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回答，把她准备好跟他争吵的那些话堵在嗓子眼儿里。
萧灵儿皱着小脸，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朝阳生怕自己的病气过给她，往后躲了躲，“怎么了？”
萧灵儿吸吸鼻子，小声嘟囔，“秦朝阳，你正常点好不好？我害怕……”
以往每次见了面，不吵个输赢出来不肯罢休的人，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不仅不计较她踢他下水的事儿，还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萧灵儿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怪怪的。
没等秦朝阳吭声，她又摆摆手，“算了，看在你大病未愈的份上，本公主不跟你一般见识，至于赐婚，你既然还病着，就别去了，我自己会跟皇兄说的。”
“我……”秦朝阳连在晋安帝跟前要说的话都想好了。
“刚刚不还说都依我吗？”萧灵儿盯着他，“我都还没下车呢，你这就打算反悔了？”
罢了。
她若是没成功，他再来也不迟。
想到这儿，秦朝阳嗯了声，“好。”
“这才乖嘛！”
萧灵儿伸手，揉宠物狗似的揉了揉他脑袋。
“我马上就入宫去找皇兄，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啊，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下次可就不止是踹你那么简单了。”
秦朝阳呼吸一窒。
梦里他拼了命想要去抓住的那只手，此时此刻就在他头顶，带着薄温。
他怔怔抬手，想一把握住她。
萧灵儿却先他一步收了回去，“那我走了。”
说着半弯下腰走下马车。
秦朝阳望着她坐过的位置，出了会儿神，片刻后，哑然失笑。
——
萧灵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马车。
宋青苒问她，“与秦世子谈得如何？”
萧灵儿满面纳闷，“顺利倒是挺顺利的，就是有些奇怪。”
“哦？”
“那个人，他为什么不跟我吵了呢？”
萧灵儿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若是换了以往，他醒来第一件事必定会找我大吵一架的，可是……”
“秦世子一口答应公主提出的协议了？”
“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宋青苒眸光微动。
看来，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如今的秦朝阳，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秦朝阳了。
“那有什么不好的？”
宋青苒道：“公主自己也说了，你对秦世子知根知底，他或许只是落水之后有些事想得更透彻，性子更成熟，决定不跟你一个小姑娘吵吵闹闹罢了。”
“反正他又不会害你，何况还是他自己答应的。用他来当你被逼选驸马的挡箭牌，何乐而不为？”
“倒也是。”
宋青苒一劝，萧灵儿便也没再多想，让车夫先回府，得把苒宝送回去她再入宫。
到公主府时，宋青苒抱着宁小呆下了车。
萧灵儿从窗口探出脑袋来，“苒宝，你要是一个人太无聊的话，不如让丫鬟们带你去街上逛逛？”
宋青苒笑着摇摇头，“不必了。”
她答应过宁濯，到了公主府不乱出门的。
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还有下人伺候。
每月稳拿五十万，但凡是个懂事的女人都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只要熬过这三年，到时候一大笔钱在手，天高任她浪。
当三年花瓶而已，又不是艰苦奋战三年去高考，这有何难？
见宋青苒不乐意，萧灵儿也没勉强她，叮嘱下人伺候好她，便直奔皇城而去。
——
晋安帝刚批完奏折，在湖边垂钓。
不远处一抹俏丽的身影走了过来。
蔡公公小声提醒：“皇上，是丽妃娘娘来了。”
丽妃是整个后宫中模样生得最像先皇后的，当初选秀时，皇上一眼便挑中了她。
如今后位空悬，丽妃又代掌凤印，所有人都在猜，她将来必定会被正式册封为皇后。
晋安帝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全神贯注盯着鱼竿。
那头丽妃纤腰袅娜，还没到晋安帝跟前，只听“扑通”一声，人已经不知何故落到了水里。
丽妃不会凫水，顿时扑腾起来，不停地呼救。
宫女们惊叫连连。
就连蔡全都愣了一下，“皇上，丽妃她……”
晋安帝望着池子里刚要咬钩却被对面动静吓跑了的鱼儿，面色阴沉。
一把扔了鱼竿，晋安帝站起身，大步离开了此处。
自始至终，都未曾给过丽妃一个眼神。
蔡全吞了吞口水，迈着小碎步跟在后头，一个字不敢多问。
走了一段，晋安帝突然停下脚步，“明年又该选秀了？”
蔡全小声应，“是。”
晋安帝勾起唇，有意思。
上一次选秀，魏王就安排了好几个长得像雨儿的来膈应他。
这次，又会来多少呢？
蔡全知道主子心里始终惦记着先后，“其实皇上若不想的话……”
既然有人愿意费尽心思将把柄送到他手里，他何不照单全收？
“正常选便是，何须你多嘴！”
晋安帝的一声呵斥，吓得蔡全赶紧闭了嘴。
刚回到天元宫没多会儿，有小太监来报，长公主求见。
“宣！”
不多时，萧灵儿走了进来。
“永乐给皇兄请安。”
在晋安帝跟前，萧灵儿从来不敢放肆。
旁人或许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的，她这位亲哥哥的铁血手腕有多狠。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那么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把前太子，现如今的魏王挤下去，成为坐上帝王宝座的最终赢家。
晋安帝望着萧灵儿，凌厉的眉目稍稍收敛。
“永乐昨日才入宫，今日又来，是驸马的事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萧灵儿郑重点头，鼓起勇气道：“皇兄，我想要永定侯府世子秦朝阳做驸马。”
这话一出，不止蔡全愣住，就连晋安帝面上都露出了几分错愕。
“秦朝阳？”
“是。”
晋安帝皱眉，“你确定你二人结为夫妻，家里还能有安宁之日？”
萧灵儿攥着帕子，“横竖他是祸害，我也是祸害，那我们互相祸害，不去祸害别人，也算是为皇兄分忧了吧？”
要搁以前，这种话她还真不敢说，也说不来。
但跟宋青苒混久了，一张口就情不自禁蹦出来。
萧灵儿自己说完都吓了一跳。
晋安帝却是没急着答应。
他不认同秦朝阳做他妹夫。
因为不够优秀。
但足够优秀的那几人，他又不放心。
晋安帝的脑海里不禁想起此前萧灵儿的控诉，她说他当年大婚都能选自己心仪的女子，她却要被逼着赐婚。
敛下心绪，晋安帝试探道：“你对秦朝阳可曾有感情？”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萧灵儿不懂，“反正一天不吵是挺难受的。”
晋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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