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下。
这声音。
携带一种难以名状的强制力，声音回荡在这天地之间。
好似……
不！
不是好似。
而是确实拥有这般神威。
那高高悬浮于空中的灵山，开始猛烈的晃动了起来，无数石屑丛中洒落，往日所具备的佛光，变得黯淡无光了。
灵山。
变成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山，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灵山，也失去了让人敬而远之的敬畏感。
灵山周围好像是被捆绑上了无形的枷锁，有人在下方抓着枷锁，将其狠狠一拽，灵山猛的一颤，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充满着神秘的灵山向下降了一分。
此时此刻。
在场所有僧人。
无一例外。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天。
崩了。
他们的信念。
在这一刻。
被那拥有无敌之姿的古砚尘，正在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同摧毁的还有他们的内心。
灵山。
佛陀所在之地。
自从佛门诞生后，就是天下僧人朝圣之地，不管你境界达到如何，未得佛陀允许，皆是不能深入灵山之中。
所以。
面见灵山。
如见面见佛陀。
黑白双煞等人，行三跪九拜的大礼，就是有这个因素在。
可现在。
这灵山。
居然发生了下坠，而且最为恐怖的一点。
佛陀就在这灵山之中。
岂不是证明。
佛陀也无能为力？
下一瞬。
百来座法相力量尽数落于经书之上。
金光笼罩天地。
那难以名状的力量，没有无差别，而是全部降临至整个灵山。
“砰！”
灵山。
发出清脆一声。
“啪！”
灵山上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从山顶横贯至山脚，这声音，如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脑海中响彻着。
……
灵山之中。
那座硕大的金莲。
随着古砚尘声音的响起，猛然一震，莲花如凋谢般，莲叶掉落，那十八罗汉失去了落脚处。
他们一个个悬于空中。
十八罗汉口中唾沫不断分泌而出，他们目光落在佛陀身上，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丝安全感。
可。
事与愿违。
佛陀表情复杂。
却有一丝。
很微弱很微弱的诧异在其中。
即便只有一丝。
便是让十八罗汉感到心慌。
灰衣罗汉抬头道：“佛陀，我们要出手吗？”
灵山。
一旦真如古砚尘所说。
灵山崩塌的话。
他们这上万年来，所奠基的努力，都将会付之东流，重建信仰，恢复到往日巅峰，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好比大周。
洛邑被毁。
天下百姓，又如何能够信任大周，能够治理好天下呢？
大周又如何有威严，震慑其他诸侯国呢？
然。
佛陀并未给出答复。
没有答复。
就是最好的答复。
……
裂缝触目惊心。
不管众人如何惊讶，如何难以置信。
古砚尘面色依旧淡然，手掌再度往下落了一分。
朝圣之地。
就在心中。
这便是大乘佛法的理念。
“啪啪啪！”
那道巨大裂缝周边，有无数的小裂缝向四周蔓延开，很快遍布了整座灵山。
古砚尘语气平缓，道：“吾脚下之地即为灵山！”
一语出。
身后法相齐声道。
“吾脚下之地即为灵山！”
“吾脚下之地即为灵山！”
“吾脚下之地即为灵山！”
“……”
声音落下，步步生莲，满天莲花，遮天蔽日，无法估算的数量遮掩整个天空，极为震撼。
灵山。
再也无法支撑这道佛语。
说得通俗一点。
世间不容灵山存留，唯大乘佛法之灵山，唯有众人心中的那座灵山，方可存世。
“啪！”
灵山之躯，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彻底崩裂开来，再也无法悬空，维持它那高高在上，且充满神圣的无上地位。
“轰隆隆！”
碎裂的石块失去了悬空的力量，从高空之中，不断地砸落在了大光明寺上。
狂轰乱炸下。
更有无数僧人惨死当场。
“啪！”
随着这最后一声的晃动，灵山脱离了佛莲，正以极快的速度坠落而下，宛如陨石一般砸下。
