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腹黑贤妻

偏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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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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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路追踪到梦红楼,逮住春妈妈问了上官若的动向。

春妈妈从没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男子,那通身的杀气让她根本不敢抬头看男子的容貌。

她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皇后娘娘的确来过,不过……她已经走了。”

“有谁跟她一起?”

“这个……倒是真没瞧见。奴家只知道她在屋子里听戏,等奴家带着明大家上来给她请安时,她已经不见了。”

一听明大家三个字,皇帝的脸色就垮了:“他人在哪里?”

春妈妈如实道:“说是去找皇后娘娘了。”

看来,就连明月都觉得上官若的突然离开不正常。

“其它人呢?有谁看到皇后了?”皇帝追问。

春妈妈被对方泰山压顶的气势逼得接连低头:“奴家问过了,谁都不清楚皇后娘娘是几时离开的。”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你敢说一句假话——”

春妈妈忙不迭地哈腰:“奴家不敢!”

她是真的不敢哇!

皇后是谁?

是一国之母,她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联合外人算计皇后?

皇帝冷冽的眸光扫过她冷汗涔涔的脸,没再说话,而是进了上官若呆过的厢房。

皇帝来到上官若呆过的厢房。

铺着谷粒垫子的椅子上有被坐过的痕迹,左浅右深,在穷人堆里长大的皇帝当然明白这是个二郎腿留下的痕迹。

上官若从不做如此不雅的动作。

这里出现过第二个人,不,或许是三个。

因为桌上有两杯没喝完的茶,杯口都有淡淡的唇脂,颜色较浅的是上官若的,她惯用的味道,他记得;颜色较深的属于另一个女人。

还在一起喝了茶,上官若认得这个女人。

上官若认得的都是极为尊贵的人,不会做出翘二腿这样的动作来。

由此可以推断,这里的确存在过三个人。

两女一男。

女人一个是上官若,另一个不出意外应该是纳兰嫣。

至于那个男人——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他只是想看看对方还能在暗处藏多久!

一旁的春妈妈看着皇帝的脸色一会儿温和一会儿冷冽,心也跟游走在海浪中似的上下起伏。

她不知对方是皇帝,可瞧那一身气度,约莫……也猜得*不离十了。

老天爷喂,皇后养小白脸养到梦红楼了,皇帝捉奸也捉到梦红楼,她这个扯皮条的……真的还有活路吗?

话说,皇帝知晓明月的存在却没一巴掌拍死明月真的好么?

你们俩夫妻,该不会同时看上明月了吧?

春妈妈天马行空地怨念着。

皇帝则看也没看她一眼,便走到了上官若曾经扶过的墙壁前,她的手捏过糕点,尚有油脂,印下了一个并不大清洗的掌印,掌印下方,又有几道长长的刮痕,像是她指甲的杰作。

皇帝把手放在上官若的掌印上,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见一楼戏台的表演。

所以,她是在看戏?

还是……在看明月?

顺着她的刮痕一路往下,身子……几乎要瘫在了地上。

无力。

这是这个动作给他的感觉。

她为什么会无力?

“皇后来的时候,下面在唱什么戏?”他声若寒潭地问。

春妈妈不敢怠慢,当即把《薛郎令》的内容详细解说了一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连皇帝听了,都有种在演自己故事的感觉,难怪上官若会难过了。

但她傻不傻?别人下套给她钻,她就真的乖乖钻进去了。

他要真的是薛邵,还会跟她生下两个儿子吗?

“笨死了!”

春妈妈以为皇帝在骂自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多公公带侍卫们顺着皇帝沿途留下的记号追来了,皇帝骑的什么马,他骑的什么马?皇帝是什么功力,他是什么功力?皇帝都把现场勘查完毕了,他才跟条累死狗似的气喘吁吁地进来。

“七……七……七爷!”

皇帝排行第七,当着外人的面儿,他称呼皇帝七爷。

春妈妈一瞧一大堆侍卫杀进来,吓得尿都差点儿撒了出来:“壮士!奴家小本经营!求放过!”

皇帝淡淡地看向了她:“皇后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春妈妈怔了怔,眼睛一亮:“有!钱袋!”

