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召凤药下棋,总得一个时辰 ,桂忠这才得了闲。
小太监送上个便签。
上面写着——“麻烦公公来汀兰殿一趟。”
问了说是午后送来的,此时天已黑透。
桂忠怕静贵人有急事,便没顾上换伤药,直接去了汀兰殿。
殿内无人,点着许多蜡烛,桌上放着箱子,箱盖大开,里头放着各种伤药。
还有干净的布。
莫兰从内殿走出来,见桂忠一脸莫名其妙站在殿中。
她道,“你伤口怎么样了?”
桂忠问,“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平时不穿藏青色衣裳,你中午为皇上布菜时动作僵硬,明显肩膀处不舒服,而且右肩比左肩高一些,想必是里头包起来的缘故,所以我推测你,受、伤、了。”
她走近桂忠口中低低叫了一声,“呀!”
“血都透了衣衫了。”
“我家有祖传的创伤药,极灵。我帮你上药。”
“药拿来,我回去自己上。”桂忠面无表情伸出手。
“等你回家血都流多少了?”
“桂公公不会脸皮薄,不好意思吧?”
桂忠向门外看了一眼,只觉不妥。
“我把人都打发走了,别怕。”
桂忠别扭道,“什么别怕,本公公有什么可怕的。”
“我的寝宫无人敢进,你跟我来。”
桂忠神使鬼差,跟着莫兰来到内室。
“你若有心腹,打发去拿套新衣过来。这沾血的就别留了。”
静贵人备好所有东西,桂忠感觉自己肩膀一阵疼似一阵。
莫兰伸手帮他解开腰带,袍子散开,烛光下桂忠只觉脸上一阵发热。
“坐下,内衫不方便脱,我给你剪开吧。”
她拿起剪刀,帮他把肩膀处剪开个口子。
去除头夜包裹的吸满血污的纱布,一片血肉模糊。
静贵人专注地为他清洗伤处,她的呼吸喷在桂忠脸侧、脖颈。
疼痛和着私密的喜悦搅得他心烦意乱。
脸上只是冷冷的不耐,催促道,“又不疼,快着点。”
莫兰脸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伤口太深,她有些怕。
清洗完伤处,她又将药厚厚涂满伤处,这才包裹起来。
那药带着清凉,伤口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许多。
“余下的药我帮你装好,你回去让人按时更换。若是不想人知道你受伤,可以晚上过来找我帮你换。”
桂忠的心腹将衣裳送过来。
他不顾里头的衣服已经剪烂,只把干净衣服套在外头,束好腰带。
带着莫兰给的药,也不说谢,头也不回离开了汀兰殿。
……
紫兰殿内室,贞妃皱眉问慧儿,“你确定?失手了?”
“桂忠功夫太好,而且当时有巡逻的士兵,才叫他逃了。”
“娘娘,我们何必冒这样的险?我总感觉桂忠公公有点可怕,咱们离他远着些。“
“他帮莫兰就是与我作对。有他在,这后宫永远不能真正掌握在我手中。”
“他已经妨碍了我。若没有他,我自当除了静贵人,再向皇上请求移居汀兰殿。”
“我很喜欢那块风水宝地,想在汀兰殿产子,现在有了桂忠护着莫兰,恐怕我这计划成功不了。”
“那娴贵人呢?”慧儿问。
“一条死鱼。”
娴贵人因胎动频繁而卧床不起。
兰贵人与静贵人相约一同去探望,后宫中的妃嫔们也都纷纷去探过。
她圣宠虽平,但其妹兰贵人却是得宠的。
她又怀着龙胎,一旦生下,封妃指日可待。
也有人说她怀了个公主,但皇上的赏赐却是和贞妃一样丰厚。
娴贵人懒懒的,不大理会妹妹。
有孕后,她没力气和兰贵人闹。
对父亲也冷了心肠。
见了锦绣是一贯没有好脸色的,兰贵人却不计较,送上自己为孩子做的衣服。
娴贵人看了眼衣服道,“就你勤快,宫里绣娘什么东西做不出来?非自己动手,闲得慌。”
“你这人真不知好歹,锦绣做了好久,这是心意!”
娴贵人翻个白眼,“随你们。”
她想起来,被兰贵人按住,“太医说了,你要卧床静养,连吃饭都最好在床上吃。”
几人正说话,凤药带着个小宫女,提着个食盒走入殿内。
“给三位贵人请安。”凤药行礼。
“姑姑好!”兰贵人抢先道。
“可是送什么好吃的来?”
“皇上命膳房熬了银丝八宝燕窝兑了牛乳,说贵人喜欢这个,叫拿来给贵人趁热吃。”
兰贵人道,“皇上真是体贴姐姐。”
她扶着娴贵人靠在床边,自己亲手喂姐姐。
凤药问,“这些日子娴贵人没再上香吧。”
“没有,都是宫女代我上的香。”
“你肚子大了,不合适做下跪这样的动作,记住了?”
“知道了姑姑。”
上次凤药拿走的香经检验是上好檀香,并无异样。
她又多次暗中查看未央宫内的各种摆设,从登记簿上查来源。
都没找到任何异常。
……
桂忠将自己遇刺之事告诉给凤药。
贞妃在紫兰殿与他的对话也毫不隐瞒说给凤药听。
“我在宫中结仇甚广,所以也并不确定是谁所做。”
凤药瞥他一眼,前两年带过桂忠的师傅,从前跟宋德海的小桂子,到底出了事。
收受大臣贿赂,透露皇上行踪、私话。被皇上下了掖庭。
没多久便在掖庭自缢身亡。
桂忠也收钱,收到明处,收钱是一回事,求到头上的事却是看着办的。
他得罪人一点不奇怪。
但不得罪皇上,还给皇上添了不少乐子。
“那就先等等看。”
这个月桂忠少有地出了两次宫。
月影低垂,桂忠托着额头,垂着眼皮,似在等人。
檐铃叮当,一个人影走入房中。
“回公公,”他单腿跪地抱拳道,“有人和刺客会面了。”
……
贞妃再次请桂忠到紫兰殿相见。
桂忠也很想单独见见贞妃。
他这些日子心情莫名爽朗,起了善念,想劝贞妃一劝。
两人在紫兰殿外的院中,贞妃穿着白狐皮大氅,狐狸毛一根杂色也没有,漂亮得紧。
桂忠穿着皇家成员才能穿的紫貂,富贵逼人。
他脸色苍白,剑眉入鬓,若非是公公,也是个俊美无双的男人。
只是这样漂亮的男人,却顶着最臭的表情。
“公公脸色不好,是不是身有不适?”
桂忠不是来听这等废话的。
他用霜雪般凌冽的眼神盯着贞妃,“娘娘若有赐教请讲。”
“公公,妾身劝公公一句,时常出入后宫,多多注意言行。”
桂忠仿佛听不懂,贞妃示意,慧儿送上一只包袱。
“公公看看这是什么。”
桂忠狐疑接过来,解开一看,里头竟是自己那日在汀兰殿换下的沾血外衣。
“这衣服眼熟吧。”贞妃脸上没了平日挂着的假笑,“你夜入汀兰殿,还留下血衣,不管你在里头多清白,皇上见了这衣裳,你都不清白。”
桂忠的好心情烟消云散,也没了耐心,问贞妃,“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要公公支持我做皇后,有了你的支持,在这后宫我便可以横行无忌。”
桂忠惊愕,突然大笑,笑得贞妃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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