“砰砰砰！”
巨大轰鸣声，接连响起。
漫天灰尘，冲天而起。
片刻间后。
大光明寺变成了一片废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荣，更可悲的是，无人注视大光明寺附近的惨状。
他们的注意力。
全部落在天空。
古砚尘前方。
哪里还有所谓的灵山？
活下来的僧人。
可不管大光明寺如何如何。
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金莲，以及那神秘之极的佛陀，盘膝坐在莲花台之上。
佛陀虽佛光万丈。
可佛陀在古砚尘的面前，反而气势弱上了几分，佛陀那独一无二的神秘性，随着注视的时间变长，也不再神秘。
身高千米。
此外。
好像和寻常的罗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佛陀。
现身于世间。
……
即使灵山被毁。
佛陀依旧保持沉默。
他端坐于佛莲之上，用着睥睨的目光看着古砚尘。
世人眼前。
佛陀早已恢复了从容。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
古砚尘。
并非真正的无敌。
他所借助的力量。
来源于舍利子。
灵山崩塌之后，舍利子的力量削减了许多，甚至那百来座法相也不再凝实。
一旦舍利子的力量消耗殆尽，古砚尘便是待宰的羔羊。
别忘了。
佛陀对于修炼佛门体系的人，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可轻而易举的镇压。
即便站队古砚尘，一旦真和佛陀开战，那些站队古砚尘的人，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所以。
现在佛陀下场。
他的敌人就只有一个。
古砚尘。
古砚尘眼睛下意识一眯，透过缝隙，看穿佛陀之身，那真正的佛陀，就在这千米大小的金人胸前。
按照佛门的说法。
这是功德之身。
对视不到三四息。
古砚尘抬步向空中迈去。
他缓慢开口，问道：“灵山之下，藏着如此污秽之地，是你这佛陀的无能，还是大光明寺所给你带来的利益，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光明寺，名声并不好。
一来是元，二来是门下弟子犯色戒。
但不得不承认。
五大寺中，他们的香火是最好的。
毕竟。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缺少了一些底线，自然就多了便利。
香火能不好吗？
佛陀不答。
在外人面前。
那眼神。
那仪态。
无不在说明一件事。
古砚尘如何蔑视黑白双煞，佛陀就是如何在蔑视古砚尘，不配让自己回答他。
外人能够让他说话的，只有道尊，圣人这四位。
古砚尘抬头。
他小瞧了佛陀的自尊。
这也的确。
在世人眼中。
他就是在飞蛾扑火，任何一个人间仙，都不可能撼动那几尊无上存在。
强如大周。
为何在孔浩然成为圣人后，就停止了吞并稷下学宫？
一来。
不好撼动。
初入圣人就能让大周，任由让卧榻之侧旁的稷下学宫发展。
更别提佛陀了。
至于为何无人阻止古砚尘前来送死？
那就得问古轩辕他们了。
古砚尘口中吐出浊气，自嘲一笑道：“有趣，真是有趣啊，看来，在你们眼中，我们还是过于弱小，让你们一度的认为，世间万物，都是一成不变的。”
佛陀之所以蔑视。
那是不在乎。
他依旧自信。
古砚尘轻轻摇头，道：“可你忘记了一点，大周儒圣这个伪圣亦能屠神，我有何不可？”
……
大周。
洛邑。
武安君府。
女帝身穿常袍，端坐在古轩辕对面，身上少了点帝威，更能在古轩辕的面前，增添好感。
女帝选择建武帝抛弃的武安君，本就是一步陷棋。
女帝不知道吗？
她自然知晓，甚至是依稀记得她的父皇，那时候所说的话。
建武帝人过六十，精力早已经大不如前。
他雄心壮志，那一统天下的野心之火并未熄灭。
“古家，武有沧澜剑宗从旁协助，文有儒道圣人及其门下弟子，一个活着的武安君，且精通兵法的兵圣，掌控北阳三百万将士，以及百万铁骑的北阳王，权倾朝野，朕生怕某一天睡醒，武安君站在我的床边，笑眯眯的逼迫朕退位让贤给他的儿子，所以朕掌权以来，便是开始打压古家的势力，遵从武帝之想法，扶持国子监，打压稷下学宫！”
“北阳……”
“即便如此，古家的势力，在朕有意压制的情况下，依旧是成长到如此的庞然大物，朕岂能安心？”