还是一个只装了两张银票的钱袋,且一张银票被写得乱七八糟,另一张被戳得千疮百孔,要不是它来自皇后,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她早拿出去扔了。

皇帝打开钱袋,这袋子的质地一摸便知不是上官若的东西,可那银票上的字迹却真真切切出自上官若的手。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两首唐诗罢了。

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多公公挠了挠头:“皇上,娘娘写诗做什么?”

皇帝没说话,看了一眼破了不知多少个洞的银票,把它往这张银票上对齐了一放,窟窿里,有字出现了。

自、不、灭、独。

多公公一头雾水:“这是啥?”

皇帝在脑子里理了理顺序:“独自不灭。”

多公公问:“什么意思啊?”

皇帝摸着银票上被泪水模糊了字迹的地方,面无表情道:“独自前来,否则灭口。”

“啊?独自前来?一个人去吗?皇……”看了看春妈妈,多公公咬牙一转,“七爷!不可啊!”

春妈妈恨不得把头垂进裤裆里了,她是傻子也有几分明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案发现场就是她的梦红楼。

妈呀,出大事儿了!

皇帝此刻没功夫与春妈妈计较,不过这个养着那么多小白脸的地方着实害人不浅:“拆了!”

他一声令下,侍卫们便开始砸招牌了。

“呜呜……大人!壮士!老爷!七爷!您放过奴家吧!奴家小本经营啊!做到今天不容易啊!”

春妈妈哭得潸然泪下。

是真的不容易。

怡红院被京兆府给掀了之后,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巴上梦红楼。

眼看着靠戏班子打出了名气,就连郡主与皇后都对这儿的戏子产生了兴趣,哪知没嘚瑟几天,便又让给人拆了。

“我这辈子是跟青楼有仇哇!”

……

皇帝收好信件后离开了。

多公公忙不迭地追上去:“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这是个陷阱!”

还是个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陷阱!

跟皇后娘娘平日里看的市井话本一模一样,这玩意儿,看多了居然也能成真,什么世道哇?

皇帝牵了自己的宝马。

多公公扯住缰绳:“皇上!是不是纳兰嫣抓了娘娘?”

除了她,他想不出谁跟皇后的八字这么犯冲了!

皇帝翻身上马:“让开。”

多公公抱住马脖子:“皇上!您不能去!真不能去!”

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吧,年度好奴才,必须要拼命拦下前去送死的主子。

“皇上!咱们把燕王抓来吧!燕王是纳兰嫣养大的,与纳兰嫣情同母子,有他在手,纳兰嫣一定会放了娘娘的!”

燕王,即曾经的四皇子,在纳兰嫣膝下长大,弥补着纳兰嫣痛失爱子的空虚。可这一切在皇帝看来,都是些迷惑人视线的东西。纳兰嫣若真在乎燕王,当初策反时就不会不带走燕王,她难道不明白,抓不到她,他们便很有可能找燕王泄愤吗?

一个真正在乎孩子的人,不会让孩子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纳兰嫣表面仁慈,实则心狠手辣,她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什么疯狂的事都干得出来。

他可以赌,可他不敢赌。

皇帝推开了多公公。

多公公没了马脖子抱,便抱住了他的脚:“信上没说地方儿!”

皇帝:“说了。”

多公公:“哪儿?”

他怎么没看出来?

皇帝不想跟这个智商堪忧的家伙废话了。

多公公还是不松手:“皇上!您……您要不要交代一下后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要是回不来了,到底是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啊还是二殿下?”

皇帝暴走:“滚!”

……

山顶的风,冰冷而锐利,又如破水而出的冰凌,吹在脸上,捎来一丝淡淡的湿意。

上官若却觉得皮肤从未有过的干燥与紧绷。

“你到底给我涂了什么东西?”她摸着脸,瞪向前方的纳兰嫣道。

纳兰嫣没有回头,只微笑着摘了一片路边的叶子:“好了我的皇婶,为了保护你不被那些男人垂涎,你还是忍忍吧!不然,我可不保证那种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那种事?

上官若打了个激灵,就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被一个壮汉扛着迎面走来,少女拼命哭喊,壮汉置若罔闻,直到把她背进一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屋子。

很快,屋子里传来少女的惨叫声,与一群男人的淫笑声。

上官若的汗毛唰的一下竖起来了!

