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会儿。
尸体终于被送上车，要拉去警局了。
下场铲过烂肉的警察们无不被折腾得近乎窒息，浑身沾满血污。
一个个疲惫得不得了，如今都摘了口罩，在尽情的呼吸新鲜空气。
……比较新鲜的。
因为同伴们都一股恶臭味。
渡边尤里和巴罗夫警官也是如此。
巴罗夫骂骂咧咧的将铲子摔在地上，脱掉衣服，怒气冲冲。
“他妈的……为什么要我堂堂警探来干这个？！”
“别怀疑自己，巴罗夫。是你提出应该让警探来帮忙一起处理尸体的。”渡边尤里提醒他：“你究竟有什么怨言呢？我们配合得很好。”
“臭婆娘！谁跟你配合好啊？！”巴罗夫吼到这里，似乎还想再嚷嚷什么，但又有些词穷，便气急败坏的也将染血的工作服“吧唧”一声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途中，路过正在面无表情含着棒棒糖朝他挥手再见的雪莉和装作四处看风景的何南，不知怎么反而让他更生气了，便恶狠狠地扔下一句“你们两个给我等着”，这才跟渡边尤里一起上了车。
……当然，可不是他情愿一起走的。
是渡边警官坚持要亲眼看着尸体回局子，以免巴罗夫动手脚。所以他没办法。
“他刚刚说的话，你怎么看。”何南问向雪莉。
“……我觉得太老套了。”雪莉的舌头灵活地将苹果味棒棒糖在嘴里舔得转来转去：“你吃糖吗？”
“不了。”
“那正好，最后一根就在我嘴里了。”
“哦。”
何南沉默了两秒钟，才发现哪里不对。
嗯？！
我是不是应该说吃？
不对，这是套路！
何南敏锐地察觉到雪莉又在耍自己。
他马上分析了一波，意识到如果说吃的话，雪莉就会说没有多余的了，不给。
哎……
何南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一股香水味。”雪莉凑近他身上，嗅了嗅。
“呃……知道，喷的车上的香水嘛……因为当时要去和证人谈话，总不能顶着一股臭味吧。”
“那我身上臭吗？”雪莉笑呵呵地问向何南。
于是，何南仔细的闻了闻，之后认真的表示……
“臭。”
说出这个词前，何南是有点犹豫的。
但是犹豫过后，依然决定说实话。
“……我就知道。”雪莉呵了一声，退后了一步：“既然我那么臭，就离我远点。”
“没事，我又不嫌弃。”何南安慰她说：“我要不是喷了香水那也臭。”
“得了吧，你才在血池边上待多久，我可是待了……”雪莉看了看手表，最后说道：“一，二……差不多四个小时。”
“不是，我回来以后也待了一个小时吧！”何南无奈地说：“走吧？都说了不嫌弃你了。”
“那我回家不洗澡你也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你别上床就行。”
“上床也不是上你床。”
“……昨晚不就在我床睡的？”
雪莉听罢，沉思片刻，换成了：“那上沙发就没问题了？”
“我觉得……你感觉没问题的话我就没问题。”
“呵！还不是嫌弃我。”
“我没有！”何南顿感冤枉：“但是注意卫生总是好的吧？我一进屋也要洗澡洗衣服的！”
“做梦，我要先洗。”雪莉得意地笑了笑：“我可比你爱干净多了好吧？洗澡之前不准给我坐沙发。最好是在外面站着别进屋。”
“？？？”
何南听到这，产生了一种被逐出家门的感觉，感到分外的凄凉。
甚至在想，这要是能一起洗，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不禁让他在走向车子时感叹，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如此简单高效，却常常因为某些障碍而无法实现。
这个障碍可以理解为数值吗？
何南陷入沉思。
他觉得大概不行。
因为有些人就算结为情侣，也不愿意跟对方一起洗澡。
那么我是这样的人吗？
雪莉又是吗？
……不清楚，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都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
总之如果都是，岂不是能负负得正，从都不愿意变成都愿意？
就在脑海中思考着这深奥的问题，何南伸手拉开了车门。
然而，却被雪莉拍了拍肩膀，用大拇指朝右边比划了一下。
“这车都让你开一上午了，该让我开会了吧？”
“噢，行。”何南走向副驾驶。
再次上车时，她发现雪莉已经在喷香水了。
喷得太多了，搞得车里呛得不得了。
“咳，咳！”何南咳嗽着，又打了个喷嚏：“哎呦——行了，雪莉！够多了！你在这喷杀虫剂呢？”
“哼。”雪莉只是哼了一声，收起了香水：“你喷杀虫剂会喷那么多？”
“但是香水更不会喷那么多吧？而且都要回家了，你还特意喷那么多香水，不是没意义么……”
“……你管我。”雪莉扭过头，朝何南伸出了手。
“……哦。”何南沉思了一秒钟，才意识到她什么意思，于是握住了她的手。
“车钥匙！”雪莉啧了一声：“你在想什么才会觉得我打算跟你玩拉手手的游戏？”
“肯定是因为你香水喷多了给我呛的。”何南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拿出钥匙：“给。”
“哎。”雪莉启动了引擎，又叹了口气：“……愁人。”
“因为案子吗？”
“因为你。”雪莉面无表情：“你见过谁那么伸手是暗示你握手的。只有狗狗才会把爪子这样搭上来。”
“说到狗，马维尔家还真养了狗来着。”何南说：“还有张照片，是个柯基。”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但是不知道怎么答。”
“……”雪莉又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怎么答好啊？！
何南感到一阵心累。
我怎么答都不对吧！
难道还能说我是狗吗？
……
嗯？等等，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坦诚地说就是想跟你握手？
……嗯，感觉有点道理。
为什么我每次都是事后分析才牛逼啊！
……而且还不一定真的分析对了！
何南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从一次次的分析中学到教训，深感痛苦。
……正如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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