把声调放软,却有些不自然,“别哭了。”

二白继续掉金豆子。

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肩,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

她愣住,眼皮抖了抖,目瞪口呆,只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滚了滚喉咙,耳边,是少年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说:“我们成亲吧。”

呆愣了好久……

二白重重点头:“好。”

流零勾了勾嘴角,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她一边抖眼皮一边说:“不用你当压寨夫君,给你当寨主,我入赘!我倒贴!”

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孕傻三年吗这是?

二白窘迫地把脑袋耷拉下去,听见少年低低的笑声,然后他牵住了她的手。满世界都晴空万里了,二白只觉得春风拂面,心花怒放,跟着少年的脚步,踩着他踩过的路,一起前行。

“我的肚子好像有点大,可能是一大窝。”喜上眉梢,她笑着说,“你凤凰一族后继有崽了。”

流零摇头:“不是凤凰。”他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你肚子里是鸟。”

仿若挨了一记晴天霹雳,二白懵了:“啊?”

“我母亲怀我时,一年才显怀,三年才生下来。”流零耐心又平静的口吻,“而且整个凤凰一族,只有一只母凤凰一胎生了两颗蛋,凤凰子嗣一贯稀少,不会有一大窝,你肚子里这一窝,是鸟。”

是鸟……鸟……

也是啊,只有百灵鸟族才会这么快就显怀,二白只觉得世界都昏暗了。

转念一想,鸟蛋凤凰蛋不都是蛋嘛。

孕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她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得再接再厉啊。”

“嗯。”

哟哟哟,小冰山好暖。

二白掩嘴,乐得花枝乱颤。

鸟族孕期两个月到四个月不等,两个月后,二白生了一窝小百灵鸟,总共七只,七颗十分漂亮的蛋,小巧玲珑,蛋壳光滑又细腻,二白逢人就说,她生的蛋,不是肉体凡蛋,是鸟族未来崛起的希望。

整个百灵鸟族:“……”不还是颗鸟蛋,还能孵出凤凰不成。

二白给她的宝贝蛋取名小一、小二、小三……一直到小七,小鸟蛋的凤凰爹爹不满意,重新给鸟蛋取了一串十分五彩缤纷的名字,七个蛋依照大小顺序,分别叫小红、小橙、小黄、小绿、小青、小蓝、小紫。

整个百灵鸟族:“……”厉害了,我的压寨妖夫!

三个月后,流零与二白大婚。那时候,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没有破壳,说是也快了。桃花去了百灵山吃喜酒,和凤青一起去的。

整个山头都喜气洋洋的,不算盛大,却别具一格,一上来就先来了个百鸟朝凤,二白说,这是为了表达她对流零的忠诚与坚贞。

桃花看得很激动,不过,凤青好像不太开心,嗜酒的他一杯都没喝,一直闷不吭声地给她夹菜。

桃花问:“你怎么不吃?”

“你吃。”凤青把剔好了刺的鱼放到桃花碗里,“你吃完我们就走。”

很急切的样子,他眉头皱得很紧,红色的眸子颜色也深了几分。

“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凤青低头挑鱼刺:“不喜欢很多人盯着你看。”抬头,红色的眸一扫周围,道,“我会想挖了他们的眼睛。”

四座众妖:“……”赶紧低头吃饭,抬头望天,是一眼都不敢往那一桌瞟了。红色眼睛的凤青啊,好奇呀!

凤青一眼,杀气腾腾!

众人把好奇心全部揣回肚子里。

桃花赶紧扒饭,凤青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待在人多的地方,容易狂躁,一狂躁,他便会格外暴戾。

桃花刚吃完,正准备先撤,就出幺蛾子了。

“妖主,妖主!”

二白还顶着红盖头:“怎么了?”

山头的鸟管事中年模样,生得心宽体胖,这会儿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窝、窝没了。”

二白问:“什么窝没了?”

鸟管事急得一把拍脑袋:“七位小主子的鸟窝,让人给掏了。”

二白一听,二话不说掀了盖头,上了妆的漂亮脸蛋都狰狞了:“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掏我的鸟窝!”

流零比她镇定,先让人封锁山头。

顿时,好好的喜宴,一团糟了。

凤青问桃花走不走。

她说稍等,走过去问梅花酥:“酥酥,满满哪去了?”

梅花酥也拧眉,忧心忡忡:“张大蟹喊他去行酒令了。”

桃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北赢第一浑花满碰上北赢第二浑张大蟹,山头都能炸了,她牵着凤青,又走到另一桌,问小胖男孩:“张小蟹,你哥哥呢?”