“纳兰嫣!他们要干什么?”

纳兰嫣笑了笑:“皇婶,你是过来人了,不会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吧?”

上官若的呼吸都急促了。

这种事。

这种事!

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的人,竟对一个无辜的少女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她还是不是人?

“纳兰嫣!你太过分了!”

她咆哮出声,没了淑女应有的温婉,“快叫他们住手!”

纳兰嫣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转过身,看向如同一头炸毛的小母豹子一般的上官若,说:“住手?那么皇婶你自己去代替她么?”

上官若:“……”

纳兰嫣笑意更甚:“所以皇婶,装什么良善呢?你自己不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么?他们说你善良,无非是因为善良对你来说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呀。你甚至不用动手,只动动嘴皮子,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你做好事。可若是做好事的代价是牺牲你自己,皇婶,你还会一直做下去吗?”

上官若噎住了。

纳兰嫣得意一笑:“如果你不是大君的女儿,如果你不是诸葛冥的女人——”

后面的话她没说,可上官若也猜到了。

上官若绷紧了身子,冷冷地看向她:“我让你住手,你听见没?”

纳兰嫣颇有些意外地扫了她一眼,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上官若倨傲地抬起下颚:“没错,我是大君的女儿,是诸葛冥的女人,所以我有骄傲的资本!我愿意用我自己去换她!只是纳兰嫣你想清楚了,我要是被人糟蹋了,皇上和大君的怒火,是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纳兰嫣面色微微一变,在夜色的遮掩下并不怎么明显:“你以为我怕?我丈夫丈夫没了,孩子孩子没了,权势地位也全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说到“丈夫”时,心口狠狠地抽了一下!

纳兰嫣的情绪泄漏得非常明显,奈何单纯如一的上官若并未察觉,上官若只是硬着头皮道:“你没什么可失去的,又抓了我来做什么?你还不是怕死?”

纳兰嫣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神色,傻成这样也不容易啊,她若是怕死的话,就该呆在皇宫继续做她的庄肃皇后了。不过眼下还不是彻底激怒上官若的时候,上官若想救,便让她救吧!

纳兰嫣打了个手势,一名黑衣人过去将少女救了出来。

少女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可与上官若一比只能勉强算作清秀,她头发乱了,衣裳破了,手腕与脖子被掐出了淤青的痕迹,索性没有被毁掉清白。

上官若爱美,自己本身就穿得十分单薄,没有多余的衣裳给她,就让纳兰嫣解下披风。

纳兰嫣笑道:“我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

少女像只受惊的小猫儿,呜咽着扯了扯上官若的衣袖:“不用了夫人,我……我很好。”

上官若宽慰道:“别怕。”

少女哭着点头。

纳兰嫣又笑了,上官若可是被她绑来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却非得多管闲事。

楚芊芊就不会这样。

所以楚芊芊很难抓,没办法,只能抓你了,皇婶。

上官若与少女被带进了一个小别院。

上官若方向感极差,日头当空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是以一路上纳兰嫣根本没蒙她的眼睛,也没锁上上官若的房门。她相信,即便放了上官若自由,上官若也找不着回家的路。

“是这里吧?我记得来的时候有条河,就在山脚。不对不对,是半山腰。呃……好像不是这座山……对了,我走了几座山来着?”上官若簪子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脑子不一会就短路了。

少女惊魂未定地看着她。

咕噜。

肚子叫了。

上官若蹙眉,看向已披了一块窗帘布丫的少女:“你饿了?”

少女指了指上官若,是你的肚子叫了。

上官若“哦”了一声,叫门口的丫鬟传膳。

纳兰嫣这方面还算大方,按照皇后的规格给上官若准备了一桌子吃的。

等饭的空档,少女问上官若:“夫人,你怎么也会被掳来?他们好像又不敢欺负你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她是皇后,皇后又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么?

这次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担心被揪住把柄!

