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儿，你要干什么？”
喇叭花赌甲见这一幕，急忙惊呼。
两人平时虽互相嫌弃，一个觉得对方嘴贱，一个觉得对方太装。
可是此关键时刻，依旧不愿意见惨事发生。
只是，假甲却是目光坚毅依旧。
“前辈，趁我现在还能分得清自己是人。”
“我之前如何对您女儿的，我便如何偿还。”
他话音落下，手中那把短刃就是仙光绽放，抬手间，朝着自己胸膛落下。
随着一道血光涌现，一颗颗血淋淋心脏，被他剜了出来，落入自己掌中。
五指紧握，瞬间化作一团烂肉，从指缝流出，落入满地尘埃之中。
对于假甲这种级别生灵，没了心脏，依旧不影响存活，只是，这才是开始而已。
“前辈，您女儿被拆骨剔肉，我自会还您。”
假甲说罢，又是望向李初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我就不陪你们走下去了，保重。
他时常将‘家父天尊’挂在口中，此刻，自是拥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骨气。
还有，就是尽可能的，不让李初一他们难做吧。
假甲手中短刃不停挥舞着，每一次刀光乍现，都会带起一道鲜血淋漓血肉。
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夜，愈发沉寂了起来，旷野之中，血腥扑鼻。
假甲就那么一刀刀的，割着自己血肉，每一刀，落得都是那般决绝。
他要用自己命，来偿还此前罪孽。
“假甲！”
小个儿错甲姑娘，即使用力捂着嘴，依旧没忍住的大哭了起来。
她想不通，大家同行这么久，一直平安无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了这种事。
李初一望着这一幕，亦是双目无神，他想到了后仙命时代，自己也是这般，用开天神刀，毫不犹豫的插进自己心脏。
“假……假甲……”
憨子阵甲指着场中，在那里急的口中呜鸣，他想说什么，却是一句没说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但他记得，此前在一方大千世界，假甲虽然嫌弃他有些憨，可却是没有犹豫的，帮他买空了一座仙城……
阵甲修阵，组合和拆分，平日里花销大得惊人。
时间缓缓流逝着。
场中，假甲只有一道带着永恒韵味金色元神，孤零零站在那里。
他往着李初一方向，抛出一枚圆形古玉，上有日月浮雕。
“中甲大人，如果您能回天外天，麻烦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我父亲，拜托了。”
假甲说罢，就是拿刀，一刀刀斩在自己元神之上，每一刀，都是会带起一道金色魂光，消散于天际。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莫名加快了动作。
因为他感觉到，又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一只猫了。
渐渐地。
天边已是出现晨曦。
可是假甲，却是在黑暗中下坠，黎明的光，怕是再也照不到他身上。
此刻，他只有一点元神魂光残留，如风中残烛，一碰就散。
“哎，这小子怕是无力回天了。”，一万族仙级望着这般场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另一边，海神仙转身就走。
身为古今之仙的他，竟然身形几番踉跄，低埋着头，显得是那般落寞。
今夜这一场变故，没有赢家。
万族仙级，纷纷开始离场。
只是走的时候，情绪多少有些不自然，毕竟大殿中那场坦白局，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有些荒唐。
古今仙观火，是最后一个。
他叹了口气，“这小子，没救了。”
接着又看向李初一他们，目光带着深意，“中甲道友，这好好的，修什么仙命呢？”
“那是一群亡命之徒的游戏，你说是吧。”
说罢，也是化作一道火光离去。
这时，清晨第一缕阳光，终于是落下来了。
李初一抬起手，阳光透过指缝，衬的他脸上明暗斑驳。
而阵甲，却是猛地冲向场中。
他望着假甲那残留着的，一丝丝一碰就散的元神，似想到了什么。
接着，一样样东西，被他摆了出来，且在他掌间不停变换着。
他竟然在以阵字仙命之力，把假甲消散的元神，和满地的碎肉，给重新拼装起来。
这时的他，不仅不憨，反而眼中精光乍现，显得灵动无比。
而李初一，也是一步跨了过去。
其他窃命者，也是围了过来，焦急等待着。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阵甲居然成功了。
一个看着完好无损的假甲，就这么出现眼前。
可是无人喝彩，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给一个腐朽的内核，外边加了一层新衣罢了。
假甲最根本的那一缕元神，依旧随时都可能消散。
这时，李初一却是神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在假甲身上做赌。
否则，他就能以自己相同的方法，让假甲活下去。
这一刻，李初一眼神无比复杂。
因为这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假甲的假字仙命修为，高于他的七成赌徒。
“喵！”
忽然一声猫叫声响起。
站在那里的假甲，竟然在他们注视之下，化作一只黑猫，“窣”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又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猫了。”，错甲姑娘小声说着，眼神难过。
李初一闻言，只是道:“我们，跟他一程吧。”
……
半年之后。
一只猫，一只流浪的黑猫。
死在了一个冰冷的墙角，死在了灯火辉煌的夜晚，万家灯火通明的凡人城池之中。
李初一站在另一个路口，依旧一袭黑色道袍，赤足，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
他面朝着那只猫的尸体，洒了杯酒。
他眼神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同悲。
慢慢的，李初一竟是罕见的，对自己，对其他生灵的宿命感到疑惑。
而其他窃命者，亦是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
直到城中的热闹渐渐消散，游人开始归家，一盏盏灯火相继熄灭。
李初一才缓缓走了过去，将那只黑猫尸骨，轻轻收好。
也是这时，他注意到了。
在那小小的尸体之下，压着一把折扇，上有四个大字，‘家父天尊’。
小个儿错甲姑娘看到这般，语气既悲伤，又惊喜。
“假甲，他在最后分清了，他自己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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