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同知。”
艨艟船首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官员,根据胸前补子判断,是四品文官。
童福山心里对来者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纪御史?”
对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正是本官。”
童福山还没说话,另一边就有人立马接话:“哈哈哈,本官听闻童同知率大胜关、秣陵关守备全歼水匪,大胜凯旋,喜不自胜啊!只恨本官年迈,未能随童同知并肩而战,实乃人生憾事!”
这位忽然插话的人,童福山可不敢说不认识,乃南京兵部尚书杜梅!
“下官见过杜部堂!部堂过誉了,下官惭愧!”
虽然南京六部就是个养老的清水衙门,杜梅的实权,远远比不上京城兵部的苏根生,但名义上也是童福山的上官,面子上也是要做足的。
童福山有点奇怪,杜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件事说破大天,也不过是地方剿匪,就算兵部要分润一下功劳,派个主事出来绰绰有余,完全没必要杜梅亲自出马。
就在童福山疑惑的时候,纪承平冷冷开口了:
“童同知,有人向本官检举,童同知在这次剿匪中,命令秣陵关千总陈留,屠杀残害于家岛村民,不知可有此事?”
“没有!完全是子虚乌有的诬告!纪御史一定要秉公查处,找到这造谣之人,还本官一个清白啊!”
童福山神色轻佻,嘴里不以为意的嘻嘻哈哈喊着冤,心下警钟大响!
这边陈留刚刚动手,那边来查自己的纪承平就带人堵在了河口,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早有预谋!
只不过他一时想不通的,这个背后之人是王家?还是纪承平?甚至是...
想着想着,童福山眼神不经意的从冷若冰霜的纪承平,和笑眯眯的杜梅身上扫过。
只是他从两人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异样。
纪承平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态度,听不出一丝波澜:
“既然如此,烦请童同知将陈留交给纪某,纪某必会和大理寺、刑部专员一起审问,只要童同知没有问题,必然还童同知一个清白。”
“这...好吧。”
童福山有心想要拒绝,把人弄回去自己问,但纪承平是朝廷派下来问自己案子的‘专案组’组长,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他要是拒绝了,反倒显得自己真的有鬼。
而且就算他问出重大问题,也会被纪承平以‘涉案不避嫌’的理由,口供、证据一件都不会采纳。
“不过本官有个要求。”
“但讲无妨。”
童福山笑笑:“问案之时,必须由南镇抚司的人在场监督,以示公正。”
纪承平皱眉,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点点头应下:“可以,但问案之时,锦衣卫不得擅自插话,以防诱供、串供。”
这话纪承平说的已经很难听了,和指着童福山鼻子说就是怀疑他,也没什么区别。
童福山只是笑笑,不再理他,转身吩咐张钊源交人。
没多久,张钊源就亲自把陈留提了上来交给纪承平,然后派了几个信得过的锦衣小旗,亲自监督押运。
签署好交割文书,纪承平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反倒是杜梅笑眯眯的和童福山多寒暄了几句,让他不要介意纪御史的态度,邀他有空来南京坐坐。
童福山笑着一一敷衍,目送艨艟缓缓离开,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人,这是有人在给您下套啊。”
“嗯,我看出来了,我又不瞎。”
童福山哼了一声:“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越是有人针对我,说明我已经摸到他们的窝了,这是有人着急想赶我走啊。”
“那需要卑职做些什么?”
童福山想了想,暂时也没有别的头绪:“联络秣陵关的锦衣卫,秘查这个溧水山庄,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是。”
“还有”,童福山眼睛眯起:“找人盯着栾有德,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他的屁股是干净的呢?给我继续盯死了他,就算他不是王家的人,背后也一定有后台,找到他!”
“喏!”
.........................
“童福山指使陈留屠于家岛村?”
刚刚过午,都察院就送上来急奏,朱棣一看,居然又是弹劾童福山的。
“太子”,随手将急奏丢给朱高炽:“来,你看看怎么个事儿?说说你的判断。”
朱高炽皱眉看完奏疏,眼底闪过怒意,强压着情绪将奏疏扣在案上,这才压着火气说道:
“父皇,小叔叔早年在凤阳剿匪时,手段确实凌厉,动辄削匪首、制京官确实没错,童师兄系先生门人,剿匪手段学之一二也是有的,
但无论是先生也好,师兄也罢,从未曾对无辜百姓动过手!哪怕枭首警贼,也必再三确认身份,才会行此霹雳手段!”
朱棣淡淡扫了他一眼,对他说的不置可否,略带不满:
“朕问你的是怎么判断这件事,不是让你给童家小子辩解、说情,此事是不是那小子指使的,朕看不出来?”
“儿臣惶恐。”
“你是太子,更是将来的大明天子,一言一行,一思一虑皆关系天下百姓,年已不惑的岁数了,看问题怎么还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口气中已夹杂着不满。
朱高炽有些心虚的看了他爹一眼,确定不是试探他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童师兄必是摸到了什么情况,背后有人坐不住了,这才不得已用了这招。”
朱棣冷笑:“你这不是看的很清楚吗?在朕这藏什么拙?难不成朕还会猜忌你不成?”
“儿臣惶恐,儿臣有罪。”
朱棣不理他,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看出来,这背后是什么人在操纵?又是谁的屁股坐不住了?”
“这...”
朱高炽想了想,终究还是摇摇头:“儿臣知道的线索太少,很难判断,倒是有过一些猜测,可是没有证据,儿臣不敢乱说,免得传了出去,寒了臣子的心。”
朱棣扫了狗儿一眼,后者立马摆摆手,示意伺候的宫人退了出去,他这才小心倒退着出了殿门,让所有侍卫退后三百步守卫。
“说吧”,朱棣这才淡淡开口:“你疑心是哪一家?”
哪知朱高炽却摇摇头:“儿臣并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除了当涂王家外,凤阳那几家老旧、京畿的那些士族,都有可能。”
“这范围太大了”,朱棣摇摇头:“这些人屁股下面肯定不会干净,但如此数量的走私,没有和江南、赣闽勾结是断然做不到的,这样一来就能排除不少人。”
“父皇,您忘了还有岭南、广西、琼州和交趾。”
“你说的这些地方确曾有疑”,朱棣点点头:
“但你忽略了一点,陆路如今大宗货物走的可是铁路,都有迹可查,若是走传统驴马运输,往你说的这些地方走货,又太过费时费力,得不偿失,朕还是倾向走海路多一点。”
话音方落,就在朱高炽准备说话的时候,朱棣眼前的红色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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