上官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继续研究她的逃亡路线,完全没有与少女攀谈交心的准备。

少女咬了咬唇,又道:“夫人你一点都不怕吗?我……我好怕。”

上官若很英雄地道:“怕什么?我丈……”

顿了顿,眸光微暗道,“我父亲很厉害,一定能找到我,到时候,我带你出去。”

少女歪歪扭扭地行了个礼:“多谢夫人。”

丫鬟端着晚膳进来了。

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蟹肉双笋丝、山珍大叶芹,并莲藕龙骨汤与明火老鸭汤各一份。

少女许是从未见过如此丰盛的吃食,吞了吞口水,就要在上官若对面坐下。

上官若拿着筷子看了她一眼:“布菜!”

“啊?”少女瞪大了眸子。

上官若说道:“就是夹菜盛饭盛汤,你懂不懂?”

“哦,哦,懂!懂的!”少女乖乖地伺候起了上官若。

上官若救人之心不假,毕竟保护百姓是一个皇后该干的事儿,可孝敬皇后,也是一个百姓该干的事儿。

一个桌子吃饭,皇后与平民?笑话!

上官若吃完,才叫她吃。

少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时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上官若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闭着嘴嚼!不许出声!”

少女乖乖地闭了嘴。

上官若又画了一会儿自我感觉良好的路线图,越画,越惆怅。

她知道自己笨,记不住路,她也不是真的特别想逃出去。她只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免得一直思念诸葛冥那个混蛋。

刚刚小姑娘问她怕不怕,其实,她怕。

她怕诸葛冥不来找她,也怕自己等不及他来找她。

她的曦儿,还不会说话,就这么死掉了,她放不下心。

可如果不死,回去了是什么?

继室?妾室?狐狸精?

唉!

有些后悔了。

该问问那个女人是谁的,死了没有,汉人还是喀什庆人,长得漂不漂亮,家世怎么样,他更喜欢谁……

哦,还有,他们两个,又没有过孩子?

后的话,是公主还是皇子?

别是皇子了,省得跟夜儿争皇位,会被夜儿玩得渣都不剩的。

公主好。

他一直想要个女儿,怀曦儿的时候,他就经常盯着小女娃娃的虎头鞋发呆。

……

上官若敲了敲自己脑门,自己是真的快死了吧?居然那么大方地想他和他的前妻。

“怎么?想我皇叔了?”纳兰嫣鬼魅一般地走了进来,一身妖冶的紫衣,衬得她妩媚至极。

上官若惊艳了一把,相处多年,她竟不知纳兰嫣有如此美丽的一面,不过再美又如何?蛇蝎心肠罢了,不值得人喜欢。

上官若厌恶地撇过了脸。

纳兰嫣丝毫不介意,反而笑得越发灿烂:“我们来猜猜看,皇叔大概几时能追到赤壁山庄。”

原来这里就是赤壁山庄。

赤壁山庄是前朝护国公主的遗址,面积与格局上没什么特别的,可每个风水师都说这是一块聚集了日月精华的宝地,谁能把祖坟按在赤壁山庄的龙头上,谁就能保家族永世兴旺。

诸葛冥说,这是卖庄子的人造出来的势,其实它与普通的庄子没什么区别。

于是,她省下了五百万两黄金。

她不知道的是,赤壁山庄的风水的确是极好,只不过一呢,诸葛冥不信这些东西,二呢,诸葛冥看不惯她挥霍无度完全不拿钱当回事的样子。五百万两买什么不好?买个根本不能住的破庄子?

不知不觉中,她又去想那个臭男人了。

纳兰嫣瞧她又爱又恨的模样,哪里不明白呢?

纳兰嫣笑了笑:“皇婶,你倒是猜猜看呀!”

上官若回神,白了她一眼:“他不会来的,别浪费心机了,你想要什么,直接找我父亲开条件比较实在!”

纳兰嫣的眼神微闪了一下:“你们吵架了?”

“哼。”上官若捏紧了帕子,“他娶我,只是为了从我父亲那里得些好处,你想为难他,抓我没用,抓他发妻才行!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不信的话,我跟你赌一百万两黄金!他绝对不……”

哐啷!

“会来”俩字没说完,门被踹开了。

诸葛冥一脸阴郁的站在门口,像个暗夜的魔神,浑身都流转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

额角的汗,豆大如珠,可见那一脚,来得又快又迅猛,超乎寻常的迅猛!

上官若呆住了。

真……真来了?

还这么快?

他绝不是为了省下那一百万两黄金才跑这么快的吧?