关于北阳，建武帝敷衍过去，她那个时候并不知情，直到燕国覆灭，女帝才是恍然大悟，制衡北阳就是西北军……
“恩情？朕知道，若是当初没有武安君的初武诛国，或许朕就不可能活着，可是，即便是古轩辕，古踏天两父子，一直都能忠君爱国，守土卫疆，保卫大周，可谁能够保证？”
“当他们的后代，掌握着无上权力，不会被权欲熏心，谋朝篡位？”
身为帝王，没有一个不怕。
女帝却是在倒反天罡。
她其他的事情，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八个字。
忠君爱国，守土卫疆！
这就足够让她信任了。
难道，不相信他们，去相信文党？
相信为了一己私利，勾结妖蛮的人？
古轩辕沏好茶，给女帝倒了一杯，温和一笑，道：“陛下，在想什么呢？”
女帝接过后，轻抿了一口，方才说道：“我在想，大周儒圣，能够藏在哪里。”
大周儒圣，虽然没有得到文曲星的认可，可也算是一个半个圣人的。
所以。
他是半边脚跨入了超越人间的境界，他所屠杀的那妖蛮双圣，也不是寻常的人间仙。
妖。
人间仙。
一律称之为圣。
古砚尘座下其中一条真龙，也是妖圣的境界，血脉也是龙族之中，最为珍贵的。
但。
它的实力如何？
用事实来说话，也就比正常人间仙强一点，远远达不到超越人间的实力。
因为。
它还没有返祖。
妖族。
返祖现象越强，那么他的实力也就越强。
这九条真龙唯一占据的优势就是，它们身为真龙，返祖更简单一点罢了。
至于蛮。
他们追求极致的力量。
用中原的话。
实力很难分层。
不过。
他们更愿称自己为神，能称之为神的部落，整个蛮族之中，现在只剩下两个。
他们超越人间之力的存在数量远超人族。
为何久久未能有所成绩。
一来。
军阵，无解。
二来。
除了军阵无解之外，一旦他们被消耗的话，那么圣人或道尊等人，可不会放过斩杀他们的机会。
不光是他们。
圣人或道尊也是如此，想法都是这样的。
不敢被消耗。
不敢赌。
根本不敢赌。
毕竟。
可不是谁都像古砚尘这样，能够随心所欲的把宝贝当消耗品去用的。
所以。
大周儒圣。
以重伤为代价斩杀的妖蛮双圣，他还是有点实力的。
若是建武帝还活着的话，有他成为助力，引起内乱，简直是比喝水都要简单。
提及大周儒圣，古轩辕并不在意，轻敲了一下桌子，道：“那臭小子，和夫子都在找他，再加上陛下的人，他这次乱国的机会，被那小子因缘巧合之下解决了，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出现的！”
天下无粮。
有了八大商的储备在太行山脉，和泄愤点，足以抚平人心。
只要朝廷能够妥协处置，自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恰巧出手的镇国军，除了北阳的军阵之外，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够破坏镇国军此次的赈灾。
彻底成型的军阵，实力还是极为恐怖的，古砚尘之所以能够在占了一个上风，还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上官婉儿及时到来，结果会如何？
不好说。
女帝柳眉皱起，双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却是只能转为无奈。
“我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可现在，中原内乱未平……”
古轩辕声音依旧是平缓，道：“陛下且安，一切的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事情正在变好！”
女帝眼中虽是疑惑。
古轩辕的话，却让人安心。
……
古砚尘这话。
极其明显。
今日。
他要诛？
仙？
神？
人间仙。
各大境界都有自己的叫法，先别提这拥有超越人间之力的存在了。
或许不够准确。
不过。
古砚尘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众人听此一言。
天地，静得可怕。
甚至。
几十万人。
一点点呼吸声都听不到，针落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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