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尘旋涡前——
“这便是人与神的差别吗?”
感受着体内那澎湃圆融的信仰之力,池九瑜一扫之前神力消耗带来的空虚,翻手一拳,轰向身侧的虚无。
信仰之力奔涌而出,凝实如柱,竟让那璀璨星璇的运转都为之一顿。
无声无息间,整片意识海随之轻轻震颤,仿佛其存在的底层法则,被这股新生而纯粹的力量悄然拨动。
池九瑜眼睛发亮,盯着自己的双手,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
如今这般凝实的力量,就是作为神女最鼎盛之时,也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
实在是……畅快!
仿佛每一寸经络都被温养,被重塑,被持续不断地蓄满温和又霸道的神力。
让她有种任天地变换,亦被在她掌控之中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太好太妙,她迫不及待想要再次体验一番。
想到就去做。
池九瑜抬脚再次踏进星尘旋涡。
这一次,她仍端坐高台。
台下,深青色官袍,胸有鸂鶒,头戴乌纱的老者,带着一群一看就德高望重之人,跪于供案前方。
“维启照元年,十月二十八日,清河县县令周茂,敢昭告于九瑜神女曰:
兹者,天久不雨,旱魃为虐。田禾枯槁,民心动摇。
某忝为民牧,职在养民。灾患之来,坐无方策。
惟神奠兹水土……谨告。”
“启照?元年?”池九瑜微愣,下意识将自己的精神力放出去,一瞬间便以覆盖千里,囊括了整座县城。
也因此看到了距离清河县不远,从县外穿过的漓江河道,干裂的河床。
“这里是南祁,没想到赫连宇动作如此之快,竟已定下年号——启照!”池九瑜脸上滑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挥手降雨时,也没有吝啬神力,从第一滴雨砸下到大雨滂沱,几乎只是转眼之间。
池九瑜听见了百姓的欢呼,感受到了他们的虔诚,看见了龟裂的河床在雨水中软化、坍塌……
感受着体内愈发澎湃圆满的力量,她唇角微扬,任由身后万千金色信仰如百川归海,奔涌而来,悉数融入己身。
待最后一缕金辉没入星尘,她才信步踏入旋涡。
身影与那璀璨光华浑然一体的瞬间,她想——
她该回家了。
再不回家,娘亲要着急了。
——
空间内,池九瑜眼睫轻颤。
正心中暗暗焦急的池夫人等人见状,立刻激动地瞪大眼。
“醒了!要醒了!!”
然而……
就在池九瑜睁眼的刹那,神光自眸中流泻而出,刺得娘亲、三哥与晏宁偏头闭目。
李婶因为反应慢了一拍,捂着眼痛呼出声。
池九瑜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就是娘亲四人以手遮面,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的痛苦模样。
她看了看自己,瞬间明白——问题在自己身上。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逸散的煌煌神威如潮水般倒卷而回,尽数敛入她的体内。
“没事了没事了!都睁眼吧!”池九瑜笑嘻嘻地脆声道。
她本心没有伤害其他人的意思,只是忽然充盈的神力有些许外溢,因此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也不必再费心治疗。
池怀瑾悄悄睁开一只眼,先仔细感受了下,确定真的没事后,立即松了口气。
他一把抓住妹妹温热的小手,好奇道:
“妹妹,你刚刚是离魂了吗?娘亲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而且……”
他话音一顿,伸手抚了抚妹妹披散的长发,“你的头发蓝色更多了。”
黑蓝渐变,很柔软很好看。
她的神力会体现在头发的颜色上,池九瑜不用看就知道她现在是何模样。
“嗯,有人建了神女殿,我听到了他们的祈愿。”
“那……”
池怀瑾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神奇的事情,正欲再问,却被池夫人打断。
这里还有外人在,她不愿让女儿多说,只笑着道:
“好了好了,咱们要赶紧出去了,你们爹爹和二哥恐怕要等急了。”
池九瑜立刻从摇椅上跳下来,高兴道:
“我去把爹爹和二哥带进来,娘亲、三哥你们等等。”
“哎等下!”池夫人赶紧伸手拉住她,“娘亲跟你一起出去。”
“啊?”
