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在李恪身上却似乎并不适用。
他大大咧咧的就跟在少女招娣的身后，径直来到了厨房中。
就连身后的马周，似乎也完全将这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因为灶台上烧过水的原因，厨房内还残留了一些水汽。
李恪在进来的时候，屋内还显得雾蒙蒙的。
但好在刚才少女招娣在烧水泡茶时，多烧了不少开水，锅里还剩下不少，倒也不用李恪耗费时间等待。
在将锅里的水舀到木盆里，又添加了两瓢冷水后，少女招娣将水盆端到李恪旁边，看向李恪，小心翼翼的问道。
“殿下，您看看烫不烫？”
李恪闻言，先用右手手指试探性的探入水中，感受到水温后，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不烫，刚刚好，麻烦招娣姑娘你了。”
说话间，微微俯身，双手捧起水，开始清洗起脸来。
“殿下太客气了。”
招娣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道谢了一声。
随后看到李恪清洗的动作，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李恪准备擦脸用的布巾。
想到这里，她慌忙走到一旁的木架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准备递给李恪。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马周突然毫无征兆的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布巾，看了一眼招娣，面露微笑的对着她说道。
“招娣小娘子，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听到马周的话，招娣微微一愣。
因为从刚才看到马周开始，她觉得，马周的气质。
很符合她眼中，那种年轻有为，有学问又有本事的高官才俊形象。
这样的人也会做伺候人的琐碎事儿？
如果是一般人，很有可能以为马周在客气一下。
但招娣明显从刚才那句话中，读懂了它另外的一层隐藏意思。
首先，刚才这位马长史说的很清楚，给燕王殿下打个水，洗把脸。
现在，燕王殿下脸已经快洗好了，后面还有什么事？
也只能是商议一些机密的大事了。
这位马长史，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自己。
接下来的场合，以她的身份，不宜在场，该适时回避，留下一些时间和空间给殿下和他商议要事。
招娣心思通透，当下便果断的将布巾交给了马周，福了福身，轻轻说道。
“既然如此，那民女就先退下了，殿下和马长史若有吩咐，随时呼唤民女便是。”
见到少女招娣如此的聪慧机敏，马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微笑着点头赞许道。
“有劳招娣小娘子了，你且去吧。”
待招娣退出厨房，李恪也已洗净面庞。
马周转过身，将布巾递给李恪，同时出声说道。
“这位叫招娣的小娘子，长的虽然说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美貌，可眉眼间透着灵秀，气质更是颇为温雅，不太像是村中的普通小娘子。”马周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道。
听到马周的话，接过他递来的布巾。
李恪随意擦了擦脸，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这一点，从我在码头第一次接触，本王就瞧出来了。”
说话间，李恪手脚利索的将布巾在水里搓了搓，拧干后搭在了一旁。
一看就是已经将这些日常琐碎之事，做得得心应手。
“当时在码头上众人皆忙乱，唯有她条理清晰，不仅又是搀扶徐根生的母亲，还帮着安顿行李，行事大方得体，毫无一般村姑的羞怯与懵懂。”
“最关键的是，还会识字。”
马周微微点头，接口道：“殿下慧眼，臣观这招娣姑娘，谈吐也不似寻常农家女，指定是读过些书，知晓礼仪的。”
“算了，不管她是因为家庭生变，还是犯了什么事，既然如今她已在这里安身，我们就没必要去深究这些事了。”
说到这里，李恪走到厨房内的一把椅子旁，缓缓坐下。
右手轻轻一挥，大袖摆动间，放在了木椅的扶手上。
手指轻叩间，李恪抬头看向马周，神情微微正色道。
“说吧？虽说我是个甩手掌柜，但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也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前来，还特意喊我来洗脸、支开招娣姑娘。”
说到这，不等马周回答，李恪又歪头看向马周，一脸疑惑的说道。
“不过，就算这北疆诸事繁杂，但我知晓你向来心思缜密，如今又有王玄策和袁先生协助你，按理来说，只要不是李尚书打败突厥、亦或者吃了败仗，你都不至于这般郑重其事地寻我商议。到底所为何事，莫要卖关子了，速速道来。”
听到李恪的话，马周也是有些被气笑了。
你还知道你是才是这北疆之主啊？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把这一摊子事儿全撂给我们这些臣子。
你就不怕我们偷偷给你卖了吗？
当然，这也只是马周在心里打趣的念头。
见到李恪这般随性洒脱的斜靠在椅子上，不拘小节。
马周当即也放松下来，见到厨房的门槛比较干净。
他直接撩起衣袍下摆，顺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不像刚才那般紧绷，带着几分无奈与笑意道。
“殿下，你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再多说几句，我怕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要处理几份政务，不然都感觉对不起你的看重。”
\"哈哈哈哈哈...\"
马周的话才一说完，李恪立马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边笑边指着马周，调侃道：“好你个马周，竟然也学会打趣。”
“不过这样也挺好，你和王玄策这些人呐，当然，也不是说你们不好，就是平时太过一本正经，像这样偶尔心情放松放松，多好。要是整日都绷着，那人生可就太过无趣了。”
见到李恪这般关心自己这般属臣，让马周也不禁会心一笑，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
也只有李恪这般的主上，才能让他马周和王玄策这般有志之士死心塌地的追寻。
更不用说，燕王李恪这般智慧、手段，就连在军功上的建树、谋略，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加上现在的大唐北疆，几乎全是殿下的辖地。
就算现在的大唐，已经有了太子李承乾这个储君。
自家殿下也未尝不是没有机会。
毕竟现在的陛下、行二，与自家殿下并无二致......
此时，若是李恪知晓马周心里的想法。
估计也会感叹一句，他的父皇李世民真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以至于像马周这样的历史能臣，也难免会在心底泛起些别样的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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