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更是惊奇。
却见连身边的村长都跪向了自己……
不对，不对！
不是自己！
而是……而是老村长。
老村长很是神圣地打开包裹，拿出了一件黄绸包着的东西。
轻微的哗哗声响，就见老村长拿出了一把算盘。
他恭恭敬敬地把算盘放在一个大石头上，随即也跪了下来。
哗哗哗哗……
正在此时，陈青怀里的本子竟也迅速翻动了起来。
陈青抬手将本子传送进了老村长的怀里，老村长一愣，有些狐疑摸向自己怀中，见本子还在，皱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过多反应，同样跪在了地上，朝着算盘便是大礼参拜！
陈青有些懵，看向两个修士，修士饶有兴趣打量着村民，却没太多惊讶。
这意味着这种跪拜很正常？
等他们参拜完，陈青想着发问的措辞。
这可能属于“常识”范畴，自己还问就有些扎眼了。
没功夫慢慢绕，本想召唤胖娃娃，但才想起这是混沌仙域，胖娃娃没用。
忽又看向小千：“小千，你的直言小神通在此还有用么？”
“自然。”
小千嫣然一笑，来到角落处，看向了一个身体粗壮的男人。
男人看着陈青，只觉得陈青眼里有着什么东西，扯着自己往深处陷。
“你们在拜什么？”
“拜商爷啊……”男人没有一点防备，脱口而出。
陈青一怔：“拜商爷？所有人都拜商爷们？”
“当然！除了那些蛮荒不化之地，都要拜商爷的。”
蛮荒不化之地？
百兽山算么？
在百兽山的确没见过拜商人，但那会儿天鹿袭来，大概也没人有功夫去拜。
陈青又问：“村长记下每一笔交易是为何？”
男人有些不解，奇道：“这不就是他的职责么？”
这回答让陈青更感古怪。
“你们不论什么都要……交易吗？顺手帮个忙也要收费？”
“自然如此。”
男人回答的很干脆。
陈青更是奇怪：“什么都能拿来交易？”
“自然。”
男人看向自己的家当，缓缓道：“饼子，衣裳，三头猪，两袋粮……”
很正常的对话，但下一句，陈青却愣在了当场。
“……三十一年寿命。”
这一下陈青真愣住了。
什么？
寿命？
寿命也可以拿来交易？
而接下来的话，更让陈青震惊：“再宝贵些的，健康，快乐。”
男人忽然有些忧伤：“前年家里太难，我娘子背着我，把她的生育能力卖了。”
说罢，竟扯起了身旁一个瘦削妇人的衣服。
陈青看到，这个女人的肚子干瘪，应该是缺了子宫。
“娘子总说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这肚子放着慢慢老去也是浪费。唉……”
陈青思维有点乱，他看向男人，又看向女人：“那……那她的生育能力卖给谁了？”
“卖镇里的卢老爷了，卢老爷她的第三房小妾生不出孩子，便卖给她了。”
陈青脑子有点乱。
把生育力卖给……别人？
是器官移植吗？
怎么个操作法？
“怎么卖的？”
“自然是商爷牵头卖的。商爷总是童叟无欺的。”
又是商人！
商人的地位似乎还超过自己想象。
“是货郎？行商？行九府？还是百府公？”
“这等小事，货郎便可。”
小事？
货郎在这也加强了？
男人满眼都是崇拜：“人生百年，哪家都会有个灾有个难的，这时便要托商爷帮我们卖一些用不上的。
“卖一年的开心，卖两年的寿命，也可像我娘子一样，卖生育能力。反正我们都有两个娃娃了。”
他一脸慈祥看向正蜷缩在一旁睡觉的小男孩，微笑道：“若以后柱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将这命卖了救他也是可以的。”
陈青忽然怔住。
发听女人也是一脸崇拜：“是呀，总有些我们用不上的，换些自己用得上的也好。
“很小的时候，那年蝗灾，我便将一辈子的快乐卖了，换了一家人的粮食呢。”
陈青沉默了下来。
他觉得不是这么个理。但又很是这么个理。
一辈子的快乐重要吗？当然重要。
但要是换了一家子的命呢？
这交易……算血赚吧？
混沌商人在这个世界拥有如此大声望，好像不无道理。
不是陈青之前想的洗脑之类的手段。
所以，混沌商人在这里算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中间人？
直到陈青离开的时候，还一直在念叨着这个问题。
离开于家村村民不久，陈青便是一怔。
因为他看到了前面正好有一个货郎，背着两担货物，朗声唱道：
“一嘚儿挑，一嘚儿选，好物都在货郎架~”
“笔墨纸砚，油盐酱醋，锅碗瓢盆~~”
“好价喽~~好价喽~~~”
货郎？
遇见货郎不奇怪，勉强算是常见的鬼物。且这里是混沌仙域，货郎恐怕是最常见的鬼种。
问题是，混沌仙域的商人不是全部消失了么？
怎么还能遇见？
货郎也注意到了陈青，一甩褡裢，满脸堆笑：“客官要点什么？”
陈青下意识心中一凛！
只要还在混沌仙域，他便不能作任何交易！
甚至连询价都不行！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自己若是买个苹果，别人要自己一条腿呢？
咱现在头顶还秃着呢！
陈青嘴巴紧闭，也没想过动手。
这货郎小千吹口气都能吹死，但要是混沌商人在他背后盯着呢？
当下，紧闭双唇，摆手远离。
再往前，先后遇到了两波人，分别是两个不同方向逃难而来的村庄。
顺着大部队的足迹，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城。
逃难的村民排队入城，而城门口放着两张破木桌，有两人正噼哩啪啦打着算盘。
一边打算盘，一边记账，一边朗声道：
“张琦，入城费用，半月寿命！”
“王文轩，入城费用，一块灵石！”
“卢鹏宇，入城费用，半月脚力！”
每喊一人，便放一人入城。
陈青拿出一块灵石，也混入了排队的队伍当中。
这时就听面前一个农夫朝同伴压低声音说道：“霍家屯出了一个赖账者。”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前后几人都听到了，立刻面色一变。
“赖账者！？”
“那他……”
“必然是石化了。然后就被商卫拖进了焦城！”
“不错！我二叔昨日先入了城，今早他与我说了，光是焦城堆起来的赖账者，就已过百了呢！”
“赖账者我这辈子只听过没见过，怎么这里竟有这么多？”
“不清楚，但听说都进了死账楼。”
一听此话，众人更是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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