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阳他们一路的所作所为在这末世可以称得上有良心的好人，甚至在某些人看来他们都有些圣母，有些好过头了。
但他们并不是循规蹈矩的傻子。
眼下没有物资，而前面拦路的大叔表现出来就是在告诉他们哪里有免费物资，这种情况下，秦牧阳能不动心？
身后可是跟着十来个嗷嗷待哺的队员，当中还有孕妇呢。
秦牧阳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跟大叔再商量一下，又或许他们现在表面上装着离开这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潜回来去搞一波物资。
不过这个方式行不行得通很难说，毕竟他们进村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人，自己却早就被人盯上。
很难说他们潜回来的时候，对方会不会也悄无声息就发现他们。
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就不是现在这种好心好意劝说了，估计会动真格的。
秦牧阳不想跟别人有冲突。
他只这么略微一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大叔，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跟我差不多高，年纪也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秦牧阳决定先打听高飞的消息。
“没有。”大叔倒是没有着急催秦牧阳他们离开，似乎有很多时间能够在这里耗着。
也有可能是长期没有见到外来者，心中有一些疑惑和好奇吧。
“那……你们有没有在河滩上发现过尸体？”秦牧阳咬着牙问。
他一直不想把尸体这种词汇跟高飞联系在一起，仿佛说出这个词语，高飞就永远没救了一样。
说出这个词语，高飞就会被打入一个漆黑幽暗，永不见天日的封闭空间中，谁也找不到他，他会被人渐渐遗忘……
“尸体？”路中间的大叔突然笑了一声，仿佛秦牧阳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们确实在河滩上见过尸体。”
此言一出，不仅是秦牧阳，就连旁边的江远帆脸色都变了。
他们身后的那些队友，更是表情各异，但都免除不了一丝悲伤。
秦牧阳的头低了下去，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己眼神中透露出的懦弱和悲伤。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大叔说：“这河滩上的尸体多到数不清。”
秦牧阳的头抬了起来。
“那些东西刚刚出现的时候，每天都有尸体顺着河水漂下来，堆积在河滩上。我们每天都要清理那么多尸体。不过几个月后就渐渐少了。”大叔说，“后来两三个月能够看到一次尸体。但近期已经几乎没有了。”
秦牧阳默默舒了口气，追问道：“最近呢？最近半个月河滩上有尸体吗？或者河里你们见过尸体吗？”
大叔摇了摇头，略带同情地问道：“是你的朋友失踪了？掉进了河里？”
“是的。我们一直在找他，所以必须去那个方向。”秦牧阳指了指之前大叔不让他们往前走的方向。
大叔犹豫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遗憾：“不管是什么原因掉进河里，估计也活不了了，看你们的样子找他已经很久，找到了也是一具尸体，何必再找下去，那是在消耗你们自己的能量。”
大叔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变得更加和善：“你们还都是孩子啊……”
仿佛是才看清秦牧阳他们的面孔，辨认出他们的年龄。
又或者是，秦牧阳他们寻找朋友的这个行为，让大叔意识到他们就是些傻孩子。
只有孩子才做这么孩子气的事情，才会在这种社会状况下还去寻找一个掉进河里失踪很久的朋友。
但凡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就做不出这种事情。
这就是大叔对他们的判断。
“我们必须要找下去。”秦牧阳说得斩钉截铁。
不找，队伍也许就此散了，人心也都散了，一切都没了。
“别犯傻。”大叔简直是像在安慰自己的孩子，“找不到的。找一具尸体没有意义。这个世界已经如此，你们应该学着长大……再说了，这边我们不会让你们过去的，我们也不想跟你们起冲突。你们走吧，原路返回去。”
“大叔，我们不会破坏你们的庄稼。我们只是想往前走寻找队友。而且你看我们这情况，没有物资……”秦牧阳还想继续哀求下去。
面对这个大叔，不知道为什么秦牧阳感觉自己没有以前那么硬气。
不知是因为没有武器和物资作为坚实后盾，还是失去队友对他造成的影响。
又或者这个大叔真的是有一种朴实到极致的感觉，让秦牧阳想起家里的亲人，想起自己的家长，然后惊觉其实自己真的还是个孩子，才进入大学不久，根本没有一点社会经验，人生经验的孩子……
“孩子，真不能过去了。我们也要活下去，我们村里那么多人，为了活下去都放弃了村庄和房屋……”大叔犹豫着，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但他还是说了。
“这样，大叔，你送我们到河对岸去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远帆突然开口，“河滩那里的水很浅，你们的挖掘机能够开下去，用挖斗可以把我们托过去。我之前看到河对面似乎也有村庄，也许我们能去那边找一点物资。我们总归是要继续往下游走的，你必须给我们一条活路。”
大叔这次不带犹豫，立刻就同意了：“行，这个办法可以。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们，河对面的村庄出过事，我们也是因此才把村子整个搬走的。”
大叔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当时有当兵的来，但是被对面村庄的人害了，他们弄到了很多物资。我们就是担心对面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才搬走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后面也没能活下去，这几个月那个村子都是一片死寂，没有见过有人活动的痕迹……”
简单交代了一下河对岸的情况，之后大叔便按照他的承诺，开着挖掘机将秦牧阳他们托举到了对岸。
不仅如此，大叔还拿出了一些食物给秦牧阳他们。
告别前秦牧阳很感激看着大叔：“大叔，你们很善良。今天你遇到的是我们，如果是别人……”
秦牧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大叔突然从挖掘机里摸出来一把气枪。
“孩子，你们也很善良，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我们村的老牛，他肯定就得先试试这玩意儿好不好使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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