张小蟹拿着大鸡腿在啃,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哥哥说看见了一窝顶顶漂亮的鸟蛋,说要掏来给我耍。”

“……”

因着梅花酥与二白交好,花满才跟着梅花酥来吃酒的,他跟二白不熟,也不知道她生了七个宝贝蛋。

而且,光桃花记得的,花满小时候掏过的鸟窝就不计其数,实属北赢第一掏鸟侠,桃花小时候也皮,屈居第二掏鸟侠,不过后来凤青管她很严,不让她跟着花满出去野,这第二掏鸟侠的宝座就让给张大蟹了。

第一掏鸟侠和第二掏鸟侠合体,要出大事儿了!

半山腰上,两位掏鸟侠正面面相觑。

张大蟹摸了摸手感光滑细腻的鸟蛋,感受一番,说:“看这鸟窝还镶了美玉,甚是豪气啊,不像是低等兽的鸟蛋。”

花满也摸了摸,觉得这几个蛋也不是肉体凡蛋,踌躇:“莫非是开了灵智的?”

北赢妖族大致分为三类,幻不成人形的低等兽类,幻形却不能修习妖法的普通妖民,最后才是位列七十二族的高等种群。

一般,开了灵智修了妖法的妖,生下来的崽,十只里有八九只都是天生妖胎,长到一定年纪就会开灵智幻成人形的。

花满是个有道德的妖,他只掏低等兽类的蛋,绝不碰开了灵智的,同是列为妖班,这点基本道德还是有的。

张大蟹也是,当下就决定:“那还是快还回去吧。”

花满也同意,把鸟蛋又放回镶玉的鸟窝里。

突然,鸟窝抖了抖,张大蟹懵:“诶,怎么回事?”

花满也大吃一惊:“要裂开了!”他凑脑袋过去看蛋壳上的裂缝,他是胎生,没见过蛋生,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要出壳了?”

随即——

“嘎嘣!”

一声脆响,蛋壳就破了,一个光秃秃肉乎乎的脑袋钻出来,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花满,奶声奶气地喊:“娘亲~”

花满:“……”

百灵鸟族,语言天赋在北赢那是排列第一的,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精通各族兽语,正是因此,百灵鸟族成了北赢消息网的掌舵族。

一破壳就会喊娘,是百灵鸟无疑。

随即,又是一声脆响。

“嘎嘣!”

又一个鸟脑袋钻出来,正好对上张大蟹,奶奶地喊他:“娘亲~”

张大蟹:“……”

完了,摊上大事儿了!

白百灵鸟族的雏鸟,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认作娘亲。

完了完了,掏了一窝便宜儿子女儿,花满和张大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想丢掉……

别再破了!

然而,破壳之势,势如破竹。

“嘎嘣!”

第三只露出了脑袋:“娘亲~”

这一只认了花满当娘。

“嘎嘣!”

第四只露出了脑袋:“娘亲~”

这一只也认了花满当娘。

花满:“……”

花满拔腿就跑了,身后一群小奶鸟叽叽喳喳地直喊娘,没长毛,飞不动,肉乎乎地打滚,好不可怜,可是请原谅他的懦弱,不能当三只鸟的娘,四只更不行,得逃!

张大蟹也想遁的。

“嘎嘣!”

又钻出来一只,对着张大蟹就脆生生地喊:“娘亲~”

第五只认了张大蟹当娘,这是张大蟹第二次当娘了,那心情……百抓千挠。

“嘎嘣!”

第六只又跟着破壳了……

正巧,一群人从远处追过来了,领头的女子一身大红的嫁衣,怒气冲冲地喊:“掏鸟贼,老娘要弄死你们!”

第六只奶鸟看过去,扑腾了两下还没长毛的翅膀,欢快地喊:“娘亲~”

终于认对了一次,二白眼泪都快出来了,心肝宝贝地把她鸟宝贝抱进怀里,一边下命令,把掏鸟贼拿下。

花满和张大蟹赶紧逃窜,五只认了娘的雏鸟一声一声娘亲呼唤着,听在二白耳里,简直挖她的心。

那场面,鸡飞狗跳。

“嘎嘣。”

第七只蛋在一片吵闹声中破壳了……

正好,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珠子对上了桃花好奇的眼睛。

脆生生的:“娘亲~”

桃花:“……”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当娘了!

桃花瞬间被萌化了,恨不得把这只肉乎乎的东西搂进怀里疼爱,不过凤青拉着她不让她过去。

流零走过去,一只一只鸟提起来,揣怀里。

二白追着花满打。

“娘亲!”

“娘亲!”

“娘亲!”

“……”

流零怀里那几只,看着花满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立马扑进‘娘亲’的怀里去。多亏了二白这几个月细心教导,这一声声娘亲,叫得是字正腔圆。

二白:“……”

今天她不弄死这只兔子,她就不是好鸟!二白拔了头上的凤钗,逮着花满就扎。

花满上蹿下跳,哀嚎道:“桃花,救命啊!”

