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眼前熟悉的场景令黑心菊愣住。
‘心菊……’张雅优抱着黑心菊，手指着漫天星辰：“看那几颗连起来像勺子的就是北斗七星。”
黑心菊躺在温暖的环抱中，欣赏这幅美景。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妈妈……”黑心菊轻声开口，张雅优低头看向他，慈祥的面容忽然变得凶恶。
“都是你！”张雅优掐着黑心菊的脖子，将其压在身下，两人不断下坠，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都是你，我才被困在这里！你就不该出生，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
“啊！我恨你，困了我半生，还要用你那卑劣的基因来困住我的另一半人生。”
“不要怪妈妈，要怪就怪你不该出生，你生来就是个错误……”
字字诛心。
黑心菊沉默着，脸被掐的发紫。
他又何尝不知。
母亲为他的所做出的牺牲。
要不是因为怀了他，母亲也不会这么痛苦，一个人也能活的轻松些。
要是没有他，说不定母亲的精神就不会这样严重。
要是没有他，说不定母亲就能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
要是没有他，母亲也不用去售卖自己的肉体。
要是没有他，母亲就能飞翔，远离牢笼。
他不过是一个烂人与小三生下的杂种，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他就是根刺，无时无刻不在刺痛母亲。
他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
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不，不对。’
‘是，我的出生是不光彩的，是错误的。甚至妈妈的一切痛苦都可以是我造成的，没有我妈妈就能解脱。’
“可……我有人爱，有人在意！”黑心菊流着泪，伸手抚摸张雅优的脸庞。
那狰狞的面孔，刺耳的声音，他根本不在意。
“妈，你是爱我的，不是吗？你曾经……说过的。”
黑心菊那瘦小的身躯，紧紧抱住张雅优，犹如巨人般。
“你痛恨我，甚至一度认为我是一切苦难的源头。可……你是爱我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能够一直撑下来。”
“一直在让那个伤害你的男人付出代价前，支撑着我活下来的，是你对我的爱啊。”
张雅优慢慢变得正常，她抱着黑心菊，好像回到曾经那美好的回忆中。
“我不是没人爱的孩子，更不会死了也没人在意，因为妈妈你一直都有把我当做你的孩子。”
张雅优的身躯逐渐星光化，黑心菊极力挽留，直到最后一点星光从他手中飘散。
啪啪啪。
“真精彩。”心魔鼓着掌朝黑心菊走去。
黑心菊看向他。
“明明整个童年都是黑暗的，充斥着痛苦，几乎看不见色彩。却还是从中抓住了那唯一的一丝，将其牢牢握在手中。”
“真是容易满足。”
“知道吗，自古以来，只要不是从小充满幸福长大的，几乎都会倒在那一关，更别提那些童年悲惨的了。”
“结局只有迷失自我，彻底否认自己。”
“身为你的心魔，我很自豪。”心魔语气自豪的说着。
黑心菊笑了笑：“看来你确实是我的心魔，慕强。”
“这一关是要打一架呢，还是又要来寻找我的破绽。”
心魔没有回答黑心菊，转而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心魔？”
黑心菊没有回答。
“因为你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负面情绪长时间得到释放，越积越多，最终就形成了心魔，也就是我。”
“所以说啊，我真的很悲哀，我从骨子里就是负面情绪。”
心魔绕着黑心菊。
“我了解你，知道你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所以就来辩论吧。”
“行。”黑心菊面色平静，这种事压根不是在商量。
“[319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猫腻呢。”心魔露出坏笑。
“周斗先所遭受的，你都知道，都看见了，并且有能力阻止，结果却只是袖手旁观。”
“不知这算不算包庇呢？”
黑心菊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没有理由去帮他。”
“是，你没有理由去帮助一个陌生人，但遇到这种事去告诉老师是可以的吧？就像在路上看见有人抢劫，随手打个110一样。”
“可你却没有，你跟其他人一样，都选择了冷眼旁观。这算不算罪呢？”
黑心菊沉默不语。
“你觉得心里过不去，那天周斗先昏倒你就把他送到了医务室，并且当晚还去找了他，想要给予他一些帮助。”
“可没想到他那么蠢，你被他激怒，对他动了手。”
“请问你这副样子，跟霸凌他的人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在你伪善吗？哈哈哈……”
