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萧清雅闻言便知是李毅成，过来了。
行军的这几日，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李毅成大多会抽空过来看一下自己。有时候也会和老医师聊聊天，说是为老医师解解路上的困乏。
萧清雅朝着李毅成笑了笑，不想多言的说道，“还好。”
这一路走过来，越是接近边界战乱之地，路上遇见的难民就越是频繁，大多是一家人一起逃难到靠近内地的平安之地。
萧清雅见了也不由心生感慨。
“难民是越来越多了。”李毅成看着道路上正忙着赶路的一家人一，幽幽说道。
萧清雅抬眼望去，只见一妇女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儿童，身旁跟着的丈夫则是背着重重的行囊。可能是连夜赶路所致再加上食不果腹，这妇人和她夫君脸上都是尽显憔悴之色。衣衫虽不至于褴褛，但也都是皱皱巴巴，沾满了泥土。
这还是这一路见着的难民中算的上好的了。比这个更让人心痛的比比皆是。
萧清雅收了目光，看了眼手中干粮，觉得有些吃不下了。之前见了这些难民萧清雅有想过去帮助他们，军队的将士们也是如此。
起初萧清雅和将士们会把自己省下来的粮食分给这些被迫逃离故土的人们。可是奈何难民太多，你帮了一个，会用上来一堆，根本帮不过来。将士们还要赶路奔赴前线，怕误了战机，于是后来对于这些难民也是大多不会主动理睬的，除非极个别真的是让人看不下去。
萧清雅将自己的粮食放好，换了个话头，问道，“还有多远？”
李毅成收回目光看了萧清雅一眼，又转而看向前方的路，说道，“快到了。这次行军抄的是近路，应该是不出明日便能与大部队汇合。”
萧清雅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毅成，李毅成也回望着萧清雅。
他们心里都明白，到了战场就没有回头路了。但此时的萧清雅却从没想过要回头，又如何回头呢？
在这里自力更生的萧清雅不比在深宫之中更人来怜惜采撷的萧清雅更加鲜活更加自在吗？
萧清雅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时候比现在更在头脑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要去做什么。
萧清雅冲着李毅成点点头，笑着说道，“要保重。你和柳青都要。”
李毅成也是笑笑，对着萧清雅说道，“会的。”转身回了队列。
萧清雅知道说再多保重都没用，在战场的将士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着的家人朋友的保重只会多不会少，可到了战场，你就只有往前冲。
“走了走了！大家都快站起来继续赶路啦！前面就快到了！打起精神来啊，将士们！！！”领头的小队长站起身吆喝着，催促着大家起身赶路。
萧清雅看着窸窸窣窣起身的队伍，走到老医师身旁，说道，“师父，我们也上车吧。”
师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点了点头，“走吧，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要大气精神来，不能让将士们失望啊。”
小药童有些紧张的问，“真的就快到了吗？”
萧清雅对着小药童温柔的笑着，“嗯，快到了。”声音暖暖的说道，“别怕”。
那小药童看着萧清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不怕的。有师父在我不怕的。”
老医师也是回过头来，看着小药童满意的笑了笑，说着，“上车吧。”
这一路走来，在马车上的萧清雅都觉得自己难受的慌，不难想象全程用双脚在地上走的将士们是多么的艰难。有些身体素质不好的，甚至在半路上就与队伍差点脱节，强撑着走了下来。
萧清雅内心是真的很佩服这群保家卫国的勇士们了。
好不容易到了，大家伙一阵欢呼，镇守边境的将军的得知援军到来也是喜出望外，连忙招呼手下的官兵将这些新兵线带下去扎营。
驻扎的地方离两军交战的位置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此时众人到达之时虽是休战时分，但军营中的气氛还是紧张的。
萧清雅扶着自己的师父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一个将士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说道，“您就是上面说要派过来的军医？”
老医师说道，“是的。”
那将士又指着萧清雅，迟疑的说道，“那她……？”
萧清雅不言，坦然的站在老医师的身后。作为一个女人出现在军营里，萧清雅早就想到过这种场景，在心中也预演过几次，但此时，萧清雅却开始后悔，应该学着柳青女扮男装的，毕竟，麻烦事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比如说现在面前这个将士对自己的质疑，以及路过的将士对自己的侧目。
老医师冲着那将士拱了拱手，“她是老夫的得以门生，此番同老夫一同前来。”
那将士又是狐疑的看了萧清雅一眼，想了想，看着老医师有礼貌的说道，“还烦请军医随我一起去看看我几位兄弟。”
老医师点了点头，说道，“还请好汉带路。”
萧清雅跟着老医师后面低着头走着，周围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但是就算再怎么不舒服，萧清雅内心也是坚定的。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完。
到了一处营帐，还未掀帘进去，萧清雅就听到里面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呻吟传出来。
只见那将士一掀帘，大步走进去，说道，“后方的军医来了。”
萧清雅随着老医师一同进去，在扬州虽随着自己的师父出诊过多次，在医馆也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病人。但最露骨的一次就是之前那农家汉子断腿的那次。
可如今，面对眼前伤残的将士们，萧清雅觉得之前农夫的那次根本不算什么。
正在萧清雅神游之际，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怎么还来了个娘们？！这叫将士们多放不开啊！”
萧清雅抬头一看，却是一上了胳膊的壮汉扯着嗓子说道。室内随即传来一阵哄笑。
萧清雅面不改色，却是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
只见师父面色不悦，朝着那汉子说道，“这是老夫的徒弟，各位将士们还是多仰仗她些好，不然她手一没个轻重的最后苦的还是各位。”
萧清雅听着自己师父的话，对着那将士面无表情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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