纳兰嫣显然也被诸葛冥的速度惊到了,听探子的消息,他明明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到达山顶——

真是的!

再慢一点会死啊?

一百万两黄金没了!

纳兰嫣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皇叔来了啊?”

诸葛冥淡漠的眸光扫过上官若呆萌的脸,又扫过一桌吃得七七八八的饭菜和那名含了一大口鸡腿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少女,问:“下毒了?”

纳兰嫣笑道:“是啊。”

“呕——”少女把饭菜吐到了地上。

上官若则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你……你给我下毒?”

“必然的嘛。”纳兰嫣耸了耸肩,“看看你的右手,是不是有条黑线?”

上官若翻掌一看,呜呜,真的有。

诸葛冥看了一眼瘪着嘴儿的上官若,对纳兰嫣道:“解药呢?”

纳兰嫣倒了一杯酒,递给诸葛冥道:“我敬皇叔一杯。”

诸葛冥接过杯子,喝了。

纳兰嫣满意一笑,从宽袖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了上官若:“好了皇婶,我就不耽误你们歇息了。”

这……这就走了?

上官若完全没看懂纳兰嫣耍的什么花招。

不过诸葛冥能来救她,她还是颇有些惊讶的,如果没出那样的事,这惊讶之余,应该还会有不少欢喜。

纳兰嫣回到卧房后,给大君写了一封信——用十五座城池换你女儿的命,用十一座城池换你女儿和你女婿的命。

这种要求看似啼笑皆非,可纳兰嫣明白,以大君对诸葛冥的厌恶,宁可花更多的城池来救上官若一个人,也不要用更小的损失挽救他们两个人。

简言之,那四座城池是作为她纳兰嫣杀掉诸葛冥的代价。

可这封信,她不会只送给大君,她还要送给诸葛夜。

她倒要看看,这对相亲相爱的祖孙,还能不能继续和谐下去?

大君对京城的地形不熟,转了一圈没找到上官若,于入夜时分回了皇城,中途,他宿疾发作,昏迷了半个时辰。可半个时辰算好的了,在喀什庆,他一昏迷能昏迷一个月。

回到皇宫的大君第一时间收到了纳兰嫣的信,皇帝不在,太子监国,要割让城池,就必须让太子盖上玉玺。

玉玺在御书房,是不是太子盖的,封个口就没人知道了。

大君堂而皇之地去御书房了。

反正,杀也好,抢也罢,他都把章给盖上!

走到一半,被也收到了信件的诸葛夜拦住了。

“我不同意。”别说大君只想救上官若一个,就算救两个,他也不会选择如此窝囊的法子,“外公,你想借刀杀人,不可能。”

大君讪讪地咳嗽了一声,被说中心事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呢。要救人,多的是法子,割让城池是最保险的,却并不是唯一的,他之所以想也不想便一口应下,多半是希望借纳兰嫣的手杀掉诸葛冥。

等救回上官若,他再率军把城池夺回来!

届时,江山依旧是完整的,眼中钉也没了。

“你小子不记得他是怎么刺杀我的了?”大君对这个外孙也有了几分意见!“我又不是不给你夺回来!”

诸葛夜凝思片刻:“她保不住江山的,多此一举有什么意义?再等等。”

果不其然,寅时(凌晨三点),纳兰嫣送来了第二封信——

如果不愿割让城池也没关系,用欧阳诺的人头,换上官若的命。

欧阳诺,一个才人。

大君拔了刀便冲向东宫了。

可当他怒发冲冠地搜遍了整座东宫却一无所获时,炸毛了:“你小子!把欧阳诺藏起来了?”

才收到的信,他便把人藏好了!

莫非他一早知道纳兰嫣的目的是欧阳诺?

要不是被抓的是他亲爹亲娘,他都要怀疑这小病秧子是不是跟纳兰嫣一伙儿的!

诸葛夜看了大君一眼,表情不复往日的温顺与骄腻,烛光打在他脸上,镀下一圈朦胧而华贵的光:“孙内侍。”

孙内侍盯着黑眼圈上前:“殿下。”

诸葛夜迎上头顶刺目的光线,一字一顿道:“传令下去,皇上龙体有恙,不宜见风。即日起,由孤,代为坐朝。”

大君气得跳起来了:“小病秧子!你娘被抓了,你还有心思上朝?”

