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落道：“那是自然，我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开一家酒楼。”
“哦？”时辞一下兴趣更甚，笑意盈盈追问道，“你打算开一家什么样的酒楼？京城可有许多类型酒楼，专卖甜食的，专卖乳品的，专卖面食的，自然，也有像临水居一样，什么都卖的。”
“这我还没想好，毕竟我刚到京城，得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那你可以问我啊，酒楼的各大酒楼，可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时辞，你呢？”
白晚落吃下一口无比鲜嫩的鱼脍，看着时辞道：“白晚落。”
他好像有些……自来熟？
还有，这鱼怎么用的是河鱼，一般来说不应该是用海鱼吗？
“白……似乎没什么姓白的大家啊。”
“我也没说过我是来自大家。”
时辞没回话，眼神却落在她的衣服上。
来京城，从前怕太打眼的衣饰也敢穿了，白晚落今日穿的就是用皇上之前因山药一事赏赐的蜀锦做的一套衣服，头上戴的也是皇上赏赐的宝石簪，十足的华贵。
“啊，这个啊……这是因为一些事，得到的赏赐。”
“什么事？”
她本没想多说，却没想到时辞追问地这么直接，他眼神中似乎有水光流转，好像是真的很感兴趣，让人难以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发现了山药。”
反正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嗯？”面前的少年顿时睁大了眼睛，“山药是你发现的！？”
京城作为最为繁华的都城，即使是新鲜事物，也第一时间就从外边运了进来，马上就在京中流行开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是因为好奇所以去尝了？但那东西，不是会一眼就让人觉得是能吃的东西吧。”
白晚落拿出惯用借口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具体记不太清了。”
“嗯……这样啊……”时辞拉长了尾音，似乎在思考这话的真假，“这种连司农卿都不曾听说过的东西，会在什么书上有记载呢？”
司农卿，是主管农业事务的最高官职。
白晚落拿着筷子的手不由停顿了一下。
遭了。
忘了这是京城，不是没多少人饱读诗书的三元府，更不是认字的人都没几个的小圆村了。
她的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补救说法。
时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下一秒主动转移了话题。
“算了，反正我对书也没什么兴趣。”
听到这话，白晚落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依旧平静，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是你自己没兴趣听了，不是我不想说。”
此时，伙计正好呈上了蟹黄蟹肉卷。
蟹黄蟹肉卷
时辞双手撑着下巴，略微抬了抬，指了指这菜，大方道：“你尝尝。”
蟹黄蟹肉卷……这菜名倒是直白。
白晚落夹起一个观察了一下，这菜是用拆出的蟹肉、蟹黄、蟹粉，涂在面皮上，卷进切成段后上锅蒸制而成。
与其说是菜，更像是一道点心。
蟹肉味道一如既往鲜甜，只可惜，面皮略厚，和蟹肉夹杂在一块儿，倒让人不那么容易吃出蟹肉的软嫩口感了。
这里又没有酵母粉或是泡打粉，面皮无法简简单单做得十分松软，而蒸制而成的面皮，在这种温度下，出锅后便迅速变冷变硬。
“好吃吧？”时辞一脸期待地问道。
“……面皮太厚了，不是很好吃。”白晚落如实道。
时辞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
“下回不给你吃了。我回回来都要点这道菜，明明就好得很。”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夹起一个蟹黄蟹肉卷，十分享用地塞进了口中。
白晚落回头看了眼墙上的菜单，转过头来忍不住道：
“蟹黄蟹肉做的菜自然容易让人喜欢，这临水居用蟹肉做的菜就这一道，你只是喜欢蟹肉而已吧！”
时辞闻言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似乎真是这样……”
*
楼下，宋允浩忍不住频频向楼上似乎相谈甚欢的二人望去。
“那是谁？时辞还有朋友呢？”
听到他这明显语带嘲讽的话，徐永清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对他似乎有些……看法？”
宋允浩懒散地往椅背一靠，悠悠道：
“你也知道，我们家世代从武，但我幼时却想从文，十分崇拜那些诗词大家，觉得比起打打杀杀，诗词歌赋要风雅多了，但奈何我们家确实没有这个天赋。
时辞却不同，自幼饱读诗书，八岁便能作诗，十岁就能出口成章，十五岁的时候，在京中可谓是无人不晓的才情双绝。
人人都说，他若是去参加科举，必定会是状元。”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但在十七岁那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不念书了，整日游手好闲起来，两年来，日日就是画舫、酒楼、茶楼这几个地方来回转悠，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好天赋！”
徐永清认真听完，冷静道：“想来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你这可是明晃晃的嫉妒。”
“……我就是嫉妒，怎么了！难道律令有规定不能嫉妒别人？”
徐永清摇头失笑道：“唉……你可性子可真是……”
李君华抬头看着楼上二人，二人同样身着锦衣，那细致精巧的布料，此刻在他眼中，竟显得无比扎眼。
时辞生来便是眼如秋水的模样，看着别人的样子，很容易便让人产生误解。
他慌忙收回视线，暗自对自己的心绪浮动摇了摇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科举，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功亏一篑……
“君华兄，明日郊外有个举子们间的曲水流觞活动，你可愿意与我同去？”徐永清向李君华发起了邀请。
曲水流觞，便是找一条平缓的小溪流，在上流放置一个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就要作一首诗，作不出来，便要罚酒，是文人雅士间常见的活动。
“自然，多谢永清兄邀约。”他深吸一口气，收敛起心绪，点了点头。
*
楼上，时辞好奇问道：“那你觉得这里哪道菜最好？”
白晚落点了点那道鸡米海参。
“这菜配料讲究，油菜、胡萝卜都与海参十分相配；刀工细致，海参片得薄厚一致，上头的刺也没有掉落；火候正好，少一分，这海参就没有不会完全熟透；味道鲜美，上头的芡汁是用了提前熬制的鲜汤，不厚也不薄，属实是十分完美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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