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了。
万丈夜空之下，我总会在赶路的时候停下。
舞空或许就在某个地方注视我。也在等待。
虽然这么想可能是自作多情了……
我只是希望自己有个寄托，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酒馆门口。
高斯·修德曼正在里边喝酒，我说：『你看见那个牛犊子了吗？』
他点点头说：『我看见了，用心眼的时候，发现一个本质上其实是牛的怪物走进去了。』
『怪物……可我觉得那家伙是人，因为她会说话会变人的哦。』
『哼哼，这有什么稀奇？』
高斯修德曼捏着酒杯摇摇头。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些生物投胎会有第二条命。你看到的她会说话会变成人的特征，就是她的第二条命。这第二条命，其实正是她完完全全属于人，也拥有人类大部分身体特征的。换句话说，她既是牛又是人。后来当然思想上渐渐开始人类化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她所在的牛族……一定都有这种能力。』
『是么？』
高斯修德曼说的不错，牛族太多会说话的牛，恐怕正是他解释的那样。
牛人们平时只用牛的这条命生活，但他们其实都有第二条生命。
可这两种生命不能同时存在，当他们作为人活着，其实就不算牛了。
回到正题。
我坐在旁边叹息了一声。
『老头子，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组建一个远征军。就叫神龙远征军。但我不是要和那些神龙打架，我想化干戈为玉帛，所以带人前去，希望他们能对我正眼相看。』
高斯·修德曼哼哼一笑。
『神龙么……有意思，以后，或许你念念不忘的就是龙。也许你也终将化身为龙。』
『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把舞空送到了我这样的妹控面前也算幸运，如果失去她，任何办法我都非试不可。』
高斯·修德曼摇了摇头，啃掉鸡腿，用鸡骨头指着我说：『命运安排着你，虽然你不相信，但是你迟早会被它安排的明明白白。』
『…………』
沉默了很久，我又说：『你会带我去找龙族吧？』
他摇摇头：『假如时机到了，不需要你找，龙族会亲自来找你。你忘记了吗？你和龙族的半年之约。』
『倒也是吧。』
果然我太心急了吗？因为思念舞空的关系，竟然短时间内忘了这件事情。
高斯·修德曼慢悠悠的说：『在那之前，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对的，要违抗龙族对你一个人类的意志，你的确要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光靠你一个人，想要和龙族怒火抗衡实在是难以登天。当然，你别指望我。我上次所迎战的不是真正的龙族精英。他们龙族里最恐怖也最能打的，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类见过。传说中的阿波菲斯大帝，那是能毁天灭地的存在，他仅仅活在人类的传说里，从未现身。』
我说：『那不妨让我感受一下吧，我很想知道你的力量有多强。』
他对此淡笑不已。
『过去的那个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居然又回来了。』
我大笑说：『废什么话？要战就来吧。』
两人慢悠悠的喝下一些酒，吃了点东西填腹。
高斯·修德曼握住环首刀说：『去后院打吧。』
于是，没过一会两道身影再度屹立在夜空下。
高斯·修德曼拔出刀，缓缓道：『虽然在波动之道之上我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你无从学起，你也不可能变成像我这样的瞎子。我只是想告诉你，风有轨迹，万物本身存在那儿，就会有存在感，用你的内心好好感受一下吧。你可以看见那些静止的事物的形状和轮廓呢。』
『我缺心眼，不学这种需要心眼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
高斯·修德曼朝天狂笑不已。
『那么，你就自己感悟一下真正的极限之剑道吧。大极者，哪怕是看到一片树叶的形状，都会马上看穿它的纹路，知道从哪儿下刀便可以轻易破开。剑道之路，靠怒吼和诅咒破除不了阻碍，你只有不断对抗自己的瓶颈。一次一次冲破阻挡你剑术前进的敌人，为此不眠不休，即便是付出生命也要去追求。这就是最强的剑者。』
『来吧，到了战斗里再体会！』我握住大刀说道。
于是，双方再度拔刀激战了一场。当然，在那场战斗里，我也终究是摸索到了一点武器的技艺。
那就是我的新战法，我命名为极·冲破。新获得的经验，能追求更强的威力而挥刀，于是在攻击中，刀身会偏向对方的破绽。在劈砍中肌肉开始自主的朝敌方容易被击中的部位偏移。
这是长久以来的战斗本能，让我学会了这一项本领。能领悟它，我其实不该感谢高斯修德曼。
我应该感谢那个在梦境里三年如一日，和我不断厮杀的老者。
正是因为一日日接受他的摧残，如今我才明白，所谓力量，并不是光靠爆发就可以掌握的东西。
