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尘察觉眼前女子已将盖头摘下，又如此盯着他看，眸色中闪过一丝不愉。
她未在意，只喃喃道，“你的眸子很特别，特别漂亮。”
话落收回目光，方才只不过在心里欣赏了一翻而已，难怪帝京女子包括素儿在内都将这古墨尘视为天人，长相如此妖孽，若不是她阅历丰富说不定刚才还真的会花痴。
听白灵渊如此说，古墨尘眸色微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即逝。
“莫要以为你夸赞本王，本王就会将你放在眼里。”
难道长得好看还不如人夸了，她道，“这哪里算夸，漂亮就是漂亮，要不然换你夸我漂亮？”
“本王夸你，也要你受的起。”古墨尘起身，说出这句话时，完全没有想到前几日刚夸赞过某人诗词不错。
白灵渊见他转身欲走，道，“王爷您是要走吗？”
他只将身形微微顿住半分，抬步便要出去。
看现在这个局势，古墨尘是不想在这里多待，早有预料只要是男人见了她现在这副容貌恐怕会落荒而逃。
她又试探性的问道，“王爷不如与臣妾喝杯合卺酒再走不迟。”
古墨尘不知怎的顿住脚步，只感到白仙乐如此行为有些不对劲，思及此便转身缓步走到椅子前坐下，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丫头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白灵渊见自己成功了，也朝着桌子方向走过去，素手端起酒壶在玉杯中倒上酒水。
“仙乐已盼望嫁给王爷多年，王爷纵然是不喜欢仙乐，只喝杯酒水也算让仙乐心满意足了。”她柔声说出此番话，只感有些别扭，暗想平时那些官家千金这样说话不累吗。
听闻此话他眉头微皱，眸色扫过那玉杯中的酒水，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这里的酒水凉了，吩咐下人热一下再喝，免得伤胃。”
热…热一下？
“王爷，就不必了麻烦了吧，仙乐先干为敬。”
他见她拿起酒杯爽快喝下，便端起面前酒杯仔细揣摩起来，酒香溢过确实什么都闻不出来。
身为官家千金，白仙乐反常的举动让他感到怀疑。
话里说着要喝合卺酒，却自己先干为敬，思及此，他唇角勾起一丝邪魅，“既然王妃如此爱喝酒，不如将这些酒都喝了吧。”
白灵渊闪神抬眼望向古墨尘，见他端着酒却不喝下，疑惑他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随即她面上装作柔弱的样子，“臣妾不胜酒力，王爷既然都端起酒杯了，喝上一口也无妨啊。”
“既然王妃不胜酒力，那这酒不喝也罢。”
话落，古墨尘便起身离去，白灵渊见人要走，下意识一把抓住其手腕。
感到手腕被抓住，古墨尘眉头微皱，道，“若是本王记得没错，白日里王妃可没这么主动。”
想到白日里下花轿时她将手抽离，正欲反驳什么，却感受到自己抓住手腕的男人手腕上传来静静跳动的脉搏，逐渐严肃了神色。
没有多想什么，几乎是笃定的语气出言道，“你有病。”
他道，“你敢骂本王？”
“不，别动。”她正色抬起眼前这个男子的手腕把脉，手指间传来的沁透凉意与不正常的脉搏告诉她，古墨尘很不正常，体温都如此冰寒了，也不知是怎么续命到如今的。
这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
“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古墨尘冰冷着眸子探究望向她，“你知道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你中毒了，你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吃什么药方续命的？”
他见眼前女子变脸极快，早已没了上一刻的柔弱千金模样，而自己身中寒毒的事情，天下并未有几人知道。
思及此，寒了紫眸迅速抽回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反手扣住白灵渊的喉间。
“谁允许你碰本王了？”
“咳咳…你松手…松手，我能救你。”她早该猜到古墨尘的反应，奈何自己想研究研究用巫术可否有解，没想到身为王爷性子如此残暴，一言不合就要她的命。
“你？”古墨尘明显不信。
她感到喉咙间微微松了些，正了神色，眸中无所畏惧道，“既然能诊出来你中毒了，便早晚有可解之法。”
古墨尘一把将手甩开，神色间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你若是敢传出去半句，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灵渊因为身子不稳双手扶着镯子，见眼前妖孽男子严肃说话的神色，暗道反正中毒的不是她，他自己要找死自己何必多管。
见人走出房门，她缓身才坐下，仔细想起方才把脉的情况，暗叹惋惜，这般难见的毒竟让她给遇见了。
可惜，可惜古墨尘不告诉她病症。
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此刻她看着明晃晃的烛火竟无倦意，从衣袖中拿出个玉盒，见里面的七彩小虫长大了些，看来自己之前买的补药还是有用的，很快这只情帝蛊便能完全成熟了。
逗弄着自己养着的这只蛊虫，看来今夜古墨尘的态度，应是对她毫无兴趣了，这样也放心了许多。
但要如何才能让古墨尘喝下她下药的酒？是用哄？还是用骗？可是古墨尘这个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骗的人啊。
斜眼瞥过，见那玉壶里被下了迷魂药的酒水也没喝，就那么一小口，哪怕他武功盖世也顶不住倒下，就会产生幻觉了啊。她还计划着第二日演一出戏假装二人已经圆房，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现在时间紧急，她已经很久没有厚脸皮干一件事儿了，对古墨尘，硬的肯定不行，看来只能来软的。
奈何……失败了。
王府侧院，书房坐着的红衣男子满面阴沉，“莫祁。”
“属下在。”莫祁跪拜行礼，极少听自家王爷吩咐事情时喊自己全名。
“去仔细查查这白仙乐近两年发生的事情。”
“是。”
莫祁退下后，他眸色越发深沉，白仙乐如今转变为何如此之大，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他未曾注意到的事。
夜色深深，帝京街道上来往百姓逐渐变少，街道路边却排排挂着红灯笼，风吹微摇，皇宫城墙边侍卫严守，偌大的皇宫纵然白日里多么璀璨，此刻也被笼罩茫茫夜色中，只远远看见宫门中零碎灯笼的光芒。
寝房宫殿中，龙床上，明德皇帝苍老着身子坐起，披上外套便走到屏风过去的帘帐后。
只见木架一处摆放着古老花瓶，花瓶瓶身虽古老，但仍旧泛着莹润的光泽。
花瓶转动，墙上透出缝隙，逐渐显现出一道门，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见此便走了进去。
下了几步石梯便能看见暗阁内的景况，白布挂起，在最中间供奉着不知是谁的灵堂。
只听闻明德皇帝老态的眸光闪动，先是伤心了半晌，随后像是想其什么高兴事般，喃喃自语。
“雪儿，今日我们的儿子大婚，你还记得吗，就是十五年前你尚在时与白太师家女儿定下的姻亲，我今天本想亲自去一趟，可一想到你不在，墨尘拜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良久，除了四周闪动着的烛火，便是明德皇帝自己说话的回音。
“朕好悔，当初不应听信奸臣所言，雪儿，你在九泉之下可还好，还是已经投胎了一个好人家…不，你肯定还在等朕来一起投胎。”
说话时，小心取下灵牌抱在怀中轻言念叨。
“朕如今也老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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