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初然被带进了医院。
接受检查的功夫，律父律母已经赶到医院，看到她忍不住抱着她哭起来。
她并非是个孤独的人，她有着爱她的父母，要好的朋友，她和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联系，以至于有很多顾虑，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啊！”
律初然安慰地拍了拍律母，虚弱道：“不会有下次了，别担心。你看，我没什么大事。”
虽然狼狈，她身上却没有大伤口，最多只是些划伤。
律父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律初然垂眸说出了离开前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本来是想来散散心，结果在山上发现有人跟踪我，我为了躲他迷路了。”
律母责怪道：“你个小傻子！一个人就敢大晚上进山，你真是不要命了！”
“好了好了，先别说了，让初然休息会儿吧。”
没过多久，警察过来询问情况，律初然把糊弄父母的话又对着警察说了一遍。
因为没有其他可疑点，再加上他们也确实通过监控看到过一个可疑男子，于是便信了律初然的话。
简单的询问签字后，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律初然在父母的陪同下找了家酒店休息了几天，原本律父律母是打算带她回家的，但家距离这里有些远，戚染还想着回学校，便没有同意。
见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律父律母千叮咛万嘱咐后才回家，律初然也回到了学校。
她回来时她的导师也已经回来，只不过一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曾和其他人交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单和自己的同学室友寒暄后，律初然去找了自己的导师，徐老师。
她想知道，自己的导师在关于修仙者研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虽然她跟徐老师的时间不长，仅仅几个月时间，但她知道虽然徐老师痴迷研究，但也为人正直。
他们这些研究基因的人，有时候会牵扯到伦理问题，而徐老师向来抵制那些涉及伦理问题的项目。
而关于修仙者的研究，其存在的争议显然更严重，他不相信徐老师会放弃自己的底线。
于是她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这是徐老师的私人实验室，里面有很多贵重仪器设备，没有他的允许，所有人不得入内。
里面并没有传出声音，于是律初然再次敲了敲。
“老师，我是律初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如果她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其实还可以放出神识探查，不过她对神识的运用并不熟练，况且她想要给这个导师一点尊重。
“去找其他老师，我没空。”
里面传来很冰冷的回答，还伴随着仪器运作的声音。
然而就是刚刚徐老师说话的瞬间，律初然感受到了从里面传来的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
她的心沉了沉。
这所学校距离所有灵力泉眼都很远，如今空气中的灵力很是稀薄，而刚刚明显溢出来更浓郁的灵力。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灵石，那么灵力波动就只能属于修仙者。
律初然闭上眼睛深呼吸，随后再次道：“是私人问题，希望老师能帮我解惑。”
这一次，徐老师干脆不说话了。
律初然知道，实验室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于是她伸手去推眼前的门。
门上装着智能锁，需要面部识别，律初然自然是打不开。但她并非是普通人无形之中，在她手触碰到门的瞬间，灵力顺着手涌出，渗透进门的内部，将识别锁彻底瓦解，戚染推门而入。
而眼前的一幕，令她忍不住皱眉。原本对徐老师的敬仰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只见一个玻璃容器内，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或者说还算不上婴儿，更像是一个活生生从母亲肚子里挖出来的胎儿。
律初然并不能判断出这个小生命到底有多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到出生的月份。
徐老师没想到律初然会闯进来，他有一瞬间慌乱，随后挡在容器前面大声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立刻给我出去！”
律初然没动，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道：“老师，你在干什么？”
“出去！”
看着面容有些狰狞的徐老师，律初然并没出去反而走向他。
她抬起右手，手中突然凝出一把金属刀，悬浮在她手中。
看到这一幕，徐老师踉跄地后退一步，身体抵在了玻璃容器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慢慢向他走来的学生。
“你……你是修士？”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告诉我，孩子是哪来的，你想干什么？”
她不是一个喜欢轻易作出判断的人，她凝出刀片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裁决徐老师，她只是想让徐老师告诉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徐老师很快平复好心情，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玻璃容器内的胎儿，突然笑了一声，随后颓废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摘掉了眼镜，用手捏着鼻梁，道：“基因啊……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公平一点而已！”
律初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而是执着的问道：“孩子是哪来的？”
徐老师突然暴怒起来，他瞪大了双眼，大声道：“是你们打破了公平！你们这些人没经过任何努力，仅仅凭着基因里带着的东西，就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这公平吗？！你们可以控制水火飞天遁地，还有着数不尽的寿命，而我们呢？”
他说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你们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们穷其一生也触摸不到。”
在修仙者出来之前，每个人的基因便有着差距，有的人大眼睛有的人小眼睛，有的人擅长运动有的人擅长思考，甚至有的人携带更多的致病基因。
这些是差距，也是不同，不同的基因组成了各种各样的人，如果你对自己的初始条件不满意，可以通过后天来改变。
可修仙者却不同，修仙者与普通人的差距目前为止无法通过后天弥补。
不是每一个人都甘愿是普通人，当修仙者出来的那一刻，就有人想着要填平两者之间的鸿沟。
律初然的视线越过徐老师看向容器内的胎儿，再次问道：“孩子哪来的？”
徐老师突然沉默了，他眼睛不知为何发红，似是愤怒无比又似是强忍泪水。
他何尝不知自己在做错事？
突然，他冲向律初然。
两人的距离很近，不过半米，徐老师一出手就能抓住她。律初然一个筑基自然能瞬间将徐老师打出去，可她不想伤害徐老师。
也就是这个迟疑的功夫，徐老师突然抓起悬浮在她右侧的刀片割向自己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律初然脸上，浓重的血腥味令人恶心。
“咚。”
徐老师倒在地上，他的身下逐渐形成一个小血泊。
而徐老师并没立刻死去，他割破了自己的喉管，已经无法呼吸，本能的挣扎着，更多的血顺着脖子流出来。
他死死盯着律初然，嘴巴轻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很快死亡。
整个过程，一分钟不到。
律初然依旧保持着刚刚到姿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心中堵塞到了极点，手都在颤抖。
她知道徐老师为什么自杀，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因为愧疚。
徐老师还是她心中的那个徐老师。
只是有些时候，人无法做到兼顾，在选择的时候总要舍弃一些东西。
徐老师选择了，却又没完全舍弃自己的底线，而这就是他选择了却又放不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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