池夫人笑笑,给她解释:“咱们府里还住着许多人,娘亲得出去看看。”
“好吧!”
池九瑜点了点小脑袋,表情看上去却有点不高兴,这么冷的天,娘亲竟然还要这么辛苦!
但没有办法,她只能把视线转向三哥,眼巴巴的:
“那三哥一定留在这里,万一出去再受被冷到,又要烧起来了!”
池怀瑾毫不犹豫点头,他可没打算出去,没看到晏寒枫的大哥还在这里嘛!
这可不是个好人,他得留下替妹妹看着点。
“三哥真乖!”池九瑜高兴了,跑上去吧唧亲了三哥一口,“让李婶给我们做好吃的,等回来我们一起吃。”
池怀瑾喜滋滋吧唧回去,李婶也喜滋滋应下。
等池九瑜牵着池夫人出去,别墅里只剩下池怀瑾、晏宁和李婶。
李婶看出三公子与这位黑衣面具的男人有话要说,识趣地告退去了厨房。
人走后,池怀瑾看了晏宁一眼,觉得这人真的好矛盾,半晌开口问道:
“你不想知道晏寒枫在做什么吗?”
晏宁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他在做什么?”
“他天天出去捡小孩子,将军府的三十五个孩子,有二十三个都是他捡的。”
“他是个心软的孩子。”
晏宁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有些发闷,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笑意。
“是吗?”池怀瑾仰头直视晏宁面具上眼睛的位置,“但我觉得他只是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活着。”
晏宁呼吸停顿了下,半天没有说话,但池怀瑾能感觉的到他脸上的笑消失了。
“如果你不想要他……”池怀瑾停了停,语气格外坚定:“可以把他给我吗?”
别墅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晏宁缓缓抬手摘下了面具。
——
先不管将军府内,镇国公与池望舒终于等到池九瑜母女二人时,是多么的喜极而泣。
距离卢谷关千里之遥的东旭国,此时却是气氛紧绷到了极致。
“没用的东西!大楚与南祁的国运为何突然固若金汤?那位移的龙脉竟有归位之势……这不可能!”
雪皇黑裙白发,抹去嘴角的鲜血,显然是推算天机时遭到了反噬。
她甩袖坐上龙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神魂分身被毁,相当于一个完整的储物格子成了漏斗,如果不能及时用龙脉气运封住裂口,她剩余的神魂迟早逸散于天地之间。
到时别说将这个世界当作养料吸收,重归神位,她自己反而会先一步成为别人的养分。
可惜如今计划接连受挫……
“是那个变数……那个不该存在的崽子!” 她猩红的眼眸猛地抬起,仿佛穿透无尽虚空,精准地锁定了北方某个方向。
“该死的汐瑶!该死的——崽子!!!”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整个大殿弥漫开来。
玉阶之下,寥寥数人埋头而跪,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见了他们这副鹌鹑模样,雪皇胸腔剧烈起伏一瞬,刚刚稳定下来的神魂竟又有点点光芒向外逸散。
“一群没用的东西,本神留你们有何用?”
被骂没用的东旭国大臣,想起昨日因为没用而尸首分家的同僚,脸色霎时变得如同死人一般。
这时,一位老者从一群鹌鹑中抬起头,急声道:
“雪神大人息怒,老夫这里有一计,兴许可用。”
雪皇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示意他说。
“如今天下四分,东旭龙脉已毁,能继续为您提供气运的只有大楚、南祁与北国。”
“这三国中,大楚与南祁正是新朝更迭,局势不稳之时,而您手中有足以踏平两国的筹码,不是吗?”
雪皇一下子明白东旭老丞相的意思,她哼了一声,神情有些不悦:
“你在打本神底牌的主意?”
老丞相深深垂头躬手,姿态谦卑至极,“小人不敢!只是小人以为棋子再好,若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它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只有物尽其用,才是好棋。”
“您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至于其他,出了东旭,难道还差您制作尸魁的材料吗?”
