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绮见楚珂脸色越来越差，当机立断找了一处路口停下。
两队的军医火急火燎赶过来时，见楚珂额头全是冷汗，嘴唇也白的吓人，被她的状态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因为两队队长交好，他们也都对彼此熟悉。
楚珂的身体情况是出了名的结实，进兵团这么久，除了骨折外伤，他们几乎没见过楚珂生病，“楚队！”
对她作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只能知道她像是心脏短促发作的疾病。
楚珂终于压制下躁动不安的影子。
“我没事，”她说话还有些虚弱，“去给后排那两个客户看看。”
“奇怪......”两个军医面面相觑。
“不是昏迷，”他们将白熠和秦折玉又放回后排，“只像是，单纯的深度睡眠而已。”
楚珂眉头紧锁，“邓宇，换祝队回去休息，剩下的路程你来开。”
祝绮连开了一下午快车精神也有些疲累，没再勉强，“你跟在我的车后。”
“邓宇，”楚珂瘫坐回座椅，“你们看到那座雕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邓宇懵了一瞬，“楚队......哪儿有雕塑啊？”
楚珂腾的坐直了身子。
矗立在城市中央的那座诡异雕塑，大张的嘴像是无声的嘲笑一样。
“城中央，什么都没有啊。”邓宇和其他人的回答像是突然统一了似的，全部矢口否认自己见过那座雕塑。
楚珂立刻想到先前和邓宇通话时的电流音。
难道那时，并不是邓宇在和她通话？！
“楚珂，”通讯器突然响起祝绮的声音，“我们......开不出去了。”
楚珂立刻打开导航。
“楚队......”邓宇一脸茫然，“你看这栋地标建筑，我们好像刚刚就路过这里了啊。”
“统计各车剩余的油量。”楚珂其他人发了命令。
“队长，综合下来，我们还能跑200公里左右。”
楚珂眉头紧锁。
最终，再又一次回到这处无比熟悉的地标建筑后，他们还是就近一个路口离开了外环。
“像是陷入了莫比乌斯环，”祝绮的声音不容乐观，“但上一次我没遇上过这种诡异的事情。”
楚珂看着遥远的建筑之中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诡异雕塑。
“比起莫比乌斯环，”她冷笑一声，“更像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
“他们两个的状况怎么样？”楚珂回头问留在他们车上的军医。
军医摇摇头，“叫不醒，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白熠半睁着眼，好像被抽了魂似的，秦折玉则是彻底昏睡着。
“祝绮，”楚珂当机立断下了决定，“停车。”
一行车队缓缓降速，停靠在路边。
“等等吧，”楚珂拉开车门下车，和刚下车的祝绮站到一起，“对方真要我们留下，就不会隐匿太久。”
祝绮神色阴沉，但也没有其他能参考的方案，“也没别的办法了。”
地图导航上显示这条路正值下班高峰，提醒各位司机注意堵车，但楚珂他们，停靠许久都没有看到有路过车辆的痕迹。
整条路，似乎只剩下了她们的车队。
连飞鸟似乎都不曾踏足过这处地界。
过了许久，对向车道才缓缓驶来一辆巡航车。
“远方来的客人，”男人身着黑金制服，笑眯眯摇下了车窗，“你们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祝绮没再应承。
楚珂礼貌笑着开口，“迷路了，只好等在路边，看看有没有好心的指路人给我们一个明示。”
男人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
“萝藦一向热情好客，”他的声音虽然还是彬彬有礼，但那双眼睛已经锁定了楚珂背后的那辆越野车，“看来您的队伍里......有这座城市需要拼尽全力招待的客人。”
楚珂的直觉告诉她，男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指向车上昏迷过去的秦折玉。
男人轻飘飘的话语又传了过来，“既然诸位已经进城，不如由我这个本地人做导游，带各位游转一下我们的城市？”
祝绮探询的视线望向楚珂。
去，还是不去？
楚珂指尖动了动。
祝绮看到她的手势，不再犹豫。
不去，只能在这转圈兜到燃油耗尽；去，尚能探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搏一把。
“棘城历史悠久，最为人称道的，就是自古就矗立在城市中央的标志雕塑。”
“也是我们萝藦人的信仰。”
男人的巡航车在前方带路，但声音却诡异的黑进了车队里所有车辆的广播音响。
以防万一，祝绮还是和楚珂一辆车。
听到男人带着电流的声音，祝绮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楚珂微微摇头。
恐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邓宇武峰他们的声音从私密通讯中传了过来，“真的有......我去，这么大！！！”
楚珂瞥了眼窗外壮阔的面目狰狞的人身蜈蚣雕塑，状似无意问了邓宇一句，“什么雕塑？”
邓宇叹为观止，“是一尊神像，有点儿像......断臂维纳斯？光这双腿就得六层楼那么高吧！”
楚珂没再说话。
祝绮也是一样的答案。
只有在她眼里，才是人身蜈蚣的模样。
“这位先生说的倒也没错，这尊神像也是神明在人间的形象，是棘城和萝藦帮唯一的信仰。”
“它保佑我们上下同心......”
“当然，说这些似乎有些格外枯燥，诸位也许更愿意听一些关于神明有趣的小故事。”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他们的车队缓缓驶进神像所处的广场之中。
楚珂扫视一层又一层的围墙，像是无数层牢笼一样，将进入广场的人类囚禁之中。
“别离开我太远。”楚珂压低声音。
祝绮几不可察点点头。
楚珂特地将车队指引着停在了围墙投射出的阴影之中。
她看着男人下车对她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几位有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男人礼貌的微笑不带温度，平添了几分威逼，“不如入乡随俗，祭拜一下萝藦帮和棘城的神明，以求顺遂？”
楚珂确定自己的影子已经融入进围墙的阴影之中，可以覆盖她们的车队，才冲男人回了个微笑，“好。”
“传说我们的神明携带福泽降临，将祂的祝福洒向这座城市......”男人话锋一转，“但某一天，祂遇上了一位小偷，小偷利用祂的恩慈，偷走了祂的血肉。”
楚珂仰头看向雕塑。
蜈蚣密密麻麻的虫足和规律排布的躯体以可怖的姿态盘绕在冷硬的刑架之上，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蜈蚣身上那半截人身，是在仰头冲天的姿势，看不到它的脸。
楚珂睁大了眼睛。
石头雕刻的飞扬的头发，似乎带着石像的人头转动起来。
随后......楚珂和那双没有雕刻眼珠的石像的双眼，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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