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汪建春也没法阻止陈汉卿发言。
陈汉卿说道：“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高原市所有的市属国有企业，几乎都是亏损运作。这件事情省委方面是高度重视的，我有必要，也有义务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再向省委做一个书面汇报。”
汪建春皱了皱眉，说道：“汉卿同志，你是行政的一把手，主抓经济。你可以先说说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陈汉卿坦言说道：“我觉得咱们的市属国有企业全部亏损运作，这个跟国企的领导人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这些市属国企领导人应该负主要责任。”
听着这话，汪建春立马反驳：“汉卿同志，你说这种话就有些片面了吧？一个企业的亏损和盈利，那是受多方面的因素来决定的。咱们现在搞的是市场经济，既然是市场经济，那就随时都可能面对着复杂多变的市场因素。”
市属国企的所有领导人几乎都是汪建春这个一把手拍板任用的，可现在陈汉卿却拿市属国企领导人来做文章，汪建春当然不允许，因为这就等于陈汉卿是在否定他的工作，否定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
这是汪建春所不能容忍的。
陈汉卿迎着汪建春不满的目光，强硬地说道：“搞市场经济，公司的盈利与否，的确受多方面的因素来制约，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汪建春摆手打断了：“汉卿同志，你现在跟我讨论这些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没有任何意义。你们政府那边抓的就是钱袋子，现在既然咱们的钱袋子出了问题，那就要想办法解决。”
“你们市政府那边分管企业和主抓经济的副市长也配备了不少嘛，他们可都是统一听你的指挥，受你调度。”
“如今市属国企既然出了这么多问题，全都不盈利持续亏损，那你这个市长也该调整一下后续的工作方向了。”
这原本是汪建春用人问题所造成的困局，但现在汪建春直接就甩锅，认为是陈汉卿这个行政一把手抓经济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陈汉卿皱了皱眉，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采用以退为进的策略，于是主动把问题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汪书记，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市长是应该好好检讨一下，可能是我们政府这边对企业监督不力，所以才造成这样的不利局面。以后我这边会作出工作方向上的调整的。”
从表面上看，陈汉卿这一次在常委会上与汪建春的交手，似乎是他这个市长落入了下风。但其实不然，陈汉卿已经掌握了微弱的优势。
嗯，我这个市长既然今天检讨了，是我对下面企业监督不力，领导不力，工作不到位，那么以后我就只能严格监督，绝不讲情面了。
你这个市委书记就别再对我指指点点了。
否则，市属国企连续亏损的事情，你这个一把手就自己去向省委解释吧。
汪建春看着陈汉卿公然对自己低头，放下市长的尊严在常委会上做检讨，心里自然很舒服。
这才对嘛。
陈汉卿这个市长早就该像现在这样端正他的位置了。
“行了，今天的会到此为止，散了吧。”汪建春挥了挥手，站起身离开。
……
这边。
陈汉卿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把纪委副书记萧远叫了过来。
萧远一见到陈汉卿就恭敬地问道：“市长，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陈汉卿给他递了一支烟问道：“市投资集团，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萧远的脸色有些凝重，说道：“市长，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在此之前，咱们的市投资集团竟然连续烂了三套班子。”
“第一套班子，市投资集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以及下面的所有员工，竟然集体贪污。所涉及到的金额高达五千八百多万。”
“第二套班子，董事长和总经理在内的所有高层，他们都拿着公司的钱各种投资。如果亏了就算市投资公司的账，可如果赢了，那就进了他们的私人腰包。”
“第三套班子，市投资集团的高层已经和东兴商贸达成了合作关系，双方一起炒股。可结果咱们的市投资集团却是亏了个底朝天。相反，东兴商贸却是大赚特赚。根据事后的调查，原来是市投资集团的高层违规使用金融手段，在股市上和东兴商贸达成了肮脏的交易。东兴商贸在股市上吃掉了市投资集团的股金，在私底下，东兴商贸给市投资集团的高层回扣。”
听着这话，陈汉卿的脸色有些难看。
从表面上看，现在的高原市还是一个经济大市和税收大市。每年政府财政报表上的数字，都是上涨的趋势，很漂亮。
可陈汉卿却知道，市财政上的收益以及账目，都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财政上真正能够拿出来的钱，却是少的可怜。
最近几年，无论是市属国有企业还是市投资集团，都快把高原市的家底给亏没了。
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高原市的财政迟早要进入拆东墙补西墙，窟窿越补越大的死循环。
叹息一声，陈汉卿问道：“咱们市投资集团的前面三套班子成员，都是汪书记任命的吗？”
萧远点点头说道：“是啊，都是汪书记一人拍板的。他这个一把手在人事权上有着绝对的权威。”
陈汉卿有些纳闷地问道：“汪书记任命的人在市投资集团都接连出了问题，他难道还不打算调整一下用人的思路和策略吗？”
萧远因为是陈汉卿这边的人，所以说话就口无遮拦了：“市长，咱们这位汪书记可是有着一把手的迷之自信。他可不会认为是他的用人思路出了问题。汪书记曾经不止一次对外界说过，这用人也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他要做事情就必须要用人，不可能为了避免不犯错，那就不尝试使用各种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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