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润，你要我如何信你？我现在都不明白了，你说你和我是青梅竹马，那我且再问你，你堂堂一个九王爷，镇南大将军，为何会和我是青梅竹马？”纸鸢看着他，她心中纵使百般疑问，但是此刻也不好爆发，面前这个人，她已经彻底看不透了。
亦或者说，她也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他的温柔，他的轻蹙，他的莞尔，他的身份，他的话……
陈世润抿了抿唇，不语。
纸鸢看着他的模样，生气之余，泪水流了下来。她抽涕了一下，转头自己抹去泪水，这一幕，别提陈世润的心有多疼了，他已经伸出了手，但是却停了下来。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了，此刻的他，不知道如何说，其实这些，他不是不可说，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是万万说不得的。纸鸢的身体，她的精神，都是承受不住如此多的信息的。只能让她慢慢接受，慢慢的去理解。
纸鸢别着脸，这种感觉，是心累，是无味，是希望的崩塌。她如今活着，就像是傻子，任人摆弄，自己毫无判断，自己爱的，背叛自己，爱自己的，受自己怀疑，自己的亲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命，又身不由己。
她已经无力去争辩，她看向身侧的虚掩着的窗户，放空自己般的发呆。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就算自己问的再多，也没有梦二七那一句定自己的心，而此刻的梦二七，生死未卜，自己就已经远离了她，风烟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照顾她，而记忆之中，好像也见到了师父。那一声‘徒儿’不知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呵呵……”纸鸢想着，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她一边擦着泪，又一边止不住的泪流，她苦笑了一声，背对着陈世润，看着窗户，淡淡的说：“我是多么想，再唤你一声‘九哥哥’，然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想，与你去南境，让你再用那个‘南木莲’维系我的失忆状态，再回到婆婆的身边，有瑶瑶和阿林在侧，岁月闲散悠长……”
听着她如此感叹，陈世润的心里咯噔一下的难过，他摇了摇头，神色没落的对纸鸢说：“你不要这么想，这一切，都是偶然下的结果，我不想让你痛苦，我不想让你如此难过。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回到最初。”
纸鸢缓缓回头，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顶着她那苍白的脸，惨白的唇淡然一笑，一张一合，：“最初是什么时候？是一年前么……现在想来，当初婆婆说，为我治病了半月有余，如此想来，刚刚醒来的时候，简直是难受至极，我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被你们当做活体实验了半月才确定下了这味带有南木莲的药？”
陈世润的眉头皱的都能拧出水，他直接站了起来，扶住纸鸢的肩膀，痛苦的说：“这是我的失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会那样对你，我本意不是如此，我本意不是如此的。”陈世润摇着头，看着纸鸢如今的情绪如此不好，他很害怕：“……我要处理很多事情，很多琐碎的事情，当时你出事后，我把你送到空竹山，只是希望你能安好，以后的日子，由我陪着你，你能开心快乐。我不是要如此，不是的……”
纸鸢仰头看着陈世润那俊美的脸，已经出现了恐惧的模样，她心里反而慰藉了几分，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是怕自己这种态度么，还是怕自己如此自暴自弃的说话？
纸鸢缓缓的伸出手，她的手因为经脉不通而冰凉，轻轻的扶上陈世润的脸，悠然一笑，浅声询问道：“九哥，我记得你。你给我的，自始至终都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九哥’，是我这些日子唯一记得的，你的名字。”
说着，她的泪水滑了下来，继续道：“以前，我们是如何的呢？你是在意我的么？你说你不在我的身边，那些日子，如果当时你在我身边，会放任王婆对我下药么？九哥的心，是如何的呢？”
陈世润心痛的粗喘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摇着头：“我怎么舍得，怎么会让你受如此痛苦，你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分的痛苦，都如同印在我心。你对我而言，是亲人，是所爱，我对你的心，从没有假过。从以前，到现在。鸢儿，听话好不好，你什么都不要想，既然现在如此痛苦，既然现在如此难过，那你就交给我好不好？九哥哥在，九哥也在。从前，我没能保护你，以后，我会好好的护着你，药已在炉上，药引也已经到位，只要给我一个时辰，我定会想办法让你健康下去。”
纸鸢眼眸弯弯，看着他，伸手抚摸了他皱着的眉头：“九哥哥啊，你可知，这一年来，鸢儿对你的爱慕之心，足矣强大到让我逃脱苏白的温柔乡，一路的颠簸与你重逢。作为纸鸢，我此心，满心满眼的都是你，信你，听你，敬你，爱你。可是，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了，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静罢了，如同那云中雾，如同那镜中花。”
她流着泪，继续道：“那药，鸢儿就不喝了。喝了又会从头再来，鸢儿想活，但是，也不愿那样的活。我想知道这一切，想知道，我之前所梦是真是假，想知道我的家人，我的所爱，爱我的人，都与我有过怎样的爱恨情仇。九哥哥，不论如何，我也是要谢谢你的，我其实都知道，我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是你救了我，又不想让我那么痛苦，又要让我忘记前尘，可是，这些终究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到此，纸鸢已经过去了。纸鸢已经死在了那个悬崖峭壁，被王婆抹杀，坠入了万纵深渊。”
“鸢儿！”陈世润叫着她，让她清醒过来：“你在说什么啊，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痛苦，你信我，你信我。”他不断地强调着说着。
“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句，我妹妹，梦二七，她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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