当你承受了亿万次失败过后，你会更清楚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和敌人的抗衡，如今，我的刀锋正是在这种千锤百炼之下得到了这种本领。
准确的说，某种情况下会被动触发，虽然几率很低，但想要主动劈砍的时候也能爆发出来。
『极·冲破之道！』
高斯·修德曼居然要我拿这一招来劈柴，他声称，如果你能对任何事物都完美释放冲破之道，而且准确的打中破绽。那你本身也是极武的人了。
我一直劈了很久，直到后面快要下雨了，高斯·修德曼才喊停。
他叹了口气说：『今天就这样吧。』
说罢，老头子转身就走。
『等等。』
我喊住了他，高斯顿时愣住。
『干什么？』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来了。
『师父，你会加入吗？』
他默然不已，雨渐渐变大了。我们两人却都没走。
最终，雨水几乎淋湿我们的衣服。
高斯·修德曼叹息说：『不要养成依靠别人的习惯，徒儿，为师不希望你永远向我看齐。因为我只是一个怪物，你没必要走上和我相同的道路……在我看来，你既然能说那么狂妄的话，将来就有可能会靠这种狂妄而自成一派。』
我说：『那你加入吗？』
他摇摇头：『我不会加入你，但是你也要明白，我是你的师父。我时刻期望你能在勇者之路上面披荆斩棘。去吧，有些事情，没有我的话你也许自己反而能做的更好才对。为师会注视你的。』
他肃穆的站着，最终说：『愿你的前方是温暖的沙地。』
『…………』
最终，他落寞的离去了。
说实在的，我有些愧疚。从前明明是说，拜师以后要给他学费，可是现在一分钱也没有给过。
那时候我回去睡觉了。
床前，我正要脱衣服，却没想到，此时床上还躺着一个身影。
我认出来了，是彩彩。正想开口的时候，小丫头可怜巴巴的回过头，呜咽道:『我好饿～』
『靠!』
她这个肚子是什么肚子啊?这样就喊饿了?明明下午才吃了一箩筐苹果。
我面无表情的说:『你躺在我床上干嘛?还有，肚子饿的话，到马厩里吃点马草吧。』
她在那打滚了:『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吃马草，难吃死了。』
『……』
她再度摆出委屈的表情说:『我们可以睡在一起吗?我不喜欢自己睡。以前在家每天都会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不行，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干什么睡一块？下来！』
正要把她扯下来，小丫头呜咽的更厉害了。
『求你了～睡一起，就睡到一起好不好!我不下去了。』
彩彩拽住我猛的一拉，简直是一股蛮牛的力气，无法反抗，我直接倒她身上去了。
彩彩蹭着我的头撒娇道:『来嘛～你摸摸我的头好了。』
我一脸冷漠的问道:『你究竟想搞什么?』
『呃……』
她愣了好一会，最终很是不安的问道:『下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后来，她害怕的都哭了，明明脾气老彪悍的一个萝莉，硬是装成受人欺负的样子缩在床角。
我说：『你是指哪方面?你说做错了什么?』
『我……对不起嘛，我不应该吃那些苹果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类会这样追我们的。求你别赶我走啊。对不起，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你不再生气呢?请一定别赶我走。』
『……』
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躲在旁边抹眼泪，那哀求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我感觉心里一酸。
舞空，难道是你怕我寂寞。所以想办法祈求上天，找了一个性格和你一样傻乎乎的女孩来陪着我了?
喉咙好痛。
我猛扑过去抱住了彩彩。
『你这个傻瓜！！』
『呜呜……对不起，我给你造成困扰了。果然我只是个笨牛啊。』
『不是这样啊!你这样想才是真的笨牛，彩彩，答应我一件事情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马上就答应你所有要求。』
她变得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最终结巴的说:『请，请讲，我，我我我一定会答应的啊。』
『做我妹妹好吗?』
『欸?』
『反正你答应我就对了，暂时做我的妹妹吧。彩彩。』
『……好……好……』
彩彩身着粉色的洋裙，头发两边各有一个红色蝴蝶结，上面绑着两朵大粉花，长白袜长手套。
我静静的把她抱住，想起舞空那丫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
如今，我算是孤身一人了……
我拍拍她说:『叫我哥哥吧。就这样好不好?』
『哥哥……哥哥。』
『嗯，彩彩是一个让人喜欢的丫头了。』
夜晚，有点热。
我没有睡意。最后没忍住，亲了睡着的彩彩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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