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罗年盯着这清澈如甘泉的酒水，脑海里规回想到了那些士绅乡绅的烂谷仓。心中百感交集。
“格物致知，作为读书人，研读圣贤之言一辈子，却也没能做出一番大事，改变一方水土！岁月蹉跎至今，最擅长的却是年少读书时最为唾弃的尔虞我诈，圆滑诡辩。实在是悲哀啊，悲哀……”
说罢，罗年一口，将这酒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银河接着说道。
“为官之人想要做青天，那就要比那贪赃枉法之人更加了解这天下的黑暗！就仿佛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越黑暗，灯便显得越发得光亮。罗大人，你是一个好官！”
听到银河说自己是个好官，罗年顿时有一种无力感。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什么是好官呢？银庄主，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江家与杨家的事情。这次来访石英镇，其实就是为了此事。”
“通过可靠情报，玄雀目前不在湖广，楚瑞王少了玄雀的帮衬，就如同少了一个臂膀！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朝廷允许我出兵！我敢保证，必将楚瑞王叛乱平定！”
罗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银河说道。
“土地如卷，天人如墨。千变万化的天气，与千变万化的人心组成了这个世界！墨是黑的，却因为水而千变万化！人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付叛党又谈何容易！也许只有在真的造反的时候才能确认，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叛党。这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又敢完全信任有一个人？银庄主，今日之正说一些大逆不道之言。你说这江家与杨家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呢？”
“他们在一地欺压百姓！兼并土地！无恶不作！当然是恶人！”
“说得没错，只是人言可畏，但士族的口碑并不由百姓之言而定。无论是楚王还是宁王，都号称贤王！所以陛下才会暗中调配信得过的人手，与之抗衡。这件事终究闹得有些大了。”
银河不解，然后愤忿的说道。
“这些人能够暗中调配私军！大摇大摆的带兵横行！这不比那些山匪水匪还要可恶？”
“山匪水匪说白了也是他们的人，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银庄主你要知道，作为天子，陛下是不敢完全信任某个人的！这锦衣卫钱大人如此，更何况是我们呢？”
这话一点都没错！银河在心中盘算着，如果自己是皇帝，这世上又没有遍布世界各地的摄像头，自己又怎么敢完全信任一个远在千万里的河沐庄呢？
见到银河无语，罗年也是一改严肃的口吻。
“不过银庄主请放心！陛下既然能够放任河沐庄发展，虽然之正不是完全明白，但是也一定有所依据！这份信任已经是天大得恩赐了！而这一次，钱宁的党羽站出来力保江家与杨家。我们多少也要给些薄面。这个时候跟钱大人翻脸，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罗年铺垫了这么多，终于将最想要说的事情说了出来。而银河却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听进去。似乎心不在焉的想着些什么。
“罗大人，据我了解，您在做知府之前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学生自知有些事不可过问，只是斗胆想问罗大人，您是否见过陛下？”
罗年被银河的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了一句实话。
“见过……银庄主为何……”
“那罗大人，您说一说，为何陛下宠信这首鼠两端的钱宁？”
罗年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说道。
“首鼠两端吗？这样说也不是不对，可悲的是，朝堂之上，又有几个不是首鼠两端呢！我年轻之时本能够入朝做翰林！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首鼠两端之人！后来机缘巧合，被陛下看中，方才屈身九品文官在衡州一地为陛下做事。多年来，我也算是明白了，首鼠两端与帝王权术又有何区别？就拿您的河沐庄与湖广的楚瑞王一党打个比方。我甚为衡州父母官，又何尝不是首鼠两端呢？”
这番话，要不是银河的高度酒，恐怕这辈子，罗年也不会对银河说得啊！银河也很震惊！他清楚，此时此刻，是他了解朝堂的最佳机会！如然后趁热打铁的说道。
“罗大人此番推心置腹之言，学生受教！既然世事如此！大人便无需担心了！如果我能够立下千秋之功，那陛下是否就不会在意，我铲除这几个士族乡绅了？”
罗年蒙了，千秋之功，这简直就是口出狂言啊，罗年顿时酒醒了大半，他赶忙说道。
“银庄主，话虽如此！但就算是改良火器也不能算作千秋之功啊！难道银庄主手中还有什么新鲜东西？”
银河则是说道。
“罗大人，您信我便是！明日我带你参观一下河沐庄，您就知道了！”
罗年疑惑不解，二人又喝了半晌，罗年也一直在疑惑。这导致他晚上虽然醉酒，也没有睡好。
然而，次日从河沐庄离开的罗年，却是面带微笑，豁然开朗。
“银庄主，您放心！我这就回去写奏本！将河沐庄现在的情况奏报给陛下！这样的旷世之功！陛下定会龙颜大悦！至于江家与杨家之事，银庄主可酌情处置。按照庄主的计划，这喜报定是能够比这糟心事找承到陛下的面前！”
“那学生先谢过罗大人了！这赈灾的粮食，大人莫急，除了已经到的，其他的也已经在路上了！罗大人一路返回便能看到！据学生推断，这一批粮食足够整个衡州的百姓熬过这个冬天了！”
“那便有劳银庄主了！”
二人在城郊相互一礼，罗年便马不停蹄的返回了衡州府。
此时此刻的长沙江家田庄之中，锦衣卫副千户钱坤悠闲的住在田庄之中。江广每日好茶好饭的伺候着。这让钱坤对江广的印象也越来越好了。杨淮则是不甘示弱，派了手下，去长沙的青楼乐坊重金寻来了能歌善舞的姑娘。陪着钱坤吃酒做乐！不为什么，就是有钱！而钱坤也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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