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稍等一会儿，我让她忙完就过来。”
女人转身出了包房，带上了房门。
白武一下子变得暴躁起来，他跳下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她有客人！
她有客人！
虽然小美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客人，虽然小美曾说过，只爱他一人，再不让别的男人碰她，但白武还是感到异样的难受，像吃了苍蝇屎一样，心也抽搐起来。
这时候白武才真切地体会到了悲伤。
要出人头地！
要赚大钱！
不能再让小美从事这种伺候人的低下工作，这于他而言十分丢脸，比考试得了倒数第一名丢脸一百倍！
白武走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惟其如此才能释放他胸中的愤懑，然而房间太小了，走几步就到了头，不得不转变方向，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左右碰壁。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敲门。
门没锁，白武只须喊声“进来”即可，然而他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接跑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服务生。
“先生，小美还得一会儿，您要不换个人吧？”
“不换，就要小美，我继续等她！”
“可是，”服务生为难地说，“您如果不要服务，就不能占用包房，我们还有别的客人，要不您去大厅休息一会儿，等小美忙完，我去叫您！”
白武很受打击，前一阵子还耀武扬威的他，瞬间就如丧家之狗了，这家他一直以来觉得温暖如家的洗浴中心瞬间变得冰冷。
不要服务，连住包房的资格都没有。
“她到底在忙什么，这半天完不了？”白武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给客人按摩呀。”
“除了按摩，还干什么？”
“就是按摩吧。”
“能按这么长时间？”
“顾客加钟了。”服务生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先生，请您去大厅休息吧，这间包房还有顾客要用。”
“好吧。”
白武垂头丧气地跟着服务生来到大厅，躺在一张窄床上，心中兀自烦躁不已。
现在是白天，大厅里空空的，静静的，眼前的小电视在无声地闪着亮光，周围是一张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
整个大厅，就像医院的停尸房。
白武忽然感到一丝害怕，以为自己穿越了，远离了人间。
侧耳细听，楼道里隐约有人的说话声和走路的脚步声，他这才安下心来。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放平心态，用遥控器选定了一个档电视节目，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他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醒了，不是被服务生叫醒的，也不是被小美叫醒的，是自然醒来的。
大厅里多了几个顾客，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在窃窃私语。
白武下了床，离开大厅，在楼道里正好遇见先前那个服务生。
“小美呢，还没忙完吗？”
“小美有事回家了。”
“这，”白武的一颗心，一下子从云端坠入谷底，“你不是说好要叫我的吗？”
“她忙完就走了，我也就没去打扰你。”
“你没跟她说我在等她吗？”
“说了，她说她今天没空，让你改天再来吧。”
这一刻的感觉，白武简直想发疯，想打人，想把这家洗浴城掀个底朝天，然而他到底没有这个胆量。
他还想问点什么，服务生已经走了。
无奈，只能去前台结了账，离开洗浴城。
一出门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冷风扑面而来，顺着他在洗浴城里被暖气扩张开的毛孔浸入到身体里，他激灵地打了个冷战。
他裹紧衣服，顶着寒风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转身回到洗浴城。
“白先生，您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服务生迎上前来招呼道。
“我要在这儿过夜。”
“好的，那领一下手牌。”
“我刚从这里出来，账都结了，领什么手牌？”白斌不高兴地说，“你们这里，大厅休息不是免费的吗？”
“是的，先生，如果您没出去过，您可以在大厅免费休息二十四小时，但是您已经出去过了，就需要重新领手牌。”
“那是不是还得付钱？”
“是的。”服务生毕恭毕敬地说着，嘴角扯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白武想趁机理论一番，出出胸中的怨气，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小美在，他在这里就感觉自己像家人；只要小美不在，他就感觉自己像外人，仿佛每个人都变得不近人情，尽管事实上并非如此。
白武骂了一句粗话，扭头走了。
站在街边等着出租车时，白武看到街边立着一台Ic卡电话机。
他自己有手机，按理说应该对Ic卡电话机不感兴趣，况且他没卡，但他的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报复的念头。
他走到Ic卡电话机前，拨通了报警电话，报警电话不用插卡就能打。
“水玲珑浴园有人从事非法活动。
对方说马上派人过去检查。
挂了电话后，白武就不急着打车走了，躲在一棵大树后，注视着洗浴城的动静。
尽管天气很冷，但他此时丝毫感觉不到了。
虽然之前听小美说过，这家洗浴城很正规，有正规的资质，按摩也是正规的按摩，每个技师都有从业资格证，不存在非法活动，但白武觉得，给他们一个骚扰也能解解恨。
十分钟后，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洗浴城门口，下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一拥走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警察押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个个衣衫不整，戴着手铐，男的缩着脖颈低着头，女的却无所谓地左顾右盼，仿佛这种事对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白武傻眼了，不是不存在非法活动吗？
他的心顿时一阵痉挛，小美骗了他，他全身心地投入，不过是花钱做了一场荒唐的交易。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在那群人当中，看到了小美，她正低声和一个姐妹说着话，笑容灿烂，一点也没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
她不是回家了吗？
旋即，白武明白了，她没有回家，只是她抽不开身来陪他，不用细想也能猜出原因，因为别人出价更高，或者要的服务更多。
“老实点，别说话！”一个警察喝道。
小美便不说话了，无意一转头，看到了白武，愣住了。
白武狠狠地瞪着她，以此让她心中产生愧疚，岂料小美忽然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指着白武喊道：“还有那个人，他是我的常客，叫什么来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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