孙内侍命人抬来了銮驾。

诸葛夜衣袍一挥,坐了上去:“我相信父皇会把母后带回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住父皇的天朝。

纳兰嫣一介女流,绝不可能对皇权发难,除非,她背后有个更大的靠山。而那个靠山支走了他父皇,多半是要对朝堂下手了。

“如果外公不介意,守城的任务就拜托外公了。”

大君臭着脸哼了哼:“谁耐烦替那个王八蛋守江山?”

他要去找若儿!

“外公的大军……”

“给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要是让老子知道你亏待他们,老子揭了你的皮!”

这是变相把十万大军交到诸葛夜手上了。

城中的禁卫军加上大君的铁骑,至少明面上,对方不敢发难了,只要不打仗,就不会有太大伤亡,这对百姓与将士们而言,都是一件幸事。

可如此一来,他们几个要越发小心了,因为明的不成,对方只能来暗的了。

油灯如豆,光线昏暗。

诸葛冥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呼吸无力。

少女睡在对面的软榻上,上官若则躺在温暖的床上。

她承认,诸葛冥能及时赶来救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骗了那么多年,这份感动便瞬间变成了排斥。

她知道他不舒服了,可她装傻,没叫他到床上来。

她其实想不通诸葛冥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纳兰嫣之所以愿意给她解药,是因为纳兰嫣给诸葛冥下了药。

倒也不是毒药,是化功散,比软骨散的药力更强一些,服用者除了感觉浑身酸软无法用力之外,还会出现呼吸困难与心绞痛的症状。

诸葛冥疼了大半夜,浑身没一处干燥的地方了。

可他还不能睡。

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若儿。”他轻轻唤了她名字。

上官若不理他。

“若儿,你过来一下。”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明明虚弱得快要挂了,却好听得足以让耳朵怀孕。

上官若捂住耳朵。

“若儿,再不过来,就走不了了。”

上官若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走?”

你都半死不活了,我又不会武功,怎么走?

诸葛冥就道:“用你的发簪,刺我的大穴。”

他忍了大半夜,就是在等寅时,他练就的功法,寅正时刻,会开始逆转,这是逼出化功散的最佳时机。

“过了寅时一刻……就没效了。”

他艰难地说着,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上官若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可依旧没有过去。

诸葛冥熬过一轮压抑的呼吸,问:“你还在怪我?”

上官若又把头缩进了被子:“她是谁?”

诸葛冥合上眸子:“一个宫女。”

上官若蓦地一惊:“宫女?你娶了一个宫女?”

你是皇子啊!

诸葛冥苦涩地勾起唇角:“父皇说,我这种下贱人生的孩子,只配娶个下人做妻子。”

上官若的心脏一缩,探出了脑袋:“是你父皇把她指给你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啊?

居然给自己儿子婚配宫女!

若换作别人这么说,上官若定不会信,可诸葛冥——

她见过的,一个大太监,都敢对诸葛冥疾言厉色。

那些皇子公主,更是没一个人不以欺负他为乐。

大家都以为他身上的伤是在战场上弄出来的,殊不知还在行宫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了。

说出去笑死人,新婚之夜,她居然被他身上的伤给吓晕了。

为此,她冷落了他足足一年。

那一年,她天天都后悔自己嫁了个魔鬼。

天天都不许他进她房间。

想着想着,上官若的心里有些难受了。

不过再难受,也改变不了被骗了二十几年的憋屈。

“你娶谁都是娶,反正你成过亲。你那时候一无是处,我都没嫌弃你呢,你也不该嫌弃那个宫女。”

这回讲得真言不由衷啊,真要一无是处入得了你上官大小姐的眼吗?

诸葛冥淡道:“我没嫌弃她……”

“你不嫌弃她?你喜欢她?”上官若炸毛了。

诸葛冥哑口无言,跟女人讲理,简直是找死。

------题外话------

某日,有人诬告皇长孙并非太子血脉,而是楚芊芊与年四爷珠胎暗结所生,长相酷似罢了,天底下有许多容貌相似之人。

皇帝看了看小宝,又看了看上官若:“智商,假不了。”

本期有奖问答——皇帝是怎么猜到若若被关在了赤壁山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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