心魔肆意嘲笑着黑心菊，他却反驳不了一句。
因为他就是这样。
“你明明也是施暴者啊，明明也是导致周斗先黑化的坏人啊，结果竟然只是因为那一次的伪善，换来了独善其身。”
“周斗先所说的那些罪名，你可是占了整整三条啊！”
“凭什么你能相安无事？而他们就要遭受那样的摧残！”
“为什么？为什么？”
当初那副景象再现，他们看着黑心菊，声音凄厉的如地狱归来的恶魔。
“请问，你奉作信仰的律法，该怎么审判你？”
“有期徒刑1年，罚款一千。”黑心菊毫不犹豫的答道。
闻言心魔大笑。
“这是现在的我对现在的我所做出的审判，曾经的过错现在的我来承担。”
“但曾经的我，无罪。”
心魔笑容消失，盯着黑心菊。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周斗先所遭遇的一切，以及黑化，我都有一定的责任。”
“但根据针对普通人的律法，我所做的那些，根本算不上犯罪，只是不该那样做而已。”
“我并不否认我的过错，所以我以针对主角反派的律法来审判如今的我。”
“第一章第一条，身为主角，在遇到不平之事时，应出手相助。”
“仅此一条。”
心魔拍了拍额头，无奈的笑了笑。
“再怎么针对这个问题也没用了。”
“看看你那以律法为正义行事后所造成的后果吧。”心魔转过身，带着黑心菊出现在太平间。
心魔掀开白布，露出一个小女孩。
“这是张栋梁的女儿，很漂亮吧？”
“可惜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的妻子在工地意外离世，老板拖欠工资，工地也不愿赔付钱款。”
“痛失爱人，还要努力工作赚钱支付女儿的医疗费，可老板还一直拖欠工资，任他如何祈求，老板也只有一句我也没钱啊……”
“爱人的抚恤金也始终拿不到，一想到女人的样子，他就无比痛苦。”
“他能怎么办？他只是想要拿到他应得的钱，他只是想救他那还小，还有大好未来的女儿。”
“而你却不管不顾，在他即将成功逼迫老板交出工钱，交出抚恤金时，将他斩杀了。”
“是啊，你做的没错，一个危害到人民性命的反派，且精神极度崩溃，按律法可以当场斩杀。”
“可他的女儿该怎么办呢？你可以再晚一点，等他拿到钱，支付了医疗费后，再斩杀他。”
“或许都不需要你动手，他自己就会去自首。”
“可你却没有。”
心魔轻轻触碰了下女孩的脸蛋：“瞧瞧她，她才6岁，明年就能上小学了。”
“她还可以上初中，高中，大学，可以尝遍美食，可以谈个心动的恋爱，可以交很多朋友……”
“她可以做很多事，可这些都被你毁了。”
心魔转身看向黑心菊：“你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黑心菊没有说话，将白布盖了上去。
“没必要再继续了，这场辩论我赢不了。”黑心菊仰头说道。
“认输了吗？”
“是的。”黑心菊回答的很干脆，没有狡辩什么。
“我可以用各种方法说服自己，我做的并没有错，我只是在根据律法行动。可这些确实是我导致的。”
“或许即便我不那么做，事情也会发展成这样。”
“但我这么做了，我就沾了这个因，未来的果必然受今天的因所影响。”
“恶报可能会在未来的某天降临在我身上，也可能会降临在我的后代身上，又或者会降临在与我无关之人身上。”
“只是因为我今天种下的因。”
心魔右手搭在左手手背上，右手抵着下巴：“对因果理解还挺深的嘛。”
“你说的没错，你所选的这条路，不见得就是对，并且一定会遭到报应，即便这样你也要走下去吗？”
“对错吗？”黑心菊泯然一笑。
“我的出生就是错的，害了母亲害了父亲。我的成长也是错的，遇见不平却不相助，孤僻自傲，只想着保全自身，结果导致他人遇害。”
“后遭上天垂怜，赐下正义心，获通天之力。行事却愈加冲动，种下累累恶果，兴许还会由他人来承担。”
“世间本就多不公，凭什么要让这枷锁于身。我以律法为正，行法之事，救人也害人。虽做不到问心无愧，也绝不后悔。”
“明辨是非，惩恶扬善，善因善果，恶因恶果，随它去，我行我路。如此已是，何故枷锁。”
“今日事今日毕，忽将今事待明日。”
“善也好，恶也罢。我并非只是审判罪恶，而是维护秩序。”
黑心菊从不否认自己的错误，他明白，他做不到面面俱到。
“哈哈。”心魔轻笑几声：“好说。”
“不管你是有意无意，你都过关了。”
“世人总是以为所谓的面自己、破心魔，是保持初心，不被蛊惑。”
“结果却是接连倒下。”
“接受自己的不堪，守住自己的美好，接受蛊惑承认自身的不完美，以此为力，击破那道屏障。”
“所谓修心，又何止只是心。”
“哈哈，你做的很好，一如开始所说，身为你的心魔，我很自豪。”
心魔豪迈的大笑着。
“你太极端了，要记得加点润滑油，那时候的我，应该会变得更好，千万不要丢我的脸。”
“嗯，我会的。”
黑心菊朝他挥手告别。
行社会之正义，意为——秩序
……
[千秋小思]
黎雪的记性不好想必是众所周知，很多东西都是靠印象记忆。
所以为了应对中考，他专门请了几个家教老师，鏖战了数月，心力憔悴。
好在中学知识并不算多难，换高考恐怕就得考虑托关系走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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