他一只手刚搭到桃花的肩膀——

凤青一股真气打过去。

他眼睛冷得能杀人:“别碰她。”

花满如遭雷劈,一动不动了,半天吹了一口热气,抖抖脸,头发就疯狂往下掉……他的兔子毛,全部连根震断了。

花满:“……”

他躺地,生无可恋了。

他的兔子毛,曾几何时,还是凤青给他治的,如今,他一掌又全部震碎了,真是……有也凤青,无也凤青。

然后,花满就晕过去了,生生挨了二白一簪子都没有醒。

张大蟹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他家太上皇捆了抽了好一顿。

一盏茶功夫后,花满醒了,但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梅花酥说了足足十几遍,不会嫌弃他没有兔子毛都没有用,花满已经没有‘求生意志’了。

最后,还是梅花酥再三道歉,二白才没有揍他,三只小鸟妹妹四只小鸟弟弟都被流零抓回去再教育了,小鸟们冲花满、张大蟹和桃花‘哭天喊地’地叫着娘亲娘亲……

好端端的大喜之日,生生演变成了一场‘骨肉分离’。

回听茸境时,月儿已圆,初春的风微凉,凤青背着桃花下山。

她趴在凤青背上,懒洋洋地。

“青青。”

“嗯。”

桃花把脑袋窝进凤青肩窝里,声音甜软,在静谧的夜里,有些回声,她说:“二白家的小鸟宝宝好可爱。”

凤青道:“很吵。”

他的语气,很不喜欢的样子。

桃花又说:“生得很漂亮啊。”

凤青回:“没长毛。”

语气,冷冷硬硬的。

桃花有点泄气了,歪着脑袋看凤青:“你不喜欢?”

他毫不犹豫:“不喜欢。”

“可我喜欢啊。”

凤青就不说话了。

桃花有点丧气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凤青对子嗣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那怎么行,她还要生一窝啊。

桃花便亲了亲凤青的脸,哄着他说:“我们也回去生一窝好不好?是凤凰是人都可以。”

凤青思考都没有思考一下:“不好。”说完,他又改口,“凤族子嗣单薄,哪有那般容易生。”

可流零却一次下了七个啊,她和青青这么多次都没中……

桃花漂亮的小脸就垮了。

凤青舍不得她生气,站着不动,用脸去蹭她,软着声音说:“你若是很喜欢,我可以把那七只雏鸟偷来给你养。”他顿了一下,又说,“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可以偷偷的养。”

桃花:“……”

她才不想养别人家的崽!

桃花气呼呼地说:“青青,我今天不跟你睡了。”

“不行。”凤青义正言辞,“我们要双修。”

双修都那么多次了,也没生出小凤凰!桃花突然不想理凤青了,她要反思,是不是频率不够?还是姿势不对?或者是时间地点不对。

凤青哄她:“桃花,乖。”

不乖不乖!

她要回去向二白讨教,到底她是怎么一举得七的。

凤青拿她没办法,把她放下来,吻她,吻到她身子发软,就特别乖了,子嗣便先抛到脑后了,双修为先。

四个月后,凤青的眸色褪了红,不会动不动便打打杀杀了,不过,荣树除外,两老还是见一次打一次。

五个月后,鸣谷和灰猫的大女儿灰筱序坠入了爱河,一天恨不得十封八封书信。

六个月后,凤青问鸣谷,他的鹿角泡酒埋在了哪,鸣谷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妖尊老人家终于正常了,终于认出他来了。他给灰筱序写了封信,内容是:家里的老人身体好了,我择日来看你。

诶,好一段轰轰烈烈的黄昏恋。

这日,鸣谷收拾了几件细软,就去人族了,他刚走,听茸境就来客了,这么来去自如的,还能是谁,隔壁云渺山的邻居啊。

隔着两棵树的距离,凤青睃他:“你又来做什么?”

语气不悦,只是眸光,温和。

荣树好整以暇地挑眉看他:“认得我了?”

凤青笑道:“你的鹿角真丑。”

春盛时期,鹿角生得快,荣树便露了出来,吸收吸收日月精华。

荣树笑骂了句,不在意地顶着一高一低的两根鹿角,大喇喇地走到桃花面前,旁若无人地跟她咬耳朵:“桃花,春盛了,莫忘了。”

春盛了,他种的蛊可以给凤青服用了。

嗯,不是他舍不得这老凤凰受这剔骨之疼,他是舍不得他的小乖徒弟跟着受疼。

桃花有些神采奕奕,开心地说:“一直记着呢。”

荣树摸摸她的头:“明天来云渺山,教你种催魂蛊。”

“好。”

无视凤青那张冷峻的美人脸,荣树摆摆手,朝桃花飞了个媚眼,背影便消失在漫天纷飞的梅花里。

随心所欲地来,洒脱干净地走。

荣树一贯如此,一袭绿衣,恣意而孤傲地守着听茸境外的一座山头。

凤青突然想起他乔迁宴那日,他问他,是否一定要定居于此,荣树当时喝了许多酒,有几分微醺,笑着说:你守着她,我守着你们啊,日子太长,不同你打架,我怎么过呢。

凤青把身侧的小姑娘抱进怀里,嗓音低低:“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桃花回头看他:“什么?”

