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在忙，王大卫却很清闲。
本来他也有事情要忙的，写书。不过，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的“晨”已经让别人给耽误了，那就只好等下一个喽！反正天天都有的嘛！
剩下的小半天儿时间干点儿啥好呢？王大卫想起了一位老朋友——一念。
信步来到玛尔巴寺，直入后山。一念在这儿有座独立的小院落。他现在是活佛，理应享受这种级别的待遇。
一念也不白住，经常开坛讲经，据说场场爆满，恨不得都能卖挂票。他一个禅宗和尚竟能在密宗的寺庙里混得这么开，真让人不服不行啊！这要是带个货......
王大卫进了门，发现房间里除了一念，还有三个人。
白玛、段廉义、贾共。
都是老相识。王大卫笑着与几人打过招呼，自行取来一个蒲团，在茶案边放好，给自己挤出一个位置。
刚坐稳，便听一念道：“王施主，你的杀孽又重了。”
笑容在王大卫的脸上凝结。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王大卫反问：“你看出来的？你还会相面？和尚也学这个？”紧接着，王大卫转头，谨慎地向另外三人询问：“我这个，呃......这么明显吗？”
贾共紧锁眉头，白玛和段廉义则直接笑出了声儿。
一念：“非是小僧看出来的，而是听闻。”
王大卫瞬间释然：“哦！那就好，那就好。
谁这么爱嚼舌头根子？真讨人嫌。
诶？一念，你说的是不是乐都的事儿？那件事儿其实不赖我。是李宪下的令，活儿是童贯干的，我就说了两句话而已。
再说了，不搞这么一下，死的人只怕还会更多，说不定死到现在都还没死完呢！对不对？所以，综合来看，这其实应该算我的功德。”
一念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阿弥陀佛！不过王施主能对小僧说出如此多的言语，可见心中尚存善念。还望日后多加珍重，莫使其蒙尘。善哉！善哉！”
王大卫连忙点头：“嗯！嗯！我会的，我保证，请大师放心。你们也都听到了吧！一念大师亲口认证，我还是个好人。”
一念只得再唱一遍佛号。唱罢，提起茶壶，为他刚刚认证的“好人”斟了一碗。
王大卫口中称谢，心里却道：还喝茶啊？上午我都灌了一肚子了。那就，小酌一口，意思意思吧！
端起茶碗，送至面前。一股独特的茶香升起，自七窍飘入脑海。轻含一口，唇齿生津，道不尽的舒适。脱口而出：“好茶！一念，你这日子过得可以啊！我都羡慕了。”
一念：“既然如此，王施主不妨留此小住几日。晨钟暮鼓，荡涤心灵。”
王大卫连忙摇头：“算了，算了。可不敢麻烦你家佛祖，还是我自己慢慢来吧！为口茶再把自己搭进去，那我可亏大了。你这茶是哪儿来的？”
一念：“这便要多谢段施主了。”
王大卫扭头看向段廉义，心头一动，问道：“段兄，这茶莫非产自你们大理国？”
段廉义：“王兄果然见多识广，确是如此。”
王大卫：“还是段兄厉害。万里迢迢，居然有人给你送茶。我服了。”
段廉义：“王兄误会了。哪里会有这种事儿？小弟正巧在街上遇到我大理国的商队，顺手买些，寥解思乡之情罢了。”
王大卫：“买？商队？大理国的商队都到河州了？好事儿，好事儿。”
端起茶杯又小酌一口，继续道：“我之前还琢磨着要不要种上几亩茶园，现在看来，只能换别的了。且不说我种不出这种好茶，就是能，咱不能抢朋友家的生意嘛！”
段廉义：“王兄只管种，只管抢。”
王大卫：“啊？段兄，你可是大理国皇子。自家子民的生意，你都不关照一二？”
段廉义：“哪里是我家的？都是高家的。哎！权臣当道啊！凡是能走出大理国的商队，都是他高家的；凡是进入大理国的，都只能与他高家交易。”
垄断。财阀。寡头。强盛集团......
好几个词汇接连从王大卫的脑海中划过，最后是一个问题——大理高家这个生意，到底是算国企，还是私企？
太深奥了，想不清楚。
不过，小段同学可是真够惨的。他刚才用的是“买”吧！我还以为他就那么顺嘴一说，现在看来，还真是“买”啊！啧！啧！我倒不是说不应该买，而是，他，怎么说他也是大理皇子啊！这事儿闹的。
王大卫看向段廉义，目光中尽显悲天悯人之色。于是，他就被段廉义当成了菩萨。
“王兄，助我。”段廉义语带哀声。
助你？我倒是挺乐意的。谁让你家旁边有矿呢？可是，猴子也要掺一股，那他就得出力。还能总白嫖起来没够儿？
王大卫假作深思：“这......我自是愿意助段兄一臂之力的。可，我没那么大本事啊！这样吧！我给段兄推荐个人。段兄只要能请到他，此事易如反掌。我推荐的这个人便是......王厚王处道。”
段廉义起初一脸惊喜，然而，待他听到王厚的名字，瞬间又垮了下来：“王兄，王二郎也是这么说的，他向我推荐了你。”
嗯？嘿！好你个猴子，又抢到我前面去了。不行，我要反击。
王大卫一摆手，表情严肃地说道：“段兄切莫信了那王二的鬼话。他为人爱戏谑，加之最近又有些俗事缠身，故此才会说些胡言乱语。
但段兄可知，王处道有天纵之才，文武双全，上能知晓天机，下可洞悉人心。就说这场河湟之役，可谓尽出其手。
段兄不去寻他，反来找我，何异于买椟还珠？”
说罢，王大卫觉得有些脸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心道：这下你该知道去找谁了吧？
然而，段廉义的反应跟他预料的完全不同，痴呆呆地看着自己，好半天，喃喃道：“果然，果然。”
王大卫：“什么？段兄说什么？”
段廉义：“果然一字不差。王二郎正是这么说你的。”
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王大卫心中暗骂：猴子，你太不要脸啦！用得着这么下本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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