“说得不错。”雪皇嘴里说着不错,可表情并不满意,“本神的百万尸魁自然足以踏平两国,但有那小崽子在,并不能保证本神在最短时间内获得大量龙脉气运。”
“所以,踏平两国只是小人提出的障眼法,就是为了牵制您所说的变数,声东击西才是小人真正的计策。”
老丞相说着,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谄媚道:
“小人听说北国国君与那新国师斗得如火如荼,还被破了延寿丹的药效,正是落败之际!若您愿意派、兵、相助,替他们铲除新国师,到时咱们的尸魁士兵亦可顺利进入北国境内,您想要屠城或者其他……呵呵,北国的龙脉气运岂不是供您随意汲取?”
雪皇笑了,“好好好,此计甚妙!这件事全权交由你负责,别让本神失望。”
话落,抬手掷下一枚弹丸,“赐你的解药。”
老丞相大喜过望,一口吞下,连连叩谢雪皇大恩。
雪皇垂眸深深看了老丞相一眼,龙椅上的身影缓缓消散。
跪着的大臣们猛地瘫倒在地,暗自庆幸自己又捡回一条小命。
他们一边苦笑着,一边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出了金殿,踏出宫门。
有人忍不住拉住老丞相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
“老温啊!你究竟怎么想的?真要拉其他三国下水啊?”
“咱们东旭已经没了,何必……”另一人苦涩道。
“谁说东旭没了?”老丞相寒着一张脸,神情阴鸷地在周围几人身上扫过。
将几人看得瑟缩之后,方开口,声音苍老却重若千金:
“国没了还有族,族没了还有家,家没了,只要还有一个人、一口气,东旭都不算灭。”
“如今整个东旭只剩数千人,我们自己不能出去,就让别人进来,只要……”老丞相含糊着两个字,“只要她注意到东旭,就算只能保下一人,咱们东旭的血脉都不算断,不断则不灭。”
听闻此言,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苦中作乐。
“兴许百年后,咱们东旭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行人蹒跚地爬上马车,车轮碾压着破败的街道,发出“咕噜噜”远去的声音。
随着他们的离去,宫门口重新变得冷清,一颗硕大的眼球在半空中缓缓睁开眼,眼底流转着看到小丑般鄙夷的神色。
马车中的老丞相掌心不停捻动的佛珠,忽然一顿,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闭上眼,一颗颗佛珠重新在他的指尖转动起来,只是力道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
翌日一早。
池九瑜从空间里醒来,便将偷偷看管晏宁的职责,交给小黑蛇。
自己带着娘亲和二哥、三哥,以及李婶做好的饭菜,与留守爹爹团聚。
“爹爹,爹爹!”池九瑜张开两个小胳膊扑过去。
镇国公笑呵呵地弯腰,一把抄起小闺女,将她稳稳抱在怀里,布满厚茧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脸心疼地端详着她:
“真是辛苦爹的小棉袄了!过来这一趟,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你瞧瞧都瘦了!”
听着爹爹声音里的沙哑,池九瑜心里又暖又酸,爹爹才是真的瘦了,身板都没有以前那么威武了。
鬓边的黑发都变白了。
几十万人的生死!压在爹爹肩上,再挺直的脊梁也要被压弯了。
瞧着这父女俩眼泪汪汪的样子,池夫人哑然失笑:
“行了行了,小瑜儿饿了,你先让她吃点东西。”
池怀瑾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也好饿,今早李婶准备了鱼片粥,鲜得很,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说话的功夫,池望舒已经利索地把粥都盛了出来,这会儿正招呼着人来吃。
镇国公伸手拉着夫人,怀里抱着闺女,坐到饭桌旁,笑叹道:
“还是闺女好!闺女一来,爹还能吃口热乎的。”
池九瑜从爹爹腿上爬起来,小手“啪”地拍在他肩头,豪气道:
“不仅爹爹能吃热乎的,卢谷关的百姓都能吃上热乎的!我空间里的粮食可多了,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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