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神色坦然，朝着陆宁拱拱手，“请先生随意，在下洗耳恭听。”
说罢，于谦便站立在几人身旁，和第一次见到几人时一摸一样。
不卑不亢，主打的就是一个坦然面对。
朱棣跟朱祁钰见状，便也跟着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将书房空地留出来。
“噗！”
陆宁忍不住笑出声，想着这场面弄得跟三堂会审。
也行！
“咳咳，那现在我这个起诉人，就先给你们说明一下情况吧。”
陆宁轻咳两声，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这个，在历史上。”
“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俘一年，这些老朱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然而，在一年之后，朱祁镇就被瓦刺放了回来。”
“由于朱祁镇的牛马行为，他一回到北平便被朱祁钰软禁了起来。”
朱元璋等人听言，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朱祁镇都赶出来那么荒唐的事情，作为太上皇回到大明，不被杀就已经很不错了。
被软禁，也实属正常。
正当三人皆是这般想时，陆宁却微微一笑爆了个大瓜。
“嗯，这一软禁，就是七年之久。”
“而就在七年之后，爆发了一场夺门之变！”
“结果么，就是朱祁镇成功复位！”
陆宁望着众人，紧接着正要详细讲讲夺门之变。
下面坐着的三个皇帝却都忍不住起身。
“夺门之变，那小子还成功复位了？”
朱元璋脑门上挂满了问号，神情更是要多疑惑有多疑惑。
那目光的意思，好像就在说。
难道，大明朝廷的臣子都是一帮傻子不成，居然能让这种货色重新当皇帝。
脑子有泡，也不是这么干的吧。
朱棣也不理解，不过当他考虑到利益方面，又按捺着性子继续做了回去。
打算听听，这夺门之变到底怎么回是。
唯有朱祁钰神色复杂，微微张口问道：“景泰八年，我就被赶下去了么？”
“这个啊，主要是你景泰八年病重了，不然夺门之变应该也不会来的这么早。”
陆宁想了想，将自己的理解说出。
在他看来，要是朱祁钰生龙活虎，夺门之变就未必会发生，或者说至少不会发生的那么早。
朱元璋还有朱棣神色恍然，嗯，皇帝病重。
有这个因素在，出现变故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陆宁回答过后，清清嗓子正式开始给众人讲解夺门之变。
简单的来说，就是朱祁钰病重时，将信任的石亨叫过来嘱咐遗言。
紧接着，这老小子为了自身的利益，反手将朱祁钰给卖了。
联合了张鞁和宦官曹吉祥等人，在加上孙太后的支持。
最终，让朱祁镇成功复位。
陆宁将夺门之变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三人听完后神情各有不同。
朱元璋和朱棣，在一旁闭目沉思。
朱祁钰确实五官凝结在了一起，站起身怒道：“好个石亨，好个曹吉祥，这些人怎么敢！”
朱祁钰那个气啊，他如此信任石亨，却反被对方摆了一道。
简直，叔叔能忍，他婶婶都忍不了。
朱祁钰站起身，眼看着就要将石亨叫过来千刀万剐。
却不料，朱元璋跟朱棣却在此事拦住了他。
“等下，你先别急。”
朱元璋将人拉住，随后认真的看向陆宁和于谦，“陆先生所说这场政变，咱大体上已经听懂了。”
“石亨还有曹吉祥等人，分别代表了外廷文官还有宦官势力，再加上孙太后的支持。”
“朱祁镇复位的事情，就变成了名正言顺。”
“按理说，如此一来朱祁镇的复位的事情，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不过，依照咱来看，这场夺门之变却缺少了一个关键点。”
陆宁还不等答话，朱祁钰却抢先问道：“关键点，什么关键点？”
“他！”
朱元璋伸手一指，看向站在正中央的于谦。
朱棣点点头，补充道，“嗯，这场夺门之变，缺少的重要关键点就是兵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于谦就掌控着兵权，任职兵部尚书对吧。”
朱棣摸着胡子，语气带着笃定。
自古以来，皇位的争夺之中，兵权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一点，几乎没有例外！
陆宁笑着点头道：“没错，老朱还有小老四猜的对！”
“关键点，就是于谦！”
“当时，一方是以王直等人为首的，想要立沂王为太子的几个大臣，另一方就是以孙太后石亨等人为首的复位党。”
“当时，这两方人全都试图拉拢于谦。”
“想让于谦站在自己这一边。”
“然而，于谦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中立！”
中立！
在场的几个帝王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孙太后石亨等人，有大统正名。
于谦这个时候选择中立，毫无疑问是默认站在了孙太后一方。
尽管，他几乎什么都没做。
于谦看着几双望向自己的眼眸，抬了抬手，“我……”
“你认为，有了孙太后是正统，便不想给另一方帮助。”
“呵呵，这就是我说的，于谦你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愚忠有很大的问题。”
陆宁摇头上前，倘若于谦当时不那么犹豫，不那么愚忠的话。
恐怕，于谦死后的评价还能再高一些。
于谦低头，沉吟了一会承认下来，“的确，如果是我，兴许的确会做出这种选择。”
他没有狡辩，痛快承认了下来。
于谦自认为，做臣子就是要忠君爱国。
因此，他的行事准则，从来都是以此为标杆。
朱元璋听完所有原因，不由得沉默了一会。
紧接着，他叹息一声指着于谦，“陆先生说的真不错，你就是愚忠。”
“你保持中立的行为，表面上来看是为了正统，好像没有过错。”
“但咱问你，难道在你心里朱祁镇真的能当好一个皇帝么？”
“让朱祁镇上位，真的对大明好么？”
朱元璋发出灵魂质问，将于谦说的哑口无言。
倘若是别人来说这话，他高低要辩驳几句，可说这话的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大明开国皇帝。
若是按照他的理论，这位就是当之无愧的正统，所说所作一定都是为了大明。
陆宁眼珠转动，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话，“呵呵，于谦啊。”
“后世有一句话，叫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民族利益高于意识形态，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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