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看着IcU里接着氧的叶灵，心情复杂。
目前她的生命体征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脑部的那个囊肿随时有破裂的可能，在里面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现在需要医院拿出具体的治疗方案。
但是不管如何，这项手术都是有一定风险的。
叶灵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是个酗酒且暴躁的懦夫，叶灵就是受不住他发酒疯时候对她的殴打，才会在十几岁的时候离开鹿城，来申江打拼。
但是三年前，叶灵的父亲也因为败血症去世了。
叶灵要动手术这么大的事情，甚至连个给她签字的人都没有。
许哲心中涌起浓郁的歉疚，他这些年，承诺过叶灵许多，说过的话却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都被他抛向了脑后。
虽然他与叶灵没有开始过，但是心动是真的，承诺也是真的，眼下的背叛也是真的。
许哲伸手抓住叶灵的手，握在掌心。
“对不起叶灵，我没有守护好你。”
许哲此刻还是不可控制地想到了丁瑶。
五年前，那一夜之后，他曾经误以为，那个晚上的女人是叶灵。
但是叶灵对他的态度依然是若即若离，模棱两可。他一度受不了，在一个雨夜，跟顾钰他们喝了点酒，便去了叶公馆找叶灵。
这是叶灵搬进叶公馆的第一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叶公馆是苏逸良给叶灵买的，当年这个新闻很轰动，金主一掷千金，只为娇养玫瑰。
许哲敲开叶公馆的门，叶灵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许哲死活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把自己珍贵的第一次给自己，却又要接受别的男人的包养。
他痛苦地质问叶灵：“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泄欲的工具？寂寞时候的消遣？还是……”
“你喝多了。先回去，清醒了再说。”叶灵仗着比他大几岁，总是将他看做爱胡闹的小弟弟。
“叶灵……”许哲伸手抱着叶灵，哀求她：“求求你，不要住在这里，我们走好不好？”
“许哲，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也清楚，我的要的，只有他可以给我。”
叶灵仰着头任由许哲抱着她，眼泪滑过眼角。
“我爱过你，许哲，但是爱情于我，是奢侈品。生存和往上爬，才是我的宿命。”
叶灵很清醒，许哲再厉害，再强，也只是一个会赚钱的男孩子。而她，需要的，是可以让她拍戏，得奖，事业青云直上，名利双收的男人。
苏逸良很宠她，只因她有几分像他曾经逝去的旧爱。便给足了她资源和关爱。
她本来只是一个离一线始终差口气的女演员，是他，把她捧上一线女星的位置。让她知道，她还可以拥抱更广阔的天空，还可以拥有更大的成就。
她就像穿上了红舞鞋的小女孩，停不下来了。
许哲何尝不明白，叶灵但凡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会成为那个闪闪发光的叶灵。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我上床？”
许哲抬眼痛苦地去看叶灵，为什么给他盛大的希望，却又掐灭它？
“谁？我吗？”叶灵讶然地推开许哲，看他不像是开玩笑。
“你真的是喝多了，说话颠三倒四。”
叶灵的表情让许哲敏锐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生日那天，你……”
“你生日那天？”叶灵想起来今年许哲生日，自己忘了。认为许哲是因为这个闹脾气，失笑。
“你生日那天我有三个节目要录，一直录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结束，我确实忘记了。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生那么久的气吗？”
叶灵的解释让许哲傻了眼。
幸好他喝了酒，来说的这些话还能借口喝多了胡言乱语，否则他真的要疯。
所以……那天晚上，不是叶灵？
叶灵没有出现，那，和他上床的是谁？！！
许哲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叶公馆的，脑子浑得像一团浆糊。
他居然……跟陌生的女人一夜情了。他还巴巴地去质问自己心仪的女神。简直傻缺。
叶灵不是那天晚上的女人的事情带给许哲的冲击，冲淡了叶灵拒绝他的示爱，而跟别的男人同居带来的难受。
暗恋多年的女神被别的男人娇养，所有人都以为许哲要崩溃。
他居然怒火朝天地开始查自己的一夜情对象，可惜当天在场的人很杂，光线又很暗，根本无从查起。
调出的几条监控也只能看出来是一个穿着红裙，身段曼妙的女子，她似乎有刻意躲避各处的监控，没有一个是拍到脸的。
查了一段时间，一无所获。之后，许哲也认命了。
虽然这种事情对于成年男人来说没什么，但是许哲因为一直心有所属，对于自己的第一次，还是有些介意的。
他本身就有情感洁癖，信奉灵肉必须合一。对一夜情这种事情向来不乐衷。
这些年叶灵一直不接受他，他宁愿等也没有随便找哪个女人来解决欲望。
损友笑他，他也无所谓，活得像个修道士。
千年道行一朝破，他对那天的记忆也极其模糊，别说细节，他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想不起来。
活见鬼。
当然，他现在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但是在没有和丁瑶重逢的那五年里，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断片。
一直查不到人，这件事也就被他渐渐忽略了。
他依然守望着他的女神，但是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急切和虔诚。有什么悄悄在变化，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直到叶灵和苏逸良闹翻，割腕陷入昏迷。他虽然立刻接走了叶灵，但是却不是那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
他察觉到，自己对叶灵没有了欲望，但是他仍然想守护她，像是在证明，证明自己的爱情。
至于证明给谁看，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爱着叶灵的，那么多年的心心念念，不说刻骨铭心，却也是辗转反侧过的。
所以他不觉得，他还会爱上别的人。
他放任自己跟丁瑶发展，一方面是丁瑶唤醒了他的身体记忆，激发了他作为男人的本能。
另一方面，是叶灵的那句，爱他，却选择了苏逸良。
他也想知道，人是不是可以爱着一个人，却选择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身后的门被推开，几个人说着话走进来，许哲回身去看。
是王院长，老白，和……
许哲看到无尘服下面露出的那双眼睛，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傅靳言。
傅靳言看到许哲也愣了一下。
“他怎么在这里？”
慕添白急忙解释：“为了让病人的求生欲强一些，我让他进来陪病人说说话。”
叶灵自杀过，很难说她自己是想活还是想死，急救状态里，病人自主的求生意识也很重要。
傅靳言当然也懂，没有吭声。
他查看了叶灵的状态，并研究了叶灵的各项检查数据。
“立刻准备手术吧。她的伤口虽然止血了，但是很难说会不会感染，如果感染，只怕对颅内的影响会加剧，到时候手术的风险会更大。现在必须抢时间。”
傅靳言当机立断，主张立刻手术。
王院长迟疑地看向许哲，他知道傅靳言肯定是出于专业的判断，但是不知道家属是不是接受，毕竟对方是大明星，这又是一项危险性很大的手术。
许哲看着傅靳言，虽然他看他不顺眼，但是也知道他在这方面，是权威。现在不是纠结私人恩怨的时候。
“我出去跟她的助理商量一下。”
许哲说着，越过三人，走出了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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