“知己。”凤青指着那漫天飞雪里模糊的一抹绿色,说,“算他一个。”

也只有一个。

他的小姑娘看得透彻,他啊,可能真的喜欢这头鹿。他想,如果他七百年前没有入魔,大抵也会活成荣树这个样子,肆意又孤独地游荡着。

“桃花。”

“嗯?”

凤青扶着她的腰,让她转过身来,拂了拂她的脸,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桃花往他怀里挪了挪:“怎么了?”

凤青低头,下巴抵着她额头,任声音被风吹走,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我参了千年的佛法,却未曾洗去过怨恨,我恨凤凰一族,恨飞禽六族,恨我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甚至痛恨我的天赋与身体里这颗不死不老的凤凰心脏。”他轻叹,“佛早就救不了我。”

别人不知道,凤青却骗不了自己,他参得透万千经文,也渡不了自己,他生来历劫,拥有多少天赋异禀,便要背负多少磨难跌宕。

没有放下屠刀,所以,佛也弃了他。

他说:“是你救了我。”

若他不幸,与她交错,他定要万劫不复。所幸,遇见了她,用了千年的等候。

桃花笑:“那你要以身相许吗?”

“要。”

凤青俯身,亲吻她,在漫天飞雪的梅树下,花落了满地。

听茸境的雪,千千万万年里,日复一日。煮酒赏梅,冬去春来,他与灼灼十里梅园相伴,择一朵芳华,与星辰同辉。

------题外话------

还有桃花生凤凰的番外,荣树的番外,梨花与胖鱼番外,不定时更新。

推荐我新书《暗黑系暖婚》(正月十五后更新,QQ阅读暂时没同步,等两万字后搜我的名字就有了)

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公子如玉,矜贵优雅,呵,那是那些‘别人’没有看见过他拿着手术刀剖尸时的模样,那时他的一双眼啊,被血染得通红通红。

他说:笙笙,若是能选择死亡的方式,我希望死在你身上。

她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陪他堕入地狱。

他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屠刀。

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讲述一只变态黑化美人医生是如何‘温润如玉’地将神坛巨星拉到地狱一起……滚浴缸的荡漾故事。

喜欢猫爷驾到束手就寝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猫爷驾到束手就寝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苏阳林依依麒麟神相免费阅读全文英雄联盟之王者我把亲姐锻炼成拳法八级狼啸苍天修仙后我被反派攻略了文明之万界领主幽冥难渡重生嫡女复仇忙三猫流浪计出生后就被内定为皇后我的同桌兄弟有点可爱我把反派崽崽养萌了网游之超级术士全能千金竟是幕后大BOSS!震惊:这个植物系领主太妖孽阴间神探破晓暮夜甜!漂亮军嫂海岛寻夫后被宠上天清穿之娇养皇妃超脑黑客
经典收藏误惹黄金单身汉:豪门权妇自己摆烂劝人卷,沙雕外室路子野天灾之我携空间闯末世狼少女的童话之旅天启默示录:红莲黄枫灵气复苏:从仓鼠开始进化假千金她是满级大佬-2成全你,我的爱万千眷侣清悠修仙路九鼎战纪废柴逆天,废物小姐竟是全系天才我们不是冬日限定天灵谷仙缘探仙途:从凡人开始步步登天从雨之国开始改造火影世界身为炮灰就要敬业危险生物收容所王爷痛哭,王妃画风逐渐走歪医女穿越遭退亲,残王你后悔吗
最近更新重生之我凭实力疯狂开挂叶瑶的使命实教:D班开局,没有一点上进心剑风传奇:预言之子热搜爆炸!满级大佬她重回娱乐圈重生九零,我用前夫换了八套房公主来和亲后,王爷傻眼了女扮男装,校草室友为我痴迷光速重返十六岁网王之少女的淦劲人生开局变村姑?可我是凤命呀!离婚后孕吐,前任现任都疯了美男皆在怀,长公主府修罗场不断神医小奶团:她也就会治亿点点病一世痛,一世欢四合院:何雨柱的年代生活在银魂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世界直播禁地探险,开局扮演冷面麒麟快穿之我想做个好妈妈你可能不信他们仨都想和我组cp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顾南西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txt下载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最新章节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