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祥三缄其口，事情出了，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还不如保持沉默。
停顿了片刻，乔岩问道：“周林海现在在哪？”
“他……昨晚在派出所待到凌晨三点多，今天下午又被叫了过去，说是罚款还不行，可能要拘留。”
乔岩又问道：“王春雷书记什么态度？”
“我现在就在市委等着见他了，等了快一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到人。”
省里乱，市里也乱。看似是小事，实则是常委之间的明争暗斗。
张亚伟比较强势，其威严能压得住景阳市的厅级领导不敢乱来，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斗得不可开交。
纪委和公安局，早些年就结下矛盾。王春雷上任没多久，就抓了广南分局局长。公安局局长曹金龙和政法委书记刘春江纷纷帮着说情，但王春雷铁面无情，直接留置，并移交异地检察院法院，最后判了七年半。
如今，公安局查到纪检干部赌博，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在报复。在酒店打麻将，又没有外人，公安干警是怎么精准定位的，说不定很早就了解他们的行踪，趁着张亚伟不在家，直接一锅端，以报当年之仇。
如果正如猜测，曹金龙多少有些意气用事，和纪委斗，明显处于弱势。老百姓怕公安机关，当官的就怕纪委，现在这个节骨眼硬碰硬，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很难收场。张亚伟不表态，把皮球踢给了罗太华，估计罗太华这会儿焦头烂额，在忙活着处理此事。
挂了电话没多久，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梁永达打来电话，警惕地道：“乔部长，说话方便吗？”
乔岩不想卷入此事，含含糊糊道：“正准备开会了，要不晚些时候再说？”
梁永达赶忙道：“等等，乔部长，我就简短几句话，想咨询您一下。”
梁永达这会儿给他打电话，估计是他老婆马莉给出的主意。乔岩道：“梁局，如果聊别的可以，但要聊那事就算了，何况里面有我的人，更不能有任何倾向性意见。”
梁永达愁眉苦脸道：“乔部长，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助于您。曹市长现在也不管了，把责任推给我，让我去处理，这不开玩笑嘛。让我怎么弄，简直就是块烫手的山芋，不管处理的好与坏，我都逃脱不了。”
乔岩沉默片刻，道：“梁局，这件事，你我说了都不算，还得请他们出面解决。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发表任何意见。曹市长既然交给你，那你再传导下去，把担子压到广南分局头上，先把自己摘出来，到时候自然有人着急了。”
梁永达道：“这样……能行吗？”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不起。”
梁永达有些失落，挂了电话后，乔岩直接把手机关机，反正在国外，联系不上很正常。这起斗争，他坚决不参与。
不管最后处理成什么结果，纪委这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好几个组在景阳市，正发愁着没线索了，这下可好，有人主动上门招惹，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即便是纪检干部错在先，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王春雷能咽的下这口气？即便捅到了省纪委马铁刚书记那里，照样会不动声色做出反击。
公安局这次虎口拔牙，选择的不是好时候。
张亚伟没有因为这次糟心事而影响心情，晚宴的时候依旧红光满面，觥筹交错。结束后交代张茂志，明天活动取消，马上返程。
张茂志找到乔岩，传达张亚伟指示。原计划明天还有一天的行程，他们暂时返程，让他留下来继续进行。
市里县里一团糟事，乔岩也没了心情，决定随同大部队一同返程。
由于行程有变，次日一行人从仁川国际机场回到了京城，没有任何停留，在机场简单吃了口便饭飞回夏州市，陆续乘车离开。
乔岩直接回到市委，才得知张亚伟没有回来。刚沏好茶，网信办主任江帆敲门进来道：“部长，我们没有监测到关于赌博的舆情，我专门去网安支队了解了下情况，他们说视频仅在小范围群内传遍，发现后立即采取了措施，没有传播开。”
乔岩点头道：“这两天密切关注舆情动态，有什么及时汇报。”
江帆将打印出来的文稿放到面前道：“部长，最近几天议论比较多的就是省纪委到景阳市办案，目前已监测到二十多个人在网上发布维权举报视频，而且都是实名举报。关于临江县的有四条，来自同一个村，西寺村村民实名举报村委主任肖国强侵占集体资产，损害群众利益，还有诸多不正当男女关系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网友在深挖鑫农集团，把矛头对准了时任县委书记张书堂，说他任期内捞了不少好处。针对此，我们联合网安部门进行了限流，有的网友配合已经删除，有的拒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
乔岩接过来翻看着，半天问道：“光说不好的，有正面评价吗，比如说此次到韩国考察。”
江帆面露赧色，半天道：“部长，评论并不友好，估计是有人带节奏，不少人说这次考察是公款出去游玩，浪费纳税人的钱。还有的网友质疑此次出访动机，说有官员在趁机转移资产，要警惕间谍策反等等。不友好的评论，基本全部删除了。”
江帆见乔岩不说话，又道：“部长，现在的网友戾气比较重，仇官仇富现象严重，出现这些评论很正常。不光是景阳市，其他地方领导活动下面，同样是清一色的负面评论。所以，您要平常心看待此事。”
乔岩淡然一笑道：“我要是在乎这些，什么都不用干了。在临江县搞了几个工程，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不绝于耳，说什么的都有。相反，在雄关县从来没有。很正常，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找不到发泄出口只能到网上进行谩骂，不让他们发泄